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七
等唐今跟窦紫聊完事情，菲恩脸上的热度已经降下去了。
不过他脸颊两边还是红扑扑的，飘着两团可疑的红云。
见唐今朝这边走来，菲恩连忙起身，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紧张局促，“主……主人。”
拴在石墩上的链子重新飞回唐今的手中，她看了眼那眼眶红红好似怕极了她的菲恩，不由得再次思索了一下，自己刚刚有那么恐怖吗？
一秒后，唐今得出了结论。
不是自己表现得太恐怖，而是眼前的这只恶魔实在太胆小。
“回去了。”毫无心理负担地随口说了句，唐今便牵着蛤蟆头坐回了车里。
窦紫已经发动了车辆，见状，菲恩也只能赶紧跟上。
车辆驶离嘉苑小区，走上了回K市的路。
窦紫刚刚已经找人确认了，那个撞灵的住户——颜佳月，确实曾在一中任过职。
不过颜佳月担任的职位并非教师，而是校医。而且在上个学期结束后，颜佳月就辞职了。辞职的原因据说是要回家照顾老人。
值得注意的是，颜佳月的丈夫也在一中工作，并担任年级主任一职。
“但她这会人在老家，她那个丈夫也去省里参加什么研讨会了……我们现在只能回K市。”窦紫一边开车一边说着。
原以为一个晚上就可以解决的，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
今天的时间有些晚，她们来得也太过仓促，只能先回K市休息一晚，明天再决定是该去颜佳月的老家找人，还是继续留在L市调查。
“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唐今家楼下，在跟唐今打过招呼后窦紫便开车走了。
唐今也牵着那只蛤蟆头上楼回家。
不知道该说是真年轻，还是心态真好，那被捆着的蛤蟆头这会居然又睡了。
而且还是呼呼大睡，要不是唐今把它的声音也封了，这会估计都要打起呼噜来了。
唐今在客厅里画了个圈，将蛤蟆头扔在里面，便回了卧室。
洗漱换衣睡觉，唐今无视了那一直跟在她后边，好似想跟她说些什么的菲恩。
眼见她上床后两眼一闭呼吸就平稳了，菲恩就是有再多想说的话，也只能都咽回喉咙里。
他跪伏在唐今的床边，盯着唐今看了一会，抓着那铺在他面前的被子慢慢将脑袋埋了进去。
被子上也沾染了她的气息。
清冷的，好闻的，对他来说异样诱人香甜的。
空荡荡的肚子也好似被这股气息刺激到，开始不断紧缩，催促着他该做些什么。
可是……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菲恩抬起眸子看了一眼那已经熟睡的唐今，良久，还是低下脑袋，闻着那股诱人的香甜，忍着腹中的饥饿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唐今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饭菜香。
今天的早餐好像比之前几天的还要丰盛。
唐今洗漱完坐在餐桌前，看着那满桌子的大餐，跟旁边被馋得口水直流的蛤蟆头，终于还是瞥了一眼那跪在她脚边的菲恩。
她沉默了一会，“……你起来，站着说。”
不要显得她跟个什么恶毒的奴隶主一样……
菲恩其实想跪着说。
但主人的命令高于一切，唐今这么说，他便也就听话地站了起来。
揪着身上粉色的花边围裙，他低着脑袋开始认错：“对不起主人，菲恩以后会听话的，就算主人要养很多很多的小猫，菲恩也会好好跟它们好好相处的……”
唐今撑着脑袋，“那你变个猫。”
菲恩听话地变了。
纯黑的小猫身上还穿着那件粉色的小围裙，站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唐今。
唐今伸去手，小猫菲恩便顺着她的手臂爬上。
唐今在他身上捏了捏。
比起小羊那种果冻棉花似的触感，小猫菲恩捏起来要更多几分肉感。
唐今稍微用力，他便小声的哼唧。虽然也挺好玩的，但小猫到底还是和绵羊不同，没有那么多的毛，不可能真跟捏捏一样让唐今尽情地捏。
唐今还是让他变回了小羊。
跟团棉花一样的小羊用四条小短腿勉强站在她的腿上，系着可爱的粉色围裙，抬着脑袋用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她，“……咩？”
