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临陌那个怄,他辛辛苦苦跑回京城就为了将沈彤护送到氿泉去?
他很闲吗?
望眼后头同样策马奔腾的沈彤,那不弱于自己的精湛骑术,那潇洒不羁轻松自如的表情,玉临陌看出了君临天下的气度。
呵、呵呵。
沈彤来氿泉是微服私访,若是摆出皇帝的御驾来——氿泉的老百姓跪还是不跪?不是咱大央的皇帝啊。
卫启慧见到沈彤时惊呆,心里醋海翻腾,面上王妃的镇定都维持不住了,略显几分狰狞。
这女人,显摆到人家家里来,当她这个王妃是纸糊的?
其实玉临陌也担心卫启慧骤然见到人失态,提前送了信给卫启慧。在玉临陌是天降霹雳,于卫启慧不过是证实自己的猜测罢了。
可尽管她早有猜测,早有准备,在见到真人,尤其是沈彤对着她微笑挑眉,她还是受不住了。
开口来了句:“彤——你许久不见,听说你很忙,这么大老远亲自奔波,不如我送你两个人好好伺候你。”
沈彤微微一笑:“卫姐姐选的人,我自然收下。”
噼里啪啦。
玉临陌总觉得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卫启慧定了定神,走过去亲切的挽住她:“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不如我请飘飘来咱们好好说说话。”
沈彤:“好啊,家宴即可,别的人没必要见。”
卫启慧:“行,我着人去问飘飘时间。”
就这样说定了?
玉临陌:不需要问我的吗?家宴,我也要出席的吧?
他当然要出席。
他,卫启慧,沈彤,云不飘,成了府尹的苗之远。
一张桌子坐得下,只有五个人,下人侍卫都清退,苗之远仍飘飘似仙在云中。
没人告诉他,直到见到人他才知道——原来的沈侧妃活着、并成了皇帝!
云不飘桌下扯他袖子:“别这么没见识的样子。”
苗之远恍恍惚惚:“你早知道?不告诉我?”
云不飘奇怪看他:“多大点儿事。”
苗之远:“...”
沈彤笑着与云不飘道:“飘飘,我给你的牌子你还留着吗?怎么不去找我玩?”
不信你不知道我在哪里。
云不飘便啊的一声,摸了摸脸:“等我这张脸不适合出现在氿泉了,我就去你那里住个十几年。”
沈彤仔细看她,点头:“也是,多年过去你一丝都没变化,是不适合长久停留一处地方。”
玉临陌一愣,呆呆看着她:“你知道?”又看她旁边两个:“你们一直有联系?”
卫启慧才不出声,云不飘道:“没有,不过我想知道她的事情很容易。”
沈彤接口:“你关注过我吗?我怎么不知道?”
云不飘道:“急什么,等去找你时再关注你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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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轻飘飘带渣的语气,皇帝都不如你。
沈彤对她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看卫启慧,未语眼先笑,笑得别有深意。
卫启慧一个咯噔,想夹菜塞住她的嘴。
沈彤快一步:“我此次来,是请卫姐姐随我一同去大彤。”
“什么?”
“什么?”
卫启慧惊叫,你真敢说!
玉临陌惊叫,我没听错吧!
苗之远扯云不飘袖子:沈侧妃和王爷争王妃?这个王府里上演过什么样的绝世剧情?
“你把话说清楚!”
夫妻二人再次异口同声。
云不飘打掉苗之远的手,好好看戏,这辈子没第二次机会了。
沈彤微微一笑,看眼卫启慧,再看玉临陌,再看回卫启慧:“卫姐姐有大才,为人妇简直是暴殄天物,我以一国之君的诚意,邀请卫姐姐出任彤国丞相一职。”
一口气提上来,两口子都噎住。
卫启慧瞪大眼:汝心该诛!你知不知道你这话一出,我再无好日子可过?
沈彤回以微笑:我是为你好。装菟丝草装这么多年,你还不嫌累?
