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为毛扎我!”
芬格尔愤愤不平地砸着方向盘,死命按着喇叭,汽车鸣笛的声音在暴雨中显得格外空旷。
楚子航坐在后座,他打开车窗,任由带着冰冷雨点的风打在脸上,迫使自己恢复冷静和清明。
又一次重启。
奥丁根本没有留给他们过多的准备时间,起手就是昆古尼尔, 这次的目标出乎意料的不是夏弥,而是芬格尔。
“师弟,你得小心了,我觉得下次就轮到你了。”芬格尔哼哼着,驾驶着五菱神车在S型道路上开启了漂移之路,动作大开大合。
他有预感, 在这场游戏通关前, 这条路他就能熟到闭着眼开完全程!
“说来,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没?总不能和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跑吧?”离开高架路了,芬格尔回头问道。
“多死几次。”
“师弟你是个m啊……”芬格尔震惊了。
“我们需要多重样本来分析奥丁的行为模式,现有的数据太少了,不足以分析奥丁的行动轨迹和方式。”楚子航解释道。
“原来如此。”芬格尔松了口气。
“等会经过出口收费站的时候停下。”楚子航忽然道。
“怎么了?你觉得收费站有可能是奥丁活动范围的边界?”芬格尔猜测道。
“不是……”楚子航沉默了下,他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芬格尔的说法并非没有道理。
按照游戏规则,boss通常都只在指定的领地内活动,可先前奥丁却出现在了不同场合,主动对他们发起了追踪和攻击。
但这并不能说明奥丁没有范围限制,也许只是他的行动范围大了“些”。
“第一次路过收费站的时候,我看到收费站中有人影在向我们招手。”楚子航低声道。
这是他方才回想今夜所有细节时想到的疑点。
在第二次路过收费站时……那个收费站空空如也。
当然, 上一次他的思绪有些混乱,注意力没有放在外面,也许只是他记错了,他希望能够求证下。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看到了。”芬格尔愣了下。
他先前之所以能肯定高速路出口不是尼伯龙根的边界,就是因为在收费站口看到了诡异的黑影,一脚油门到底直接撞飞了收费站的栏杆。
但是第二次……
芬格尔皱了皱眉, 他是驾驶员,就算后排的楚夏二人没看到,他也不该没注意到。
收费站岗亭内一个漆黑的人影冲着他们挥手,动作就像在告别,又或是欢迎……
这一幕多少还是有些惊悚,令人毛骨悚然的,他没理由没注意到。
“到了。”夏弥轻声说着。
前方渐渐出现了微弱的白光,巨大的路标牌从上方闪过——“前方还有1km抵达高速路出口,请减速慢行。”
芬格尔松开油门,开始减速。
一千米距离转瞬即过,面包车慢吞吞地向着收费站靠近,明晃晃的车灯透过雨幕照射着岗亭。
“既然是游戏重启,那么就应该是所有的一切都回归初始位置。”芬格尔低声说道。
面包车在他的手中宛如游荡在雨夜的猎人,悄无声息地靠近收费站岗亭,车灯一一照过每个岗亭。
三人面色都不自觉绷紧。
因为他们没有在岗亭内找到任何人影。
芬格尔慢慢停车,停靠在路边,回头看向楚子航和夏弥,挑眉道:
“走,下车看看。别怕, 反正死不了, 今天尽管浪!”