绵羊音的自动颤音像是在可怜巴巴地跟她道歉。
唐今又拍了个玩弄小羊的视频发到那个除灵群里，一边回着群消息，一边问：“饿上两天还能动吗？”
菲恩连忙点了下脑袋。
“那这两天，”唐今垂眸看了他一眼，“就好好饿着吧。”
菲恩的身体不自觉抖了抖，他不断点头认下这样的惩罚，半晌，又试探着将脑袋往她的掌心底下凑。
唐今在他头上摸了摸。
“咩！”小羊总算能安心地跟她撒娇了。
……
吃过早饭后，窦紫也来了，唐今跟她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就在L市调查。
“灵很少会离开自己的诞生地，颜佳月回了老家，但那只灵还留在L市，只是躲了起来，去乡下找颜佳月也没有太多意义。”
她们的目的还是除灵。
窦紫也点头，“而且现在也没法肯定那只灵就是冲着颜佳月去的，反正她丈夫过两天就回来了，我们可以先跟她丈夫接触一下。”
说话间，窦紫的手机又响了一下。
这是她的手机第三次响了，见窦紫脸色有些难看，唐今也不由得问了问。
“还不是上次那只臭瘟猪！”
窦紫原本不打算这会说的，但眼下这情况她也不得不跟唐今坦白了：“昨天晚上盟里给我发消息，说你的等级评下来了。”
“砰！”
唐今还没问，窦紫就猛地一拍桌，脸色阴沉，“丁级！就他爹的只有丁级！”
“连丙级都没有真的不要离谱，你解决的那只可是接近甲级的灵！”窦紫愤愤不平地说着，“老娘找人一问才知道，是上次那只臭瘟猪在搞鬼，他居然跟总盟说你解决的那只灵就只有丁级！”
“什么接近甲级都是我们故意夸大事实！”
“砰！”
窦紫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总盟那边也全都是一堆饭桶！说现场的灵秽残留量太少，就判断那只灵最多只有丁级！靠！真的一群叉烧，干脆下油锅里煎一煎赶紧去死啦！”
听着窦紫的骂声，唐今也终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皱了皱眉，“你上次是不是说东南海那边被封锁了，只有丙级以上才能去？”
窦紫回过头，“对啊……靠，那只死瘟猪！当时就该给他用麻袋套起来扔到河里面去！”
唐今也啧了一声，站起身，“走吧。”
“啊？去哪？”
“颜佳月老家。”唐今招手，捆着蛤蟆头的链子便又飞进了她的手中，“把这边解决了去揍那只死瘟猪。”
窦紫眼睛一亮，“我就喜欢你这种作风！不过她老家在乡下，还挺远的……我回去拿点东西，我们中午再走？”
“也行。”
送走窦紫，让菲恩去收拾行李，唐今提溜起了那只蛤蟆头，“你觉得我现在心情怎样？”
蛤蟆头：“……”
蛤蟆头嘴上的封印解开。
看着那张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懒怠的脸，蛤蟆头试探着开口了：“很差？”
唐今笑了笑，“那你知道在我心情很差的时候拒绝跟我合作，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吗？”
蛤蟆头：“……呱。”
这个时候再装蛤蟆就没什么用了。
……
中午时分，等窦紫再开着车来楼下接唐今的时候，就只看见了唐今和跟在她身后的菲恩。
“那只蛤蟆呢？”窦紫有些奇怪地问。
唐今让出位置。
窦紫定睛一看，才发现她身后的菲恩手里正提着一个排球。
哦不，是压缩成球版的蛤蟆头。
单纯的改变形态并不一定会给灵带来痛苦，但看着那只两眼呆滞，好似已经大脑宕机的蛤蟆球，窦紫估计两人应该才打完一场酣畅淋漓的室内排球赛。
她问唐今：“招了吗？”
“没。”
“这都不招？”窦紫咋舌，看那颗蛤蟆球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敬仰。
蛤蟆球：……
蛤蟆球：哔——哔哔哔哔我哔——
……
颜佳月的老家在同省的乡下，从K市开车过去要走好几个小时。
地方偏僻，走出公路进了村镇后，导航也不好用了，三人在路边找当地人问了路，才终于找对地方。
只是没想到，等她们终于找到颜佳月的老家的时候，她们却扑了个空。
颜佳月的奶奶坐在门口晒玉米，见三人称是颜佳月以前的学生，找颜佳月有急事，她也不由得有些迷糊：“要找月月？她中午就走咯，她老公提前回家了她也就走咯……”
