刘破五父子凭空出现在刘家湾,早就引起了马成功的注意。虽然他们治好了那些被蝼蛄咬过的村民,马成功却也没把他们当作神医来看。他心里总有一丝不妙的感觉。
这丝隐隐的不安,使得他决心要破解谜团。
刘破五在刘家湾是由老村长接待的,所以马成功就临时客串老村长的儿子,负责招待这两位远方来的高人。
刘破五父子夜半更深时去坟地,前脚刚走,马成功就蹑手蹑脚的缀了上去。
他看着僵尸从棺材里蹦出来,看着父子俩跟着僵尸先后进了刘家湾,惊起了村里的狗子们。
它们各负其责地吠叫着,从四面八方围攻廖永忠。等扑到了跟前,却纷纷发出惊悚恐怖的惨叫,紧紧地夹起尾巴,回家藏着去了。
廖永忠吓退了一众犬只,并不停留,蹦跶着穿庄而出,沿着沙滩向前,那个方向正是蛤蜊寺。
就在廖永忠离开了刘家湾的当口,马成功当机立断,打了电话报警,之后又跟了上去。
苍白的月亮高悬天幕,沙河水缓缓地向东流去,岸边的芦苇荡被风吹得一起一伏。
蛤蜊寺的河面上静静地浮着一只小小的渔船,月色下船身反射着惨白的光。
一盏煤油灯微微照亮了船头的小桌,上面摆着一碟子花生米,一盘子猪头肉,一盘子烧鸡,还有一个酒壶。
酒壶嘴子往外喷着酒香,冒着热气,壶柄正攥在一只干枯灰白的手里。
“该走的走了,该来的,还是会来啊。”一声长长的叹息从执壶老人口中发出,他略略侧头,看向岸边的廖永忠。
廖永忠一蹦一蹦跳得正欢,忽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站在原地,再也不肯向前。
“咦。”后面跟着的刘破五疑惑地盯着渔船上佝偻着身子的老人,仔细打量了一番,没发觉他身周有什么灵力波动,
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渔民。
但是能在子夜时分下河捕鱼,又能让廖永忠止步不行的渔民,绝非泛泛之辈。
“老哥哥,青田刘家后人刘破五有礼了。”刘破五性子霸道,但为人礼节还是有的,冲着老渔民抱拳唱了个喏。
“唉,我不管你啥青田白田,今天我这鱼是打不成了。”老渔民根本不理会刘破五的客套,话语中反倒有责怪之意。
一个是在河中间,一个是河岸上,但刘破五是何等的眼力?早已将小船看了个透彻,根本没有任何渔具,半夜三更的徘徊于河面之上,说是打鱼,骗鬼呢?
“老兄是何方高人?识相的话,快快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刘破五认定此人必与刘福通后人有干系,或许就是专门保护刘福通秘藏的,说话不再客气。
“你这外乡人说话太难听。罢了,我也懒得搭理你,反正是逮不着鱼了,你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吧。”老渔民说完,双手握起船板,左右开划,小船如飞一般地沿着河划走了。
躲在暗处的马成功暗自皱了皱眉,感到莫名惊诧。
作为刘家湾蹲点的干部,他熟悉这里的每一位村民。这个孤寡老人洋鬼子,平时看着病恹恹的,一副活不了几天的样子,却经常在半夜划船捕鱼,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也更加对刘家湾充满了好奇。
洋鬼子的渔船刚划走,廖永忠就来了精神,嘴里呜呜着,一蹦就蹦进了河里,溅起个大大的水花来。
刘文武没有跟着下水,只在岸上蹦着,但可以看出,廖永忠在水里的动作和他一模一样,就像是双胞胎心有灵犀一般。
忽地,水面掀起了大浪,一股大力将廖永忠抛上来,落在岸边沙滩上。
这一切都在刘破五的意料之中,他毫不惊慌,口中低低地念叨起来。
随着刘破五的念叨,廖永忠从地上一跃而起,复又蹦入水中。
这次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在水面留下一个浅浅的水波纹之后,廖永忠便从视线中消失了。
刘破五也不再看河面,把目光投向了儿子刘文武。
蝼蛄王凭借廖永忠的尸丹修炼而成,刘文武所吃的皮囊的确是大补之物不假。然而这皮囊还有个妙用,那就是刘文武可以和僵尸廖永忠保持魂意相通,从而让廖永忠接受指挥。
此时刘破五看不到水面之下的情况,却可以通过观察刘文武的状态,以此推断廖永忠在水下的进展。
此时刘文武躺在沙滩上,双腿像是被外力拉着一般,向下划去。
空气中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刘文武卷成了一个圆球,在沙滩上滚动,忽而这个圆球被人踢了一脚,从沙滩上弹跳起来。
