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靳伙计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大理寺少卿，这下可惹得黄献对着寒酥破口大骂，扬言要状告侦探屋诈骗。
正当宋景风一脸惶恐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只听寒酥懒洋洋地说道：“黄先生，你方才的委托内容明明只是寻找杀害令妹黄婷的凶手，我这里可是有你盖了手印的凭证的。”
说着，寒酥取出了侦探屋的卡片，上面写着的确实是“寻找杀害黄婷的真凶。委托金八十两银，已收定金四十两。”，而且已经有了二人的手印了。
宋景风一愣--寒酥是什么时候让黄献盖的手印？他居然都没有看见。
黄献也是一愣--他方才浑浑噩噩的，别说在盖手印前仔细看看委托内容了，就连盖手印这件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还有啊，他确实是我们侦探屋的小靳伙计。”寒酥一指靳昊苍，“只不过你们也知道，我们侦探屋的生意不怎么好，就连我这个当老板的也得常常喝西北风呢。伙计自己在外面找个兼职，很合理吧？我又发不出他的工钱，我总不能还拦着他找兼职吧？他自己有本事找到了个在大理寺的差事，我能怎么办？我当然是祝福他啊！”
宋景风：......
你是怎么做到把这么扯的瞎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靳昊苍正押着黄献呢，也腾不出手去跟寒酥互掐，只能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司空明桧又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
寒酥冲着靳昊苍也笑，笑得一脸贱兮兮的。
制住了黄献后，靳昊苍就向天上放了一支响箭。响箭的声音惊动了周围的乡亲们，有几个胆大的来到了黄家的院门外向内张望，正好看见了被几个陌生人制住的黄献。
那几人正要喊叫，靳昊苍赶忙上前去讲明了自己的身份。
乡亲们议论纷纷了起来：
“大理寺少卿是什么？我只知道寺庙里的住持。”
“嚯！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儿，这辈子是都没出过村吧？大理寺是查案子的官府。”
“查案子？黄家出事了？”
“你们看，地上的那个是不是黄婷啊？”
有眼尖的村民发现了黄婷的尸体，指给了大家看。
“她怎么在地上躺着？晒太阳？”
“晒什么太阳？死了！”
“死了？！”
乡亲们七嘴八舌，有的喊叫有的尖叫，吵得靳昊苍一个头两个大，只好大声地清了清嗓子。
众人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个胆大的村民仗着胆子问道：“大人，黄婷是不是死了？你们为什么又把黄献抓起来了，该不会怀疑是他杀了黄婷吧？不会的，这兄妹俩的感情特别好的。”
靳昊苍面无表情地时候显得很有威严，“案情尚不明朗，与案件有关的事情暂时无可奉告。黄献目前处境危险，我们只是为了把他保护起来而已。”
有几个机灵点的村民立马点头表示理解，“确实啊！黄婷死了，那凶手说不定是跟黄家有仇的，搞不好还得回头把黄献也给杀了呢。”
百姓们能自己找到一个切入点来说服自己，对于靳昊苍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时，寒酥凑了上来，没大没小地将胳膊搭在了靳昊苍的肩膀上，问村民们：“对了，黄献说他媳妇儿丢了好几天了，你们有没有见过她啊？”
一说到冯又夏，本来还在叽叽喳喳的村民们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气了。
寒酥也没管村民们是啥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这可不妙啊！外面有个杀人犯还在逍遥法外，黄家屋里又都是血迹。黄夫人这么多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该不会......该不会已经......”
