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岩哭丧着脸,“我尽量提升到十分钟?”
“我去。”鱼方海揉搓着太阳穴不吭声了。
王学岩小心问道:“队长,这是要干嘛啊?”
鱼方海想了想,还是不甘心:“真没办法看的远?”
王学岩道:“看不远。”
鱼方海问道:“现在能看到多远?”
“五分钟。”
“看到五分钟后是怎么感觉?”
“头昏眼花。”
“能不能咬牙坚持?”
“那也坚持不到一个月之后啊。”
鱼方海沉默几秒,“你不试怎么知道?”
王学岩愣住,是啊,不试怎么知道?以往他一感觉到头昏眼花便不再看了,所以那根线显示的未来在五分钟左右的位置就没了,如果拼命往后看呢?
王学岩小心道:“我现在试试?”
“别。”鱼方海制止,他怕王学岩真试出什么毛病,“过两天跟着我去见一个人,到时候你尽量看,使劲看,要看的远。”
“什么人啊?”
“到时你就知道了。”
鱼方海走后,王学岩就觉得压力挺大的,叹道:“真是能力越大压力越大啊!”
……
两天后,鱼方海带着王学岩去了旗舰战斗指挥区。
柯兴邦在休息室里接见了鱼方海。
休息室没有外人,只有柯兴邦一个人看着纸质的战略方案,琢磨每一个细节。
柯兴邦十分看重鱼方海的小队,以前是,现在更是。
“来来来小鱼坐。”柯兴邦笑道:“闲着不去找个女朋友,跑我这来做什么。”
鱼方海微笑上前,没有敬礼,因为这次纯以私人身份相见,“没别的什么事,就是来看看您,顺便问一声,登陆作战需不需要我们小队。”
“哈哈,什么来看我,假的。问我需不需要你们小队,呵呵,也是假的。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事直接说,先申明,让我帮你找女人可不行,找女人还是要亲自上阵的。”
鱼方海哪有什么事,就是找个借口带王学岩过来一趟,他寻思着是不是拿一夫多妻的事来说事,突然觉得身后不对,就听“咕咚”一声,王学岩昏迷倒地。
鱼方海愣了,柯兴邦更觉得莫名其妙,“你是为这小子过来找我的?想要我的医疗队伍给他看病?身子骨也太差了吧,你队里怎么有这样的人?”
本来是私见,鱼方海还带着一个人过来,柯兴邦自然会想到是因此人而来,而这人还没站一分钟就昏了,由不得柯兴邦会想到别的方面去。
鱼方海有些窘了,心想我要你来看柯兴邦未来,不是特么地让我们看你昏倒。
他站起身蹲到王学岩身边,苦笑道:“带他来是有事找你,可不是这事,我也不知道他身体怎么虚成这样。”
王学岩脉搏平稳,呼吸正常,就是一觉不醒了。
柯兴邦摇摇头,过来瞅了一眼,“有没有事?”
“没事,估计有点营养不良。”鱼方海胡扯道。
柯兴邦问道:“到底是为他什么事找我?”
鱼方海一把将王学岩拎起来,“他这个样子……算了,当我没来过,走啦。”
柯兴邦如今实在没精力去思考“闲事”,说道:“这些日子让你的队员好好休整,登陆战少不了你们。”
“没问题!”
“别一个个在战场上昏倒了,那就滑稽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稳步如山的鱼方海差点没摔倒。
回到生活区王学岩住处,把王学岩丢在简陋的床上,鱼方海先是掐人中,后是冷水浇,王学岩就是不醒。
鱼方海一直守到了第二天,王学岩仍然不醒,仿佛就想一睡不起似的。
鱼方海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思考良久,去找3个E借来了小红球。
小红球这几天被小白狗气的不行,正好可以出外避一避,喜滋滋地跟着鱼方海来到王学岩家。
这小家伙听得懂人语,只是不会说人话而已。
鱼方海问它能不能将床上的人吓醒,它一听可以吓人,乐得连连点身体。
只见它飞到床边,没有一会王学岩全身打起摆子,再过不久王学岩大汗淋漓,睁开眼猛地坐起来,只是双眼无神,似乎还在梦中。
鱼方海连连叫停,小红球意犹未尽,愣是让王学岩在床上跳了一会舞才收了精神力,直看得鱼方海冷汗涔涔。
王学岩软倒在床上没几秒彻底清醒过来。
鱼方海方松了口气。
王学岩精神萎靡,喃喃道:“幸好是梦,太特么可怕了。”
鱼方海忽然有些好奇,“你梦到什么了?”