真是无敌的理由。
让人找不到任何反驳的借口。
楚子航无言地拉开车门,冒雨走下了面包车。
芬格尔说的不错,现在他们最大的筹码就是“死不掉”,他之所以提出“多死几次”,就是准备用最廉价的成本换取最宝贵的线索。
芬格尔下车还不忘锁门,似乎生怕有人偷了他的宝车。
三人快速走到了第一座岗亭前。
里面除了一些摆放在桌面的文件外,什么也没有。
楚子航和夏弥分别拿起桌面上的一份文件,上面的日期是十年前的,除此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这个字,好像是刚写不久的?”夏弥忽然将文件纸翻了过来,指着反面的字迹说到。
楚子航接过她手中的文件,反面用红笔写着一个“猜”字。
他们互相看了眼,重新在岗亭内翻找起来,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但最终却是毫无收获。 他们又依次搜索了所有的岗亭,在几个岗亭内分别找到了一张用红笔在反面写上字的文件。 “猜猜我是谁?”芬格尔念叨着,恍然道,“我明白了,这是在和我们玩你猜我猜不猜的游戏!” 楚子航勐然抬头,他听到了引擎启动的声音! “你,没拔车钥匙?”楚子航咬牙道。 芬格尔呆呆地看着他的神车,右手抬起,银色的车钥匙晃悠在他手中,声音失真道:“你当我是傻逼?” “不,我们都是傻逼。”楚子航面部肌肉跳动道,“这里的一切早就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畴,我们却还在用看正常世界的眼光看这里。所以……开车不需要钥匙,这很合情合理。” 停靠在路边的面包车忽然亮起了大灯,灯光刺破雨幕的瞬间,引擎发出可怕的噪音,就像一个青年为自己注入大量肾上腺素,毫不顾忌后果地燃烧生命! 面包车冲破了沿途的横杆,狠狠撞在了岗亭上。 三人在第一时间跳出了所在的岗亭,芬格尔拔枪就射,依次扫射过驾驶位和副驾驶位。 楚子航在瞬间完成爆血,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如寒冰解冻后的大河,每个细胞都春芽般放肆地、用尽全力地呼吸。 熟悉的暖流重新流淌在他的体内,世界变得格外清晰。 他的肌肉力量、神经反应,乃至是视觉和听觉都在爆血后提升到一个惊人的程度。 楚子航不进反退,随着言灵的释放,周边笼罩着一重透明领域,领域表面闪烁着不稳定的暗红色光弧,大量的热在狭小的空间中释放。 但当他逼近到面包车车前时,却皱眉停下了。 君焰领域并没有撤除,依旧保留着,雨水在他的身边被蒸发殆尽,白色蒸汽很快笼罩了周边的区域。 他打开车门,提着刀仔细检查过车内的每个角落。 依旧是什么也没发现。 就在这时。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内的车载收音机被打开了,刺耳的干扰声中夹杂着扭曲的欢笑声。 那是女生的咯咯笑声。 她说。 猜猜我是谁。 楚子航沉默地站在车门旁,夏弥和芬格尔神色凝重地站在他身后,浑然不顾暴雨将他们彻底淋湿。 扭曲的欢笑声,冰冷的雨夜,自行启动的面包车…… 所有的诡谲元素混合在一起,汇聚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故事。 这场游戏,和他们最早想象中的存在着巨大的出入! “我没猜错的话……”楚子航抬起头,凝声道,“有其他东西混入了这场游戏里。” 师弟即使真的精心为他们准备了这场游戏,也绝不会用这种无聊、故弄玄虚的方式来指引他们前进。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奥丁的反噬吗?”夏弥低声道。 这是当下最合理的解释,即使是奥丁的假身,也能轻易凌驾在他们之上,纵然是路明非也不可能将对方完全拨弄于鼓掌中,由此遭遇反噬也是情理之中。 “有可能,但只是有可能。奥丁会和我们玩这种把戏吗?”楚子航指着收音机,冷冷说道,“无趣的把戏,刻意地烘托氛围,奥丁如果只有这种程度,那真是太好了。可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无聊的恶作剧,他只需要找到我们,就能轻易杀死我们。” 芬格尔点头赞同道:“确实,我也觉得这不像是奥丁的手笔,这种行为我觉得更像是小姐姐和我玩的恶作剧。” 楚子航和夏弥惊诧地看向芬格尔。 “额,我小时候隔壁邻居住着一位比我大三岁的女孩,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恶作剧。”芬格尔解释道。 夏弥道:“对方已经给了我们提示,猜出他的身份,我们也许就能找到破局的关键。” 芬格尔无奈道:“问题是,对方压根没给我们关于他身份的提示。