乡亲们终于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有人问道：“大人，您说黄家有血迹啊？是不是凶手是在黄家家里杀了黄婷啊？”
寒酥摇了摇头，“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问题是，黄婷的身上压根儿就没有见血的伤口啊。那黄家的血迹是谁的血？你们说，这总不能是凶手的血吧？难不成凶手就为了杀一个女人，反倒把自己弄得血流成河了？他都杀人犯了，总不至于这么弱的吧？”
靳昊苍这时也反应过来寒酥的用意了，一言不发地紧盯着那些村民们，看他们作何反应。
那几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一个大娘开口道：“那应该就是又夏那孩子的血。”
话音未落，旁边就有人用胳膊肘碰了大娘一下，“顺儿他娘，别说了！”
“怕什么？”顺儿他娘一脸愤懑，“是，他黄家是有钱，看谁不顺眼他们就整谁。我知道，咱们村儿里的人没少受他们的闲气，但说到底他们自己有什么本事呢？不就是仗着祖上留下的鱼塘才能挣那几个臭钱吗？平时我们不敢说话，可是现在黄婷都死了，这黄家落到黄献那个败家子手里，撑不过两年就得倒！都到这个时候了，难道我们还不敢站出来为又夏那个可怜孩子说句公道话吗？你们难道真就能看得过去？”
村民们越聚越多，听到顺儿他娘的这番话，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顺儿他娘看了看乡亲们一眼，“嘁”了一声，“你们不说我来说！大人，又夏那孩子可怜，自打嫁到黄家之后，就没有一天不挨打的。她那个小姑子黄婷心机深重，视她为眼中钉；丈夫黄献还得靠黄婷经营家业呢，自然是黄婷说啥他信啥了。更何况这个男人，一喝酒他就不是人，抓着什么就用什么往又夏的身上揍。
“而且这兄妹俩简直就是把又夏当奴隶一样使唤，又夏被他们打个半死，还得爬起来给他们做饭，把他们砸碎的东西收拾干净。我们乡里乡亲的都知道又夏可怜，可是我们自己也被黄家兄妹欺负得厉害，只能敢怒不敢言。
“先前我们也听说又夏不见了，我们还以为她是终于受不了逃跑了，所以我们根本就不愿意找她，我们都希望她跑得越远越好。可是听大人们说黄家竟是这种场景，那又夏......又夏她......”
寒酥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没说什么。
村民们却从这叹气声中读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以为这就是默认了，于是又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
“又夏这孩子真命苦啊！本来是为了给她爹下葬所以嫁到了黄家，没想到嫁到黄家以后却把她自己也给葬送了啊！”
“又夏死了，黄婷也死了，这黄家恐怕真是犯了什么忌了吧？”
“还能犯什么忌？你没听说又夏都已经失踪五六天了嘛？我看啊，这就是又夏的鬼魂觉得冤屈，回来找他们索命了！”
眼见村民们的讨论越来越离谱了，寒酥赶忙说道：“可如果真是他们杀害了冯夫人，总不至于连凶器都不清理的吧？就那么留在家里？”
“大人你是不知道啊！”顺儿他娘一脸气愤，“那黄家兄妹俩懒得出奇，之前又夏没嫁过去的时候，他们就要我们村里人去给他们家做打扫和喂鱼，我们不干的话就会受到他们的打压；可我们要是做了，他们就只丢给我们一文钱！又抠又懒还坏得冒黑水！后来又夏嫁进了他们家，他们连每天的这一文钱都省了，不管什么脏活累活轻活重活，全都是又夏一个人在干。就连黄婷的里衣都是又夏洗的，她年纪比又夏还大呢，真是不要个脸了！
“照我看啊，哪怕那是能给他们定罪的凶器，他们也不会自己收拾的！这不是能说会道的都让我们相信了又夏是自己跑了的嘛？他们肯定也想不到有人能查到他们头上去！但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黄婷死了！这下有人来查了，他们可不就得露馅了嘛。”
寒酥知道这些差不多就是村民们掌握的消息的全部了，于是他大声说道：“其实他们也算是收拾了吧，把沾有血迹的东西都扔到垃圾桶里了，问题是他们的垃圾桶没清啊，所以让我们抓了个正着。可惜啊，我们找不到黄夫人的尸体，要是有尸体的话，我们就可以把尸体上的伤痕和黄家沾血的东西做痕迹比对了。唉，没有尸体，我们就连黄夫人是不是真的遇害了都无法确定，再这么下去，恐怕就只能让黄献逍遥法外了。”
“大人！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村民们不满，“你们不就是抓凶手的吗？怎么能把他放了呢？”
“没有尸体就说明没有苦主，我们能怎么办？”寒酥一摊手，“找不到尸体找不到证据，别说是我们了，哪怕就是狄仁杰包青天在世，他也照样没办法你信不信？破案是要讲证据的么，哪儿能像这样瞎猜啊？”
乡亲们散去之后，靳昊苍甩掉了寒酥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揉了揉耳朵，“你吵那么大声，是不是故意说给什么人听的？”
寒酥无赖地把被甩掉的胳膊又重新搭到了靳昊苍的肩膀上，笑嘻嘻的，“你这不是门儿清嘛！我那点儿手段你早都见识过了，何必多此一问呢？”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司空明桧好奇道：“你们跟村民们掰扯了那么久，我就只听懂了这黄氏兄妹不是个东西，折磨冯又夏，冯又夏甚至可能都被他们折磨死了，可惜目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看你们这样子，你们好像是掌握了我不知道的信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