王学岩有气无力地道:“梦见一个怪物逼我吃米田共,特么的,那怪物有病啊,不吃人,就想看人吃米田共。”
鱼方海抹了把冷汗,小红球在空中“吱吱”的笑。
王学岩没见过小红球,惊奇道:“这是什么玩意?”
“别管它了。”鱼方海沉声问道:“你看到多远?”
“什么?”王学岩还没回过神。
“未来!我要你看的人的未来,看了多远的未来?”鱼方海死盯着王学岩。
王学岩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跟着鱼方海去看舰队统帅的。
想到这里,王学岩的脸色又不好看了,他左看看右看看显得十分紧张,旁边一直盯着他的鱼方海都紧张起来,不安的情绪笼罩在心头。
“我跟你说啊……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
王学岩说之前打预防针,鱼方海心中不奈,低喝道:“快说。”
“先说明我不知道看了多久。”
“废话,不管你看了多久,把你看到的东西说出来。”
王学岩撇撇嘴,先说什么来着,一个劲问看了多远,现在倒是不管了,有你这样的么?
“我进去后就释放了超能力……”
鱼方海一头黑线,压着不耐没有打断。
“立即就看到他五分钟的未来,我呢当然只是随意看了看,然后使劲往后看,还别说,头虽然昏乎的厉害,还真看到了……”
眼见鱼方海脸色越来越难看,王学岩赶紧往后说:“以前还不知道,我这超能力还真是牛叉,五分钟五分钟一段一段的往后显,当然了,我头是越来越昏,我就想着啊……”
说着,他的紧张情绪渐渐消失,随之代替的是兴奋,显然发现自己的能力潜力让他十分高兴。
鱼方海可就没那么高兴,恨不得上去踢一脚。
“我就想着一直顶着头昏说不定真能看到一个小时之后,于是拼命往后看,结果真的是越看越远,到后来神奇的头也不昏了,我就像是飞了起来,你不知道这感觉有多神奇,我跟你说啊哎哟……打我做什么?”
王学岩捂着屁股嚷起来。
鱼方海面无表情地道:“神奇个屁,你特么那时候肯定是昏了。”
王学岩嘴角抽了抽,“那你也不能打人骂人啊!”
“行吧,你快说吧。”
“咳咳,不准再打我啊!”
“行,不打你。”
“我跟你说啊……我特么说到哪里了?”
“老子……我去……”鱼方海好好一个雅静的人愣是又想骂粗话。
王学岩凝神细思了一下用无比简洁的一句话说道:“柯兴邦当皇帝了。”
然后闭上了口。
屋里一时寂静的可怕。
小红球赖不住飞了出去。
过了许久鱼方海才问起详细情况。
王学岩脸色很是古怪,将自己看到的尽数说了出来。
说完后歪在床上,苦丧着脸道:“我已经精疲力尽了,脑子里像有一万根针在扎,不知道要休息多少天才能好。”
他昏倒后进入到一个奇妙境界,仿佛梦中,一直以上帝视角看着整件事的发展,看到柯兴邦登基之后便感到了害怕,想要回来,却发现怎么都回来不来,后来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长相恐怖十分吓人的怪物,一爪子把自己按在脚下,眼前有堆如同小山般的米田共,怪物口吐人言,让他吃,这才给吓回了神。
其实醒过来后有很多东西都记得不太清晰,只有柯兴邦登基一事记得无比清楚。
鱼方海仔细问过柯兴邦登基时身边有哪些人,王学岩回答不上来,因为他一个都不认识,连熟面孔都没有。
至于莱恩利人和什巴人是什么结局,王学岩更是说不清,甚至连战争过程都不清楚。
这一点倒不是不记得,而是柯兴邦一直在大后方的旗舰上,战争过程并没有显示出来,唯一记得的,原本以为伤亡极小的战争却是出现了严重伤亡。
鱼方海嘱咐了几句不得外传的话,心思沉重地离开,一路上当真是百感交集,始知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哪里有什么真正的高尚品德。
柯兴邦原来是个枭雄啊!