玉临陌也瞪大眼,瞪着沈彤,声音从牙缝里钻出来:“偌大彤国竟一个人才也无,值当彤帝千里迢迢抢别国内眷。”
沈彤目光落在他身上,只静静的看着他,玉临陌渐渐觉得不自在,什么时候,她的目光,能让他如坐针毡了?
是了,她已经不是沈侧妃,是彤帝。玉临陌自嘲。
沈彤轻轻一叹:“王爷如此说话,显然仍是不了解王妃为人。”
“够了。”卫启慧沉脸低喝。
玉临陌看向她,眼底涌动着莫名的光,了解吗?以前他会肯定的说了解,但此刻,他的枕边人王妃敢对皇帝喝声,并不色厉内荏,他有些不肯定了。
沈彤嘴角微微一勾,卫启慧,你不跟我走,我仍要揭你的画皮。空有青云志,连跳出束缚的勇气都没有?别让我看不起你。
她轻轻一笑,卫启慧头皮发麻。
“卫氏,若是朕不允,你连在朕面前抬头的资格都没有,遑论发言。哦,女子卑微,你都不能出现在朕面前。”
唰,卫启慧白了脸,腾,又红了脸。
她磨磨牙:“彤帝如今今非昔比,本王妃自然拍马不及,本王妃也没有那个追赶的心思,何必咄咄逼人紧咬不放。”
苗之远手紧握,这次抓的不是云不飘的袖子,是她的手腕。
我的妈,你快看你快看,要打起来了,咱们怎么办?
云不飘默默的给他斟了杯酒:当不存在。
苗之远眼角一跳:祖宗,一个皇帝一个王爷一个王妃都空着酒杯呢,你给我满上,嫌我脑袋长得牢吗?
这会儿三人刀光剑影,没空理会两个闲人。
玉临陌运气:“希望彤帝将话说清楚。你来氿泉只是为了本王的王妃?你与本王的王妃——有何斩不断的?”
最后半句话,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酸。
后宅,后宅...在他不在的时候都发生过什么?!
苗之远不敢看玉临陌的脸,他只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绝对绝对不要三妻四妾!天哪,太可怕了,鬼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女人们会发生什么事情。
沈彤:“哟呵,王爷怕是不知道——”
“沈彤——”
“卫氏,朕没让你开口。”
“陛下,您请说。”玉临陌眼神扫过卫启慧。
那一眼冰冷而怀疑。
卫启慧忽然心冷成灰,又生起无名之火,对着玉临陌:“呵。”
玉临陌一滞,瞳孔不可置信一震。
苗之远向云不飘耳边倾倒,嘴唇不动,声若蚊呐:“呵,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字。”
云不飘点头,可不是嘛。
沈彤失笑,这便是至亲至疏夫妻,她还没说什么内容呢。
“王妃她——”
“我自己来说。”卫启慧眼神一定,斩钉截铁,正面玉临陌语如弹珠:“西城的规划是我做的,于心心的合伙人是我,或者说,我是于心心的幕后老板。三年,三年之后,西城将是大央最大的国际交易之地。”
当当当——弹珠在玉临陌脑子里弹跳不停,跳得他眼角额角挣得疼。
可还没完。
卫启慧挑起双眉,做出一个他以往从未见过的无比自信和挑衅的表情:“我与沈彤一直有来往,虽然我不知道她的事情,但她与我合作做北疆的生意。”
“我还四派人手,奔赴不同国家地方,我要建立遍布所有国家和城池的生意网。”
轰隆隆——
苗之远两眼涣散,再跟云不飘咬耳朵:“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云不飘同情看他眼:“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学,时间有的是。”
此时的苗之远并未领悟云不飘话中深意。
玉临陌复杂难言,他难以置信的问卫启慧:“你,为何这么做?”
卫启慧同样复杂难言的看着他,话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
她嘲弄的看着玉临陌,同样嘲弄着自己。
“为什么?因为——作为女人,不能科举不能参政,士农工商,我只能在最卑贱的商上做文章呀,还要掩人耳目。”
“王爷,我有世家才,我有青云志,我有不屈心,只因我是女子,我只能困在后宅。”
“不如王爷你来告诉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