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虽是陛下为安阳回门设的御赐九盏宴,但难得诸皇子齐聚一堂,大家可以开怀畅饮,无需太过于拘谨。”
“喏。”
一阵熟悉的开场白后,洛君月见父皇未到,便开口问道:“母后,父皇呢?”
温婉贤淑的林皇后眸光闪闪,柔声说道:“天降瑞雪,乃吉兆,你父皇这几日斋戒,特叫本宫代为主持,不过他还是非常挂念安阳的。”
说完,林皇后抬眸看了身边公公一眼。
公公低首示意,在旁尖声朗读圣旨:
“今,朕之安阳携手驸马回宫拜见,朕心甚欢,特于内外宫廷钦赐九盏御宴,凡在场人等,上至亲王公侯,下至侍从护卫,皆赏黄金白银各百两、锦缎百匹。
如此盛宴,朕本该出席。然,近日天降瑞雪,朕为国君,当静心斋戒,拜谢天地降泽,以求来年护佑我大熵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遂命皇后与文其侯兼丞相代朕主持御宴,钦此!”
“谢父皇!”
“谢陛下!”
“免礼!”林皇后代陛下受礼说道。
见诸皇子皇亲归位,林皇后将目光放在薛君忧身上,开口盈盈笑道:“九驸马。”
“在!”薛君忧倏地站起身来,躬身又是一重礼:“微臣听训!”
众人忍俊不禁。洛君月强颜欢笑,心道就这还让她别紧张,简直是五十步笑百步。
林皇后见了,立刻言道:“九驸马不必拘谨,这是家宴,只当本宫与你闲话家常即可。”
“哦......礼多人不怪,礼多人不怪。”听了这句话,薛君忧苦笑着点头。
刚坐下,洛君月就侧身过来,极小声道:“你到底行不行呀,别忘了词儿。”
“公主放心,烂熟于心,烂熟于心。”薛君忧立刻在心里默背起台词来。
林皇后遂问道:“本宫自小看着安阳长大,她能选你做驸马,本宫真是没有想到,你二人一君一民,是如何能相遇的?”
“回皇后娘娘,我二人相遇,可谓是天公引路,月老牵线。”薛君忧直言编道,不,直言应道:
“当日烟雨朦胧,凉风习习,青石街上,似云似雾。
微臣在途径丞相府门口时,远远望见一车辇缓缓而至,本被那车辇之华贵富丽所吸引,却不料有幸得见公主之绝美君颜。有道是,人间烟火起众生,天府仙气落凡尘......或许是天降缘分,正当微臣呆滞时,恰巧对上公主下车时那一瞥惊鸿,至此......我二人相视对眼,一见钟情。从此我们不顾身份有别,暗通款曲,私定终身。”
“呜!太感动了!九皇妹竟然能和话本上说得一样,不顾身份有别,迎万难去爱上一个平民,甚至私下频频幽会!”身边上位,一位年纪与洛君月相仿的少女已是哭腔,许是情到深处,眼红泪流,手上丝巾拭泪,好不柔弱。
薛君忧皱眉,身上起的鸡皮疙瘩都能填湖了,侧身问洛君月道:“这是谁,和你关系很好吗?”
“啧!叫公主。”洛君月也是皱眉,夫妻俩差不多一个样:“八皇姐,洛君颜,母后亲出,被封南宫公主,因痴迷坊间言情话本,平常比我还不受待见......”
“呵呵,看得出,看得出。”薛君忧苦笑。
这时,凤榻处一阵鼓掌,林皇后颇感欣慰道:“君不以身份而自恃高贵,民不以身份而自视卑贱,或许在至死不渝的爱情面前,身份地位名声都只如过眼云烟般缥缈,倒也是一段难得的佳话。
近日,南安有诗人曰: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虽表达的是一位痴情女子对爱人的热烈表白,但本宫觉得这更适用天下所有不畏人言,不畏世俗的爱情。”
说着,林皇后轻抿了身前一杯红茶,又即兴问道:“对了,九驸马说话如此有文采,本宫倒更想知道,安阳为你情根深种的是哪一次,可是也有过什么令人心动的佳句?”
闻声,洛君月脸上闪过一抹难色,连忙暗地里拽了拽薛君忧衣袖。
可薛君忧只因押题心中大喜,完全没感觉,接着之前滔滔不绝,一鼓作气,又立刻回道:
“与公主对视后,那日的烟雨朦胧令微臣夜夜梦魂萦绕,天青等烟雨至,而微臣则在丞相府前日日等公主。终于,去年重阳佳节前日,微臣带公主赏秋登高、对食重阳糕、相饮菊花酒。临别依依之际,微臣与公主终得牵手,彼此相看泪眼间,微臣当时作诗一首,山......”
声情并茂的话音戛然而止,薛君忧后知后觉,突然如坐针毡,转头看向洛君月,小声道:“皇后娘娘刚才是不是把我的词儿给说了???”
洛君月无言,只是礼貌回以微笑。
“九驸马为何不说了,你作的何诗?”看见薛君忧踌躇,林皇后遂开口问道。
薛君忧微吸一口气,恨不得把自己这像是租来一样的舌头给剁了!可都说到这儿了,不整两句又多少有些尴尬,整两句......他哪有那个本事。
迅速思索了一会儿后,薛君忧连忙接下话茬,苦笑着摇头道:“微臣当日所言......颇俗,也并非诗句,登不了大雅之堂,登不了大雅之堂,还是不说为好。”
林皇后点点头,并没有硬要薛君忧说的意思。
见状,薛君忧与洛君月几乎同一时间,长吁一口气。
可正当夫妻二人放松之际,他们身边的公主又说话了,这一次是身边下位。
只听身边传来一阵极轻的步摇金铃声,一阵浓郁花香随着公主的起身而随风飘来,不免让人心神荡漾。
薛君忧侧目而望,只见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正起身行礼,此女子亦是一张风情万种的瓜子脸,更比小公主妩媚不少,她双眸如隼,明亮异常,身穿绣有牡丹纹样的金色华服,宽大的衣裙也难以掩盖其傲人的波涛身材。
此人看着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虽身上华丽无比,却是与她那浑身散发的名门贵气相得益彰。
这位公主身旁没有伴侣。起身一礼后,落落大方,莞尔一笑下,更如百花绽放,春意盎然,于食案后远远看着林皇后就说道:“皇后娘娘,九皇妹与九驸马的爱情让儿臣情动,不免令我想起了往昔与二驸马的交心之日。既然是家宴,也算不得什么高谈阔论的大雅之堂,不妨让九驸马开怀畅谈。”
林皇后温温笑道:“既如此,那九驸马吟诵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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