刘破五霎时变了脸色,赶紧上前抱住儿子,突听得水面哗啦一声巨响,廖永忠再次被抛出水面,头上身上,哪儿哪儿缠得都是水草。
脚上还被两只脸盆大的蛤蜊紧紧地夹着,不肯松口。
刘破五一看,竟是两只上了年岁的蛤蜊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随手一张符箓破空打去。
“咔嚓”一声炸响,滚滚黑烟冒出,两只蛤蜊精“唧唧”两声,放开了廖永忠的脚,逃向河里。
廖永忠是僵尸,同样属于邪祟,符箓炸了蛤蜊精,廖永忠也受到连累,腿上被炸出块块焦痕,散发出刺鼻的糊味。
“靠,你的打鬼鞭呢?”刘破五气得破口大骂。
刘破五自从在川淅遇到刘昱,铩羽而归,就一直闭门疗伤,想早日养好伤找刘昱报仇雪恨。
也幸亏家里有储存的大补丹丸,不要命地吃了许多,伤势恢复得很快。
又通过江湖朋友调查,得知刘昱是观澜婆婆和纪天荣的后辈,更是信心满满地打算去川淅讨公道。
哪知道在即将启程的前夜,家中供奉的先人牌位一直抖个不停,经过推算,先祖刘伯温安插在颍州刘家湾的楔子-廖永忠即将出世。
廖永忠受命监视刘福通的故乡刘家湾,这个秘密由青田刘家当家掌门代代口耳相传。廖永忠手中的打鬼鞭还是先祖刘伯温亲送的。
这个打鬼鞭,也是振兴刘家的希望。
因此刘破五连夜启程赶来颍州,一切的发展都在计划之中,单单想不到没了打鬼鞭的廖永忠不敌水中邪祟,被打得灰头土脸。
廖永忠已是僵尸身躯,没有了人类的思维意识,对刘破五的辱骂毫无反应,傻愣愣的站着发呆。
“鸡哏哏……哏……”远处的村庄传来了鸡叫声,廖永忠“嗷”地一声惨叫,向夜幕中钻去。
“快回来。”刘破五大惊,这个邪祟要是跑进附近村庄里,抓住老百姓咬上几口,事就闹大了。
“爹,怎么了?我们这是在哪里?”廖永忠一跑,刘文武倒是醒了过来,看见泛着亮光的河水,又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如同碎了一般,颤个不停。
川淅,纪天荣老两口正在吵架。
武姜叉着腰,气得鼻孔要冒烟了。
纪天荣让她说人话,“人话”就是普通人说的话,不是“之乎者也”那些话。
其实武姜是会说“人话”的。但她不屑于说。
古代贵族或者官员“之乎者也”不离口,是为了显示身份与平民不同。普通老百姓读不起书,自然说不出有水平的之乎者也。
让贵为太后的武姜说大白话,摒弃彰显身份的之乎者也,那真是要命了。
“哎,激动个啥呀?现在这社会,人人平等了,没有封建社会的等级尊卑了。”纪天荣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封建社会?”武姜瞪眼。
纪天荣满头大汗,真不知道如何与她沟通,想了想,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现代人按照社会关系划分的历史朝代,封建社会有君主,有臣民。而现在的社会,没有了君主和臣民的存在,人人都是平等的。”
“骗鬼呢。”武姜摇头,表示不信。
“虽然你是鬼,但我真不是骗你。好了,咱们先不扯这个,我教你绕口令得了。””纪天荣一看要跟着武姜的话题跑,直接就被带沟里去了,赶紧纠正方向,“我分析了,你说古语习惯了,舌头硬。学会绕口令,再学现代话就好学了。”
“绕口令?”武姜又瞪眼。
“就是说些比较拗口的话。”纪天荣简直要被缠疯了,“不用多问,现在我说一句,你学一句,好吧?”
武姜好奇点头,纪天荣生怕她反悔,连忙想了个绕口令说了起来:“杨树下面尿羊尿,黑羊尿了白羊尿,尿的羊尿羊喝了。”
“羊?为何喝羊尿?”武姜反问。
“这……没有为什么,这就是绕口令,不是真的喝羊尿。你重复念几遍,念顺嘴就会说现代话了。”纪天荣要是能打得过武姜,绝对要搂头给她两教鞭,这样的学生让老师吐血。
武姜按着记忆念了起来:“杨树下面尿羊尿,黑娘尿了白娘尿,尿的娘尿娘喝了。”
绕口令念完一遍,武姜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突变,抡起巴掌扇了过去。
纪天荣听她如此念,心中暗道不好,“咋把羊读成了娘呢?这老鬼必定以为我在骂她。”
接下来就听“pia”的一声响,脸上就是火辣辣地疼,眼前直冒金花。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