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府尹？”窦敬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你跑到我家里来干什么？我那美人儿呢？让你给弄到哪儿去了？”
史光济偷偷瞄了靳昊苍一眼，没敢回话。
“这里可没有你的美人，唯一的女人你得往这儿看。”寒酥正巧站在梁妈妈的身后，是他刚才由于不想碍事所以才挪过去的，“不过这位如今还算不算是美人还有待商榷，而且她好像是你的丈母娘啊，不知道你可不可以？”
窦敬杰茫然地坐了起来，循声看去，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梁妈妈。
众人看窦敬杰那个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可算是明白当年的窦老爷子为什么不中意他了。这要不是寒酥和虞祁霖当时觉得太辣眼睛所以给他套了件衣服，他这会儿怕是都意识不到自己其实还是光着的吧？
司空明桧在一旁补充道：“是前丈母娘，这会儿已经不是了，人家梁小姐都已经说了不要嫁给他了。”
梁妈妈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大喊了起来：“贤婿！救我！快救我！让你的大军把他们都给我剁成肉泥！！！”
窦敬杰这才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开始四下张望了起来。
看着迟钝地终于开始惊慌的窦敬杰，靳昊苍嗤笑道：“怎么？窦将军可算是意识到这里不是你的温柔乡了？”
“你们……你们是谁？”窦敬杰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了富贵肚，整个人胖乎乎的，一点都没有一军统帅的那种飒爽之感。此时他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努力想要从自己那狼狈的状态之中拿出一丝将军的气魄出来，“本将军警告你们，不论你们是谁，最好都给本将军放尊重点！否则我护州军的铁骑，可是不讲情面的！”
“护州军的主要职责是抵抗海外各国和海寇的入侵，你要说水军我可能还能信，但是铁骑……铁不铁的咱先不说，首先你护州军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少骑兵吧？”
“你是谁……”窦敬杰可算是想起来问了：“你怎么对军机要务如此熟悉？”
“嗤，这么浅显的事情他居然说是军机要务？”靳昊苍对着蒲舸嘲笑窦敬杰。
蒲舸眼看着靳昊苍这样子绝对是不想好好给窦敬杰说明了，于是他只好认命地开口道：“窦将军，这里是梁妈妈的梁宅中厅。我是刑部侍郎蒲舸，这位，”蒲舸一指靳昊苍，“是大理寺少卿靳昊苍，我二人奉旨前来，是为了解决石奎、闵安、宁连三府的赏花节，以及护州军不肯作为的问题的。非常时期，所以请将军前来问询的方式也就特别了一些，还请将军见谅。”
蒲舸本来只是一句客气话，没想到窦敬杰却蹬鼻子上脸了，“本将军要是不见谅呢？”
靳昊苍闻言一挑眉毛，“嗷唷，还跟我们摆上谱了你看见没有？我就说你跟他废什么话啊？完全对牛弹琴！你见不见谅无所谓，但你要是敢逃跑的话就把你的腿打断，就这么简单！听清楚了没有？！”
靳昊苍的声音突然一大，把窦敬杰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比刚才站得更直了。见靳昊苍确实不好惹，于是他索性开始甩锅，“靳大人、蒲大人是吧？刚才说你们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你们如此对待本将军，该不会是因为我们护州军没有及时帮你们肃清赏花节的事情吧？这也不是本将军不肯帮忙，实在是海寇那边脱不开身啊！你们总不能让我们护州军去帮你们完成任务，结果反而导致海岸线失守吧？就为了这点小事你们就对本将军如此无礼，也太记仇了吧？”
好一顶大帽子！窦敬杰此话一出，倒显得是靳昊苍和蒲舸太小心眼太不顾大局了。
“海寇当前，窦将军却还有心与美人玩乐，真是好雅兴啊！”靳昊苍才不吃窦敬杰的那一套呢，直接不接招，反而去指责他的不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择日不如撞日，顺便问一问你身边的那个美人是你从哪儿弄来的吧！寒酥……”靳昊苍转头看着寒酥一脸懵逼的表情，噎了一下，“你别告诉我你没把他身边的那个女的也一起带回来啊！”
寒酥：“……你没说要带啊！”
靳昊苍：……
正在靳昊苍要发火、窦敬杰要笑出声来的时候，却见寒酥“噗嗤”一声笑了。
虞祁霖对寒酥的恶趣味表示无语，拆穿他道：“别听这厮在这里瞎扯，那女的我们带回来以后就直接交给宋状元了，他跟那个梁彩玉一起看着呢！”
“梁小姐也在？”蒲舸问道。
“同为女子，她在要方便一些。”虞祁霖答道。
“也是。”蒲舸不再多问，转而向靳昊苍抱怨道：“你这次来怎么也不知道把陈世安也一起带上？好不容易找了个女捕快，结果你就只知道让她干跟男人一样的活儿，关键时刻了却不带人家。”
靳昊苍：“……这也怪我？老头子一个人都不给，我能有什么办法？”
倒是窦敬杰，在众人闲扯的这段时间里，神情是越来越放松了。
