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云不飘提示:“你无聊时可去找心心聊聊天,与她一处,心情会很好。”
言夫人笑着:“是,心心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一边说一边点头,眼里全是喜欢。
云不飘心一动,说不准于心心的桃花真来了。
云不飘去前头教室,后面住宅区离着山近一些,教室离着湖近一些,远远看着烟波浩渺的水面,云不飘思念起孟偿来。
“唉,也不知孟偿在京里如何了,没了他,茶楼学院都没了主事人,我这心慌慌啊。”
没有外人,东福直接怼回去:“孟偿不在也没见你伸一下手。”
云不飘侧过头来白眼:“东福呀,我身边有杜三缪就够了,孟偿回来前你先接手他的工作吧。”
东福非但没觉得被委屈反而一脸跃跃欲试:“真的?”
云不飘翻脸:“你早不想跟着我了吧。”
“哪里,我不跟着你但你一有什么不对我立即到场,不是还有老杜嘛,再说,在氿泉能把你弄走的——还没有呢。”
“好哇,你消极怠工。”
杜三缪从空气中现出来:“年轻人,啧啧,就是没耐心。”
他眼珠子咕噜噜转,显然肚里没酿好水。
东福警戒:“我警告你啊,别想着害我。”
杜三缪一嗤:“你是会长的人,我是还老魅的人情,我害你,你能怎么着我?”
分分钟掐断你的鸟脖子。
“飘飘~”弱小无助的东福只能去拉云不飘的袖子。
云不飘心软:“老杜,你不要欺负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杜三缪撇嘴,欺负一只鸟他也没成就感。
云不飘做下决定:“你先顶替着孟偿吧。天气也热了,把凫水课安排上。”
东福不是凡人,不会觉得一大群女孩子泡在野水里露胳膊露腿是伤风败俗的事,立刻应了下来。
身为一只鸟,他很喜欢泡在水里的说。
何止他喜欢啊,还有驻守在水边的夜灵也喜欢呢。这可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光天化日出现在水里正大光明扯活人脚脖子的正当机会,当然,不是往下拽,而是往上头提。
这群失去了各自小家庭的女孩子们,在未来无数次见到别人学凫水的痛苦时都会茫然不解,明明凫水是一件再安全不过的事,明明那水自己就会把人浮上来,为什么你们学个凫水要命似的。
这一年夏,湖水边树荫下,荡漾着女孩子们开心兴奋的大喊大叫,银铃般的笑声宛如精灵响彻水面。
一开始,有远远听见的人还以为是没在水里的残灵,后来得知了真相...城里又掀起一轮阴阳怪气,正好与云不飘一个无意又闯的祸搅和一起,让玉临陌头疼不已。
只是外人进不到湖边,沉迷游泳的女孩子们始终没有被外界风言风语打扰,这段经历成为她们人生最宝贵的记忆,之一。
且说眼下。
云不飘走到教室,正是上课的时间,她提着裙角踮起脚尖听壁角。
好巧,里面是蔷浅浅。
她看到的蔷浅浅仍是国色天香,而学生们眼里的蔷浅浅只是秀丽婉约,当然,以她们目前见过的世面,蔷浅浅已经是最美丽的人。
蔷浅浅:老娘永远都会是最美!
蔷浅浅敲黑板:“先生是怎么说的?”
下头十来个孩子众口一致拉长音:“生的丑不是你的错,长得丑是自己错。”
握拳瞪眼,上战场似的。
云不飘捂脸,这都教的什么乱七八糟。
杜三缪摸着下巴点头:“甚是有理。”
呵,男人。
蔷浅浅往这边瞟了眼,没搭理:“好,现在开始自己给自己理妆,让我看看你们这段时日的学习成果。”
化妆课?
云不飘想,她是不是该跟蔷浅浅好好谈一谈?里头的女孩子看着才七八岁吧?
但——
学生们面前摆的铜盆清水,大小梳篦,还有简单的头绳头花,并没有胭脂水粉。
好像不是化妆,是仪容?
一线慵懒的声音传出来:“别多管闲事啊,我是用庸脂俗粉抹黑自己的人?真正的美是骨子里透出来的。说了你也不懂,走开走开。”
云不飘:...所以我不是真正的美人才没人追我?
她怀疑的看向身边两个男性,自尊没让她当场验证自己的魅力。
万一没有...毕竟以往也没有过啊。
垂头丧气。
下一间课室,情形便有些好玩了,一个学生站着对上头的先生瞪眼。
云不飘看了眼学生摊开的课本。
哦,弟子规。
旁边铺开的纸上有学生稚嫩的字迹,已经很有些样子。
这是边读边识字边写字吗?看那几个字笔画很多的。
先生表示,你管我怎么教,只要学生们跟得上喜欢学不就行了。
旁听都不来的名誉校长,没有发言权。
学生涨红脸:“先生骗人,我要听了这些去做,跑都跑不出来,连乞儿都当不了。”
也不知这些是哪些。
先生老神在在,隔空点她:“笨。”
学生不服。
“既然不公,这代表他们的把柄。”
学生一呆,小声:“我还小,何况,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
“所以,你要好好学习。”先生点点书本:“你知道你还小就不能硬对着干,等你长大,学了本领,既有他们现成的把柄,你该如何?”
学生又呆了呆:“可他们要杀我呢?”
“笨。”先生又点她一下:“你这不是逃出来了?活着,才有无限可能。你既有眼下的大好机会,好好学,什么场子找不回来。”
学生低头,看看课本,上头写的是怎样尊长。
她看眼先生,先生矜持一笑里似包藏着某种深意。
哦——
“先生,我跟你好好学。”
“这才对,这才一本书,还有别的书别的道理。”先生捻须微笑:“这个世上,连皇帝都不能为所欲为。都好好学。”
众学生背手挺背:“知道了先生。”
知道了什么?知道皇帝都得服道理吗?
道理是这样,可是——这样教没关系吧?一个个眼睛亮得比初一半夜的灯笼还耀眼。
杜三缪勾着嘴角:“这老头儿有意思,和皇帝有过节吧。”
平常人提都不敢提,他竟敢在课堂上拎出来举例子,绝对有过节无疑了。
云不飘:“幸好这些孩子不用入朝为官,不然够皇帝头疼的。”
杜三缪:“所以他才敢这样教。”
云不飘抬步往别的教室去,杜三缪哎哎哎:“你不管?”
云不飘回头,奇怪看他:“他说的对。”
皇帝也不能无法无天。
说到法,下个教室的孩子好像是年纪最大的一批,十几岁的样子,正在上律法课。
因为基础太差,学得磕磕绊绊,这位先生干脆拿厚厚的律例来当识字课上,一句一句一个字一个字的讲,他性子没前头那位好,严肃着脸不怒自威,但学生面露为难的时候倒没发脾气,只是脸更严肃了。
就这样,学生还学得津津有味抓着笔头不放。
可见这位严厉的老师自有得人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