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或云涧成阵,一道道金光飞出成剑,射向大杨树。
大杨树不躲不避,任由光剑插体,呼唤血藤攻击向两人。
可见,它是不能动的。
要顶不住了...
孔或和云涧眼中浮现绝望,血藤太多太凶狠,且它们将他们完全隔绝释放怨气戾气和毒气,他们只是凡躯,需要喘气,这是要生生憋死他们啊。
眼见两人面部发红透紫,向青黑转换,动作越来越迟缓,身上伤口越来越多,杜三缪终于出手。
没错,他来了后又看了会儿。
云不飘在水镜那头吼:“他们俩死了你也别活了你个祸害。”
不是站哪头的问题,而是云不飘很生气,他俩碍着你啥了你把人往死路里坑。
杜三缪徒手撕裂血藤。
东福哇呜一声:“这便是金刚的力量啊。”抖抖背,感觉这人能把自己生撕了。
云不飘沉着脸催:“快救人。”
卿未衍看她一眼,他既然去了,那两人便不会死了。
杜三缪几下撕开一道大口子,看着半跪在地拄剑的两人,看什么似的看着他,咳咳两声:“抱歉了,我也不知道还有这玩意儿。”
不走心的道歉,纯粹给云不飘面子。
两人早已力竭,撑到现在全靠一股求生的意志,眼见援兵来到,并看上去非常厉害的样子,有志一同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杜三缪咒骂一声,原本他想着将血藤除了,树妖留给两人,眼下看,只能自己出手。
看在做善事的份上。
三下五除二,将血藤连根拔起,那巨大贯穿地底的血藤被他一边朝空中拽一边在他手上变小,挽到最后,挽成一个半人高的圆球,收进袖中。
地上不能移动的大杨树光秃秃的树枝乱晃,发出混乱难听的嘎嘎声,似骂似泣,或者是怕。
杜三缪眼底冷漠一片,脸上挂着戏谑的笑:“你说你们两个吸收日月精华按部就班的修炼不好吗?非得沾染人命走邪门歪道,吃第一个人时就该想到今日这一日。”
说罢,他落下来,一步一步走向大杨树。粗壮的树枝扫来,全被他信手一挡轰成渣渣,碎片飞溅中,他堪称苗条的身形显得格外有吸引力。
东福:“啊,我是不是也修金刚,看上去好厉害。”
云不飘仍旧沉着脸。
走到树前,杜三缪慢斯条理的挽袖子,露住不粗却线条紧绷的小胳膊,就要抱树干。
头顶光秃秃的大杨树一阵摇晃,树干上五官的轮廓忽然动了起来,像一个人,脸上蒙了过水的纸,纸下在蠕动。
云不飘不由凑近看,身边妖精那么多,但这种未成形正在转化中的她还没见过。
东福:“不好看,它变成人也不会好看。”
他们能一眼看出,云不飘看不出,虽然她也觉得现在不好看,可妖精化人不都应该很好看?
不然变成人做什么?飞一树杨花不美吗?
五官上,嘴的位置似在张合,有锯木头似的声音断断续续:“你...何必...跟我...过不去...”
杜三缪心道,我是何必,可后头有人看着呢。
正气凛然:“伤天害理,杀人偿命,你若好好修行未尝不能成仙,走上邪道,人人得而诛之。”
树皮噼里啪啦爆开,里头流出粘稠的脓水。
东福指着:“有毒。”
杜三缪牙疼,这点小毒他不怕,只是原本打算连根拔起的,但这幅模样...下不了手。
取出一条黑色的绳索,跳到半空,一圈一圈晃出,套在大杨树上勒紧,哈一声,轻轻松松拔了出来,原地留下好大一个深坑。
云不飘:气拔山兮力盖世。
同样缩小收起,杜三缪一手一只,拎着孔或云涧回了城。
人被安置在茶楼,上次孟氏住过的那间,两个大男人就那样挤在一起,没人想着再弄一间让人躺得舒服些。
杜三缪活动着肩头,做辛苦状,笑道:“没事,睡醒就好了。”
家里备有治外伤的药,孟婆婆招呼琳琅和孟维帮除了衣服清理伤口,别人都不合适。
云不飘站在屋门看了眼,阴沉沉扭头走。
杜三缪委屈:“看都不看我一眼,什么意思啊。”
孟婆婆回头看他一眼,什么意思,你看看你做的是人做的事?哦,你大概不是人。
杜三缪撇着一边嘴吸气:“孟婆子,越来越无礼了啊。”
孟婆婆才不怕他,努着嘴道:“老婆子土埋脖子,什么都不怕,理还是讲的。”
嘿,这婆子。
杜三缪转身背手:“还不是给她出气。”
也生了气。
不过是戏弄了两个外人,她跟自己生气?胳膊肘哪里拐?
一连三天,谁也不理谁。
这三天,从朝廷传来加快的消息,关于腕表之事,皇帝表了态,一个是明面上对臣民的交待,另一个是暗地里给云不飘的请求。
玉临陌亲自来交涉。
云不飘听了皇帝的要求,不好意思的笑:“伯伯想的美好,但其实我根本没那个能力呀。”
皇帝的意思,腕表启蒙就可以了,所有人一视同仁学认字学算术,提升全民文化素质,他感激非常。
并,配合云不飘的行为,已经下旨在全国各地同步推行扫盲活动,由官府建立启蒙墙,张贴常用字和常用算术有官府的人轮流教导。
皇帝和大臣们想出的法子其实简单,每日衙门里抽出一个人固定时辰在启蒙墙那里教群众几个字,学会的再教给别的。简单的字,常用的词,制成一组组,几日十几日一个月的循环的教,既不会占用教的人多少时间,也能口口相传省笔墨教学多少成本。
拿个树枝在沙土上划拉要什么成本?冬日晒阳夏日乘凉,有的是功夫。
云不飘:“这倒是个好法子。”
“是呀,可以前没人这样想过。”玉临陌感慨。
没有任何人,皇帝还是臣工,圣人还是大儒,没有任何人这样想过。但有第一个破了规矩的人,一逼之下,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似乎也并不难。
尤其当这项变成考核与政绩仕途挂钩的时候。
玉临陌看着云不飘神色复杂:“此举影响深远,全民普及启蒙,你知道将会将大央提升到怎样的位置?”
云不飘不好意思笑笑:“这些我不太懂,我只觉得认字识数很方便。”
玉临陌点点,确实,方便太多。
而除此之外皇帝的要求便是,请云不飘只做启蒙,不要再高深了。
玉临陌解释:“以朝廷之力,只能做到如此地步。假如氿泉人皆能通过腕表自学成才甚至走上仕途——”
我懂,云不飘点点头:“我也没那个实力。”
玉临陌挑眉。
云不飘不瞒他:“其实先生们早已找过我,给我剖析过其中的厉害,若我做太多,氿泉得太多,是祸非福。说我已经促成一个良好的开端,以后靠他——你们自己,终归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