难怪姚仲忧心忡忡。
鱼方海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股无力感袭上全身,苦笑心想原来这世上最单纯最傻的人还是我啊!
他茫然地走在街头,看着虚幻出来的美景看着满脸幸福的普通民众,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知不觉,他看到了骑着巨兽的黄健兵。
黄健兵不愿意巨兽让军部的人单独关起来,为这事鱼方海还亲自去见了一次柯兴邦,当然为了安全,黄健兵是日夜不离巨兽,连小情人黄小燕也见得少了。
“哟,这不是鱼队长嘛,失魂落魄地到哪去?”黄健兵笑呵呵的。
鱼方海郁结难解,眼见“天色”渐暗,问道:“有空吗?”
黄健兵哈哈一笑:“瞧你说的,咱俩什么关系,没空也得有空。”
两人在星球上生死与共,关系早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坐在了僻静处,巨兽卧在旁边,路人皆不敢近前。
“说说,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没什么,对了,今后你是怎么打算的?”
黄健兵笑道:“能有什么打算,准备做个山野仙人,逍遥快活。”
“不讨个老婆?”
黄健兵嘿嘿一笑,“讨,带着老婆一起当仙人。”
鱼方海道:“你倒是豁达。”
“小海啊,你这有心思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健兵眼睛何等锐利,何况鱼方海现在的心情是压都压不住,全写在脸上。
鱼方海不是没有主见的人,此时心情实在复杂,六神无主,犹豫了一会叹道:“没什么,就是心里堵的慌。”
黄健兵见他不愿说也不逼,想了想道:“登陆战小队也要参战吧?”
“嗯。”
“有那必要吗?”
“估计会让我们小队直接突进到莱恩利人的王宫吧。”
“万马众中拿贼首?!”黄健兵笑道:“哈哈,这功劳可大了。”
“你以前都是没心没肺的吗?”鱼方海忍不住了。
黄健兵道:“我就喜欢自由自在,在哪里都一样。”
鱼方海默然,过了会道:“你就完全不关心之后的管理模式?”
黄健兵道:“管那些做什么,别人也莫管我。”
鱼方海怔道:“你挺自私的啊!”
黄健兵沉默了几秒,“小海我跟你说,拥有大志的人一般都不纯的,纯的都死的快,你该不会指望真的建立一个和平快乐的理想社会吧?人人不愁饭吃,人人平等互助?那得有多傻才相信这些啊。”
鱼方海无言以对,我就是傻子。
黄健兵道:“科学家告诉我们,复杂的思维决定了复杂的人际关系,复杂的人际关系决定了复杂的社会体系,和平建立在管理上,风气建立在管理上,说直白点,复杂思维必须在规章制度的限制下才能有次序地发展,没有规章制度,人类根本没有办法凝结在一起,要知道拥有高贵品德的人实在太少太少,而且这其中能经历时间考验的更是屈指可数,这样极少的一部分人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黄健兵拍拍鱼方海的肩:“这是一门学问,人类自己发明的控制自己的学问,所以说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人们能安居乐业,人类能在一个舒适的环境下发展,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鱼方海始知眼前这个放荡不羁的男人竟然大智若愚,看得比所有人要清晰透彻,难怪过得这么潇洒。
鱼方海有种霍然开朗的感觉,感叹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黄健兵笑骂道:“文绉绉的干什么,难怪跟你谈话别扭,行了行了,不愿说的事不说,我得溜座骑去了。”
鱼方海心想柯兴邦再怎么谋求自己的利益,总是有为民的想法在里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