史光济如今是已经把护州军和梁妈妈都给供出来了，算是把这些人全都得罪了个透，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靳昊苍他们能够扳倒护州军，那样的话，自己还能靠着老实交代的份儿上挣取一个宽大处理，至少能把小命儿给保住。可如果这次不能扳倒护州军，那别说自己一个人了，自己那一家老小恐怕都要性命不保了。
于是史光济赶忙小声提醒道：“靳大人，那梁小姐可是窦将军的未婚妻啊！如果那个女子真的是赏花节上的美人，让她去看顾……”
史光济的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人家可是一家人，两口子！那要真是一个对窦敬杰不利的证人，交给梁彩玉？恐怕那证人现在已经说不出什么不利于窦敬杰的话了吧？
窦敬杰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小眼睛恶狠狠地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史光济，眼中闪过了一丝恶毒的光。
“噢，没事的，他俩有婚约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蒲舸说道：“梁小姐说她早就恨透了窦敬杰的花心和不忠了，她已经悔婚了。”
“悔婚？”窦敬杰不可置信地看向梁妈妈求证。
梁妈妈此时全指望着窦敬杰能救她的命了，哪里敢对他说实话？只能挣扎着向窦敬杰的方向探着身子，口中歇斯底里，“将军莫听这些人胡说，他们都是诓骗你的，想要让你产生动摇之后自己说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将军可千万别上了他们的套啊！我们家彩玉又不是傻的，放着大好的将军夫人的好日子不过，她没事毁什么婚啊？！”
窦敬杰因为身份原因，他也确实从小就被捧惯了，听梁妈妈这么一说，他是真心觉得就是这么个理儿--娶梁彩玉本来就是自己跟梁妈妈之前谈的条件，要不是梁妈妈颇有手腕，以她们的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够得到自己的位置！也就是自己顾念着名声才一直都没有退婚了，她梁彩玉又有什么资格先退婚？她怎么可能舍得退婚？
于是窦敬杰又开始得意起来了--反正梁彩玉又没被抓起来；梁妈妈纵横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她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只要这两个知道自己最多秘密的女人不出岔子，这些查案子的又能查出些什么来呢？
窦敬杰心情的变化自然是逃不过靳昊苍和蒲舸的眼睛了，靳昊苍故意按住了想要开口戳穿梁妈妈的蒲舸，故意给了窦敬杰一段得意的时间，然后才凉凉地开口道：“究竟是真是还是假的，我们把人叫过来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靳昊苍一挥手。没过多久，梁彩玉就扶着一位女子过来了，身后跟着的是宋景风。
那女子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显然刚才已经跟梁彩玉好一通诉苦了。
女子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这个时候，显然由长相和声音都更加温和的蒲舸来询问她，比靳昊苍要合适得多了。
于是靳昊苍向椅子背上一靠，蒲舸倒是双手据案，开口问道：“你不要害怕，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你做主的！你能先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吗？”
那女子低着头四下看了看，显然这里的这么多的人让她有些慌张，再加上她看到了窦敬杰也在这儿，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不过这时，寒酥不知什么时候又绕回到了窦敬杰的这一边，一巴掌就把他扇到一旁去了。
窦敬杰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寒酥质问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打你这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寒酥抱着臂，摆出了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你长得太丑吓到人了你不知道吗？还不赶紧回避着点儿！”
“你他娘……”窦敬杰正要开始骂人，却听见靳昊苍带有警告性地“嗯？”了一声，他一回头，就发现靳昊苍鹰隼一般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呢！
合着靳昊苍虽然暂时退向了暗处，但那一退只是为了不吓着那个女子，该针对自己的时候他还是要针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