总不能‘笑声’也算提示吧?” “是恶作剧。”夏弥轻声道。 “什么?”芬格尔愣住了。 “就和你说的一样,她在和我们恶作剧。而她能出现在这里,足以证明她和奥丁存在某种关联。并且她还不受‘游戏’的影响……这样的一位存在,你还觉得很难猜吗?”夏弥幽幽道。 楚子航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声音沙哑道:“是她,仙女摩根,她真的存在!她加入了这场游戏!” 传说被证实,一直以来的猜测终于浮出了水面! 他现在心中最大的疑惑,就是仙女摩根和路明非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关联? 究竟是摩根乱入了这场游戏,还是师弟与其联手? 连奥丁的假身都受这重游戏世界的影响,可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却根本无视了“游戏”,甚至开始反客为主。 车载收音机再度自行打开了,刺耳的干扰声中夹杂着女人的惊呼声,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猜到了她的身份,游戏刚开始就结束了。 “大家的进度快到飞起,我带的历届学生里面你们是最棒的!”女人的声音从收音机中响起。 她的声音时而妩媚时而清甜,风格多变到令人心生错觉,上一秒还是腰细腿长的长发御姐,下一秒就成了身轻体柔的萝莉风。 “……魔女摩根。”夏弥低声道。 在最初的神话中,摩根本是以仙女的形象出现,而在后续的版本里,她开始慢慢偏向于魔女,到最后更是成了葬送亚瑟王辉煌的罪魁祸首之一。 “要奖励你们什么好呢?”收音机那头的女人似乎苦思冥想了一阵,吃吃笑道,“就奖励你们半小时自由活动时间吧,好好把握哦。另外准备回答我的下一题,你们说,剑与剑鞘到底是谁比较重要?” “等等,你……”楚子航声音刚刚出口,收音机刺耳的干扰声陡然强烈,只剩下沙沙声。 他们沉默地望着重新沙沙作响,收不到任何信号的收音机。 情况很糟糕,他们不仅面对着疑似可以自由追击他们的奥丁,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疑似神灵的存在将他们玩弄在掌心。 他们完全陷入了被动,根本不具备掀桌的能力。 “上车。”芬格尔突然开口,将两人推上了面包车,重新坐回了驾驶座。 “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半小时内,奥丁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芬格尔插入车钥匙,在引擎的咆孝声中绝尘而去。 这辆早就超出寻常物理范畴的五菱疾驰在宽敞无人的马路上。 “这段时间我们必须要做些什么,而不是干等着别人找上我们。”芬格尔加重语气道。 楚夏二人同时点头。 面包车冲入了商务中心区,隔着远远的就看到了城市的最高楼,金色的时钟大厦。 古罗马式的表盘上,凋花的铁指针依旧在缓慢地旋转着,而表盘上方的平台处,神一般的身影屹立于此! 三人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宛如古罗马的英雄凋像一般,奥丁骑着八足骏马矗立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处。 但这一次,奥丁没有向他们投来代表命运的长枪,或者说连目光都没有,只是在那摆着pose。 芬格尔不仅没有向相反的方向远离,反而驾驶着车一路直奔时钟大厦楼下。 “冲冲冲!这回轮到我们偷家了!抓住机会干死他!”芬格尔一脸凶神恶煞,一个甩尾漂移停在了时钟大厦楼下,嗷嗷着下车向时钟大厦内跑去。 楚子航和夏弥呆呆地看着这个风一样的男人的背影,只觉得摩根的出现,似乎也没有芬格尔的举动来的魔幻。 这家伙……是怎么敢想的啊! 楚子航陡然醒转,握紧了圣剑,沉声道:“走!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了还能重来,但这可能是我们唯一接近奥丁的机会!” 夏弥一个激灵,连忙小跑跟在了楚子航身后。 等两人跑进时钟大厦,芬格尔已经守在了电梯那冲他们招手:“快快快,麻熘的!时间就是金钱,务必争分夺秒!” 时钟表盘上方的平台是直升机起降平台,当初学院派来接路明非的直升飞机就是从这里起飞的。 楚子航也来过几次,对路还算熟悉。 他们到高层后换乘了另一部电梯,上升到了平台。 推开通往平台的大门,那道高大威压那道身影背对着站在他们面前。 “赌对了,这家伙现在真的看不到我们。”芬格尔捋起袖子,俨然是准备大干一场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