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黄雀
夕阳西下
洛阳城外
一辆破旧的马车,静静的停着,马车中的人伸手掀开了马车窗帘,深情的看了眼洛阳城,长长的叹了口气,神情落寞的将手抽回,降下的窗帘像是帷幔一样将车内跟车外的世界隔绝了。
车内那人待了一阵,对着马车内的另一人说道:“为什么要帮我?”
那人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回答,便咧嘴嘿嘿一笑:“随你想干什么吧!”
马车开动了,朝着北方驶去了……
政变已经结束了,元凶楚王身受重伤,下落不明。
朝廷不仅仅要追究元凶,帮凶也要追究责任,受伤被擒的公孙宏和齐晟都被下了重狱,二人的结局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是:“夷三族”。
清河王司马遐对卫家的惨案负有直接责任,可是他没有受到任何处分,因为大家都明白:清河王长而懦弱,无所是非,行给内向。责怪清河王并没有什么意义,真正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常山王司马乂因为是楚王司马玮的弟弟,当晚又领兵驻守东掖门,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杀戮,却被贬为常山县王,不日将限令离开洛阳,奔赴常山国。
经朝堂上的大臣们审议,被追究责任的还有一些与此次政变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人,司隶校尉傅祗,他被免除了官职,罪名是:“闻奏稽留”,众多朝臣指责他是听到风声却没有及时禀报朝廷。大家纷纷怪罪他,昨晚闹出这么大动静,你傅祗身为司隶校尉,竟然毫无作为,也没有及时上报朝廷,渎职!当免。
大臣们商议着下这道诏书的时候,可能忘了宫城的门禁是最严格的,入夜之后,除非是被宣诏入宫,臣子是没有办法进入宫城的。而且,满大街都是禁军,傅祗一介书生,手下只有可怜兮兮的一百从事官员、三十二名士卒,除了当炮灰还能起什么作用?但是,不这么做的话,又实在是过于的苍白无力,总有人得为晚上发生的事情负责吧!总得找几个人来做替罪羊!
众人正在纠结的时候,皇帝的诏令来了,赦免:“为楚王所诳误”的人,只要不是与楚王同谋的人都免除罪责。积弩将军李肇等一干贾后的心腹党羽因此被免罪,那晚跟着公孙宏、齐晟等围攻汝南王府的禁军将领士卒们也被免罪。众人看着这份诏令都有些尴尬,这算是怎么个一会子事儿呢?有眼『色』的大臣们发现,身为制造卫瓘灭门惨案的直接凶手,右军督荣晦竟然也在赦免的范围内。
皇帝的这份诏令很快就在洛阳引起了轩然大波,卫鹳的女儿因为早已出嫁,夫家的势力还是比较强盛的吗,因此并没有波及到,对于朝廷这种只问狐狸不问豺狼的作法,引起受害家属的极大悲愤,卫瓘的女儿给朝臣们写信,质问衮衮诸公:“先父身为公爵宰辅,却死得不明不白,连个谥号都没给,就与普通百姓一样。如此惨绝人寰的灭门冤案,满朝文武却全都缄默不语,难道无人该为这变『乱』负责?我内心悲愤感慨,特地写信向你们问个明白。”
皇宫
凤祥殿
贾后现在的心情很好,辅政大臣汝南王卫鹳身死,楚王下落不明,现在朝堂之上,后宫之中都是自己说了算。这种感觉,真的很爽,贾后觉得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自己就是喜欢这样的感觉。
贾后正在殿中小憩,这个时候,董猛悄声的在帷幔外说道:“娘娘,卫鹳之女又来喊冤了……”
贾后听到董猛说起这个女人,眉头一皱,心道:这女人真是戏精,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吗?现在朝堂之中谁不知道卫瓘那老儿是本宫的仇人?识相的个个敛手噤声,偏偏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本宫了。
贾后挥了挥手,将董猛叫了过来,嘱咐了几句,董猛听得心惊肉跳,连连点头,匆匆忙忙的下去了。
贾后看着西下的夕阳,嘴角『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辅政大臣死了,但是朝堂还需要进行维持,该杀的杀了,该赏的也赏了,该抚恤的也已经安抚完毕,元康元年十二月的政变正式落下帷幕。
在贾后的授意下,朝廷颁布了新的人事任命。
在禁军军权方面:
以贾谧为后军将军;
以郭彰为右卫将军;
以裴兼任右军、左军将军如故;
中护军是东武公司马澹;
北军中候是琅琊王家的王衍。
在处理朝政方面:
以张华为右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侍中、中书监;
以琅琊王家的王戎为尚书左仆『射』;
以裴楷为中书令、加侍中;
贾谧、贾模、裴、郭彰都任侍中,干预政事。
光看名单也许不容易看懂,那阐述一下以上人物的内在联系:
侍中、后军将军贾谧是贾皇后妹妹贾午的儿子,是贾充的嗣孙;
侍中、右卫将军郭彰是贾皇后的从舅;
侍中贾模是贾皇后的从兄;
侍中、右军、左军将军裴的姨妈,就是贾皇后的母亲郭槐;
中护军东武公司马澹,他的妻子是贾皇后的内妹;
尚书左仆『射』王戎,是裴的岳父;
北军中候王衍,他的妻子郭氏是贾皇后的姨妈,后来他的女儿还嫁给了贾谧。
看了这份名单,试问谁才是元康元年一系列政变的最终受益者?
答案一目了然。
政变没过了几天,西晋的京师洛阳发生了地震,元康元年在刀光剑影中踉跄而行,最后以地动山摇的剧烈方式完成了谢幕。
殷郎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之中感受到了地震,不过,殷郎坚信,自己将会见证更多地震级别的大事发生的,用不了多久,这『乱』世就将开启了。收拾掉残骸,冲刷掉血迹,中场休息过后,这目名为“八王之『乱』”的血腥历史剧将上演更血腥的第二场。
殷郎看着北方,若有所思,中场休息了,自己可是要把握住这种难得的机会,毕竟,这可以算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了,自己要在大『乱』来临之前积蓄更多的力量,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殷郎在信心满满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恐惧,这是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历史真的会像自己所欲想的那样演变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