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汉们手里拎着五花八门的家伙。
有拿柴刀的,有拿铡刀片的,手持棍棒的居多。
他们虽然凶恶。
但是因为此地已经临近京兆,还是尽量不杀伤性命最好。
一群人围上来。
任横因为和这家人熟识,还用黑布蒙了面。
附近有未睡实的流民人家,见势纷纷起身携老带幼躲得远远的。
伍修一家躺一排和衣而卧。
邓艾和伍修睡在两头,伍氏靠着丈夫,伍瑜居中。
伍伟搂着柴刀,怀里揣着粮袋,睡在妹妹和爷爷中间。
“上。”
任横一声令下。
众闲汉齐扑了上去。
一个喽啰上手就去拽粮袋。
任横和黄达起身扑向两个女子。
附近有一片小树林。
两人想把母女俩拖到树林里,先威吓倒了,再慢慢摆布。
伍修虽然也睡着了,但是神经一直绷着。
闲汉伸手来抢人,他最先惊醒。
“你们干什么?”
伍修惊醒后,跳了起来。
伍氏母女俩被人一拉扯,也都醒来。
伍伟虽然在睡梦中,粮袋倒是护的很紧。
闲汉一把没拽动,伍伟被惊醒。
少年一翻身爬起来,扬柴刀劈头朝来人砍去。
抢粮的闲汉啊..的一声应声栽倒。
伍修惊起后,被三四个汉子又扳倒,死死按住。
任横拦腰抱起伍氏、黄达挟过伍瑜,二人急吼吼就欲往那小树林去。
伍氏和伍瑜死命坠地,哭喊着踢打不停。
伍伟见状粮袋也不管了,扬着柴刀扑向任横。
一个无赖趁机捡了粮袋跑向一旁。
闲汉人多,斜刺里出来个小子一棒打掉伍伟的柴刀。
任横抽只手,回身一刀砍向伍伟的肩头。
邓艾也爬上前,搂住拖着孙女欲走的歹人,朝着大腿,吭哧一口狠狠咬了上去。
黄达怒急,一脚把老头子踢了老远。
男人的怒吼,女人的惊叫。
撕破了夜的宁静。
边上惊醒的流民,都默默地往边上散开去。
弱肉强食,一路上见的太多了。
只要恶人不欺到自己头上,那就不多管闲事。
也许明天会轮到自家。
但是,今天不是还没事吗?
过一天算一天吧。
杜迁等人也被惊醒。
两辆车子,车上还剩了一袋粮。
为怕调虎离山之计。
杜迁命常备兵,团团守住车子。
自己带五名龙禁卫军士,抽刀往喊叫声传来之处跑去。
流民自动撤出了一圈,仿佛给这出恶行让出了个舞台。
月光皎洁,就像上天打下来的一团光束。
杜迁等人跑到近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歹人结伙,强抢民女。
伍伟半身是血,犹在阻着任横的去路,和闲汉们缠斗。
伍瑜身小力弱,虽然哭喊踢打不停,但眼见着就要被黄达拖走。
伍修被一群人按住,怒吼着,双眼发红,目眦欲裂。
棍棒不停的砸在他身上。
六名龙禁卫官兵见状,气炸了肝肺。
“歹人,住手。”杜迁大喝一声,扬刀奔着黄达就去。
五名军士紧跟着,举刀杀入这混乱的战场。
羽林孤儿军本就是自幼在军营训练之精兵。
自打挑进龙禁卫后,杜迁的要求更是愈加严苛。
就是对阵经过训练的普通士兵,这些人都能以一当五。
更别说这些闲汉无赖。
龙禁卫官兵一到,犹如猛虎入羊群,热刀切猪油一般。
一刀一个,瞬间砍翻了六七人。
压着伍修的闲汉们,吓的纷纷起身闪避。
伍修身子得脱,疯了一样扑向拖着伍氏的任横。
任横眼头活络。
