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被拉,苗县令示意他别说了,没看你叔脸冷得都要闭过气嘛。
云不飘不好意思:“我就胡说的,不定他们运气好只骗一个就骗成功了呢,坏人的运气都很好的。”
苗县令:得,你还是闭嘴吧。
玉临陌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和暴风雪,扔下一句:“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消息。”
人悄悄回了王府又易容换装偷摸出城去了。
期间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堪称高效。
云不飘还在苗县令的书房呢,察觉到此,随口就说了出来:“我叔偷偷出城了,看方向是回京,急行军的速度啊。”
苗县令正好端茶在喝,闻言一口喷出来,喷洒桌面。
云不飘灵巧避过,啧啧啧,多大人了。
“你不用跟我说,我非常不想知道这个。”
“好朋友嘛,八卦一下。”
苗县令:请拉开你我距离,我还想活。
东福进来,冲云不飘点头:“好了,柳家已经将安插来的人全部拿住关了。”
云不飘叫好:“你帮着看好,到时这些人也要判的。”
苗县令心中一动:“你打算拿这些人给柳家交待?”
“是给氿泉交待。”云不飘无奈:“我叔的态度,很明显了,那些人不可能拿来给我审,背后的牵扯也不是我能插手的,”她一本正经:“我一个县主,怎能参政。”
“所以,杀些小卒子是女青天给民众的交待。”苗县令玩笑般道。
云不飘心道,杀什么杀,都是她大阵的一份子,死那么多人不也是她的损失?
“死太便宜了,让他们活着赎罪。”
苗县令挑眉。
“当然,首先清算他们身上的罪孽,有人命重罪在身的,杀无赦。”
苗县令点点头:“行吧,这些人你可以交给我,处置犯人,我在行。”
这一点,云不飘无条件相信他。
“那现在就给交你,这些人肯定走不出氿泉,便是皇——伯伯开口,我也不放。”她恳切道:“一定、一定、让他们为氿泉发挥余热死而后已。”
说清楚了,活是氿泉人,死是氿泉鬼。
苗县令觉得怪怪:“放心吧,氿泉百姓会亲眼看着他们认罪伏法。”
云不飘语重心长:“氿泉的繁荣安定,就靠你了啊。”
“...这话您还是跟您叔还有您皇伯伯说吧。”
这话要他命啊。
出了县衙,云不飘拐去柳家,半路老于拦车,钻上车,一上车掏出一块白色厚绵帕擦头上的汗,擦了一层又一层。
云不飘笑他:“这是有多虚。”
“不是虚,是后怕。”老于道:“柳家那样的经商世家,二十多年了,就在氿泉里,发生这样的事儿,我怕啊,怕死了。得亏我家一直只添丁,这要是心心被算计——我跟你去柳家看看,怎么也是同行还有几代拆不散的交情,能帮就帮一把。”
他连连叹气:“现在想,柳家这些年的古怪也有了解释,出面的当家人气势不够,可有时手段又透着老辣。我还记得当年我爹跟我说过,说柳月拂,不比她兄弟差,可惜,是个女娃早晚是别人家。”
唏嘘不已:“她成亲,于家送了厚礼,我也去吃了喜酒的,我记得那新郎,那时看,真是人模狗样。”
“我们还背后笑,柳家厉害,娶了个俊小子上门,女儿就住娘家旁,多亲近。谁想到后头是这样的事儿啊。”
“唉,我去,就冲几代的交情,也冲柳家这些年低调不走动,没祸水东引。”
老于意味深长:“那些个心黑烂肺的,吃着碗里能不盯着锅里?就冲柳家独自扛,老于我也得号召商盟把于家再扶起来。”
云不飘竖拇指:“老于,义气。”
“应该的,独木难支,百花争鸣,氿泉商贸繁盛,从来不只单靠一家。别看大家平日里豺狼似的你死我活,但对上官,这只吃狼的老虎,我们就是一条心。”
老于戚戚:“柳家,不是第一家,也不是最后一家。打家业不容易,守家业更难。”
显然老于真怕了,自己嘀嘀咕说了那么多。
云不飘:“老于,你没想做官?”
老于给她一个你还年轻不懂大人世界的眼神。
“晚了,老于家太有钱了。要了官就不能有钱。上头,”他指指天:“不允许的。”
一个官比皇帝还有钱皇帝能容?
“家里有人在朝廷挂了几个不起眼的八九品,其实,就是名正言顺给朝廷送钱的。”老于捏着手指头:“王爷的军营,每年我都送这个数。”
“五万?”
“五十——万。”
这只是军营,还有文职官府呢,做生意路经的过手的体系,打点的、孝敬的、赔礼、收买的,越家大业大,支出的越大。
云不飘咂舌:“老于你辛苦了。”
老于立即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不辛苦不辛苦,钱跟人比起来算个什么。飘飘啊不,仙子啊,你看我家心心合你眼缘吧,你们也算是好姐妹了,我这辈子,就心心一个命根子,仙子您稍微抬一下手,让她这辈子顺风顺水平安顺遂,老于我死也瞑目啊。”
云不飘无语,于心心那亲生的哥哥们你还记得吗?
“心心是我朋友,我当然护着她。”
反正她不出氿泉,只要于心心也不出,好吧,便是出了她找个关系走走后门也没什么的。
老于眉开眼笑:“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遇见仙子你啊。”
云不飘万般不适应,若是长着同样一张脸的老吴做出这样的表情,大概是——看上哪个了。然后过不了几天这脸就能苦得拧出汁来,那是被人拒绝了。
“叫我飘飘,咱这关系。”
“好嘞,飘飘。”
多好多平易近人的仙子啊。
到了柳家,老于几乎是滚下去,柳家大门口守着十几个家丁,防备看着外头,拦下老于。
老于气:“给我让开,我跟柳家妹子可是打小的交情。”
才不让。
这时云不飘过来,里头有人是跟着告公堂的,点头哈腰请她进去,老于沾光跟着。
柳月拂正在中堂指挥,听见人来报,一喜,急忙迎来。
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老于心里一咯噔,这可不是好兆头。
飞快道:“柳妹子,大仇还没报,咱大家伙儿还没把柳家扶起来,你可不能撒手。”
柳月拂偏头,才看见他,讶异:“你跟青天大人认识呀。”
老于心塞,摆摆手:“柳家传代的基业,不能不保,柳叔他地下难安呢。”
柳月拂叹息一声:“无奈也罢被逼也罢,柳家同流合污做了许多错事是不争的事实。世事难长久,老哥,柳家没了。下头孩子们又——”
她苦笑,根已经被损坏了。
老于不认同:“有妹子这主心骨在,大家伙儿伸把手,我保证,不出十年,柳家稳稳站在氿泉城。”
做生意,什么最重要?人脉。
就凭柳家没拉人下水,他老于帮定了。
生意场上的事他太清楚,若柳家有心,随便来个栽赃,又有后头官员作祟,他老于家也未必顶得住。
凭这个,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