老奶奶看着不像说谎，但以防万一唐今还是让菲恩在村里找了一下。
在确认村里确实没有颜佳月的身影后，三人也只能启程回L市。
中途窦紫试着给颜佳月打过电话，但几次得到的都是对方已经关机的回复。
等三人重新回到L市，天色已经黑了。
不过，她们白跑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却突然幸运了起来。
“主人。”后座的菲恩忽而凑过来喊了一下唐今。
唐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一辆刚巧从她们旁边经过的白色轿车。
“那是不是颜佳月的车？”她问旁边的窦紫。
窦紫查过颜佳月的信息，还记得她的车牌，跟着看了一眼便顿时点头肯定，“就是她！不过开车的好像是个男的……”
“她丈夫？”
“有可能。奇怪，她从乡下回来的应该早就到了，这会是跟她老公出门了吗……”
窦紫的疑惑暂时没人能解答，不过在驱车跟上了前面那辆白色轿车后，三人也发现了，对方的目的地正跟她们原本的目的地一样，都是嘉苑小区。
……
一白一黑两辆轿车先后通过小区大门，坐在副驾驶上的颜佳月皱眉看了一眼后视镜，问驾驶座上的男人：“那辆车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
男人没有特别在意，“一个小区的吧。”
车辆驶入地下停车场，在固定的车位上停了下来。
男人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旁边，打开车门牵着颜佳月下车。
颜佳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辆一直跟着他们的黑色轿车也在他们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一个戴着副圆框墨镜，穿着条大裤衩的高个青年正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从车上下来。
大晚上的戴什么墨镜……
颜佳月的心里有些奇怪，但她也没有多想，收回视线和身边的男人一起去坐电梯。
时间有些晚了，偌大的停车场里除了他们，便看不到什么人。
寂静的环境下，人的感官会不断放大。
走着走着，颜佳月逐渐意识到了不对。
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后，她对脚步声这种东西就变得格外敏感。
身边的男人一直牵着她的手，和她保持着差不多相同的步伐，因此他们的脚步声几乎是重叠的。
但是。
在那重叠着的脚步声中，除去她和男人的，似乎还有一道……
从她身后传来，紧跟着他们的，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后背，颜佳月不由自主打了寒颤，她抓着身边男人的手，半晌，还是壮起胆子回头看了一眼。
第一眼过去并没有看清。
眼前不知为何跟糊了一团雾似的，朦朦胧胧看不清东西。
颜佳月以为是自己眼睛的问题，皱眉揉了揉眼睛，再次回头，才终于看清身后的情况。
这一眼过去，她稍稍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那个从黑色轿车上下来的墨镜青年，正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是人。
但她从来没在小区里见过这个人。
都已经跟了一路了……
颜佳月有些不安，她小声催促了句身边的男人，拉着他不着痕迹地加快了脚步。
男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快走。
此时距离电梯也没有多远了，在绕过一个拐角后，颜佳月便直接拉着男人跑了起来。
“怎么了月月？突然跑什么？”一直到跑进电梯，男人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刚那个人一直跟着我们。”颜佳月匆匆解释了一句，按下自家楼层的按钮，便开始不断按关门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