眼见几个身量相当的小伙举刀齐刷刷杀将过来,早就感觉不妙。
来人运刀娴熟,一看就不是普通商队护卫。
月光下映出道道亮影。
他们手中的刀,竟然是汉军制式环首直刀。
是官军。
任横心里一惊。
“快撤。”任横喊着,把伍氏往扑过来的伍修身上一推,抽身就跑。
其他闲汉也纷纷作鸟兽散。
杜迁赶到黄达近前,一刀朝他斜挎着劈去。
因怕伤到其所挟之人,杜迁没敢发全力。
黄达举起手中砍刀一挡,一阵酥麻振臂而来,砍刀险些脱手而出。
伍瑜顺势脱身,杜迁一把从后把她揽了过来。
黄达心歹,想着任横把这丫头描述的貌若天仙,自己眼看无福消受。
索性一刀劈面朝小女孩砍去。
即使砍不死她,也要毁了她的容貌。
杜迁心里一惊,急忙抱住女孩后腰往后撤身。
终是慢了一点点,刀尖扫上女孩额头。
鲜血黑灰混合着,涂满了女孩的整张面孔。
“妹妹。”
伍伟喊叫着,拖着鲜血淋漓的半条膀子冲过来,从杜迁手中抱过伍瑜。
黄达砍完一刀转身便跑。
见有人接了女孩。
杜迁恼恨那歹人恶毒,发力追去。
黄达已跑出几步远,杜迁抬手举刀投了出去。
杜迁本就技艺精湛,这次气极又是发了全力。
环首直刀一道光影飞过,把黄达从后背到前胸,穿了透心凉。
伍修扶着惊魂不定的妻子。
伍伟搂着妹妹,两人身上均是鲜血淋漓。
一家人围到邓艾身边。
邓艾被黄达一脚踢出去几步,昏迷过去,现在渐渐醒来。
“我,还活着?”
老头摸摸还在发懵的头。
“瑜儿,瑜儿。”老头猛然想起昏倒前的一幕,呼喊起孙女的名字。
“叔父。”伍修唤了一声。
邓艾停下呼喊,抬起头。
一家人齐整的围在身边。
望着满身鲜血的孙子孙女,邓艾老泪纵横。
杜迁脚踏着黄达的尸体,抽回了刀。
在尸身的破衣上拭干血迹,还刀入鞘。
闲汉们一哄而散。
时值黑夜,周边又都是流民,士兵们也就未追赶。
杜迁走回伍修等人附近。
他想看看刚刚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
自己撤身有些慢,女孩的面孔肯定被刀砍中了。
女孩子脸面最是重要。
若是毁容,和要了命也没多大区别。
“队丞。”几名龙禁卫士兵也各自收刀聚拢过来。
“此地不宜久呆,一会我们连夜往城中赶。”杜迁道。
夜半杀了这许多人,到了天明难免暴露行迹身份。
这时一走了之。
明日即使有官人过来,也会糊涂判个流民截杀或者闲汉内讧。
“他们怎么办?”一名兵士冲围在一起的伍家人努嘴。
杜迁摆摆手,让其他人稍候。
自己慢慢走到伍家人近前。
邓艾看到来了个汉子,手中还拎着把刀。
又紧张起来。
伍修回头看看道:“叔父不用紧张,正是这位义士带人救了我们全家。”
“小老儿叩谢义士。”邓艾本来就躺倒在地,顺势挣扎着爬跪起来,给杜迁行礼。
邓艾人老成精,虽然眼前这群汉子赶走了众闲汉。
但是也不知这群人是好是歹。
先行了拜谢大礼。
即使不是好人,他们若是还有些良心,许也不好意思动手。
“老丈请起,不用言谢,更不用惧怕。我等不是歹人,我来看下这两位伤势如何。”
杜迁说着扶起老汉。
趁着月光,仔细查看起这对少男少女的伤势。
不看则罢,仔细查看后,杜迁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