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郎头上扎着绷带,懒散的瘫在榻上,时不时的还抓起瓦罐狠狠的灌几口水,水洒到衣衫上也浑不在意,加上殷郎好几日没有正经梳妆打扮了,此时的殷郎显得格外的狼狈。
高藏那一刀终究还是砍偏了,但是却顺着殷郎的脑袋狠狠的连头发带头皮削去一大块,那一瞬间殷郎真的感觉到了死亡,原本想着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结果最后还是按照之前设想好的剧本走的,在被关押的这段日子里,殷郎还是想明白了这件事的始末:杀了自己是完全没有必要的,除非高乙弗此人是个头铁,在自己尚未成熟之前就去贸然挑战强大的段部鲜卑,凡事都是要一步一步来的,至少殷郎是如此认为的。
殷郎觉得这些日子两方应该也洽谈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有个结果了,自己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只是自己初次带兵就一败涂地,自己还做了敌人的俘虏,怎么说都不算是一个好的结果啊,果然穿越小说中的主角光环是不存在的吗?
想到这里殷郎便长长的叹了口气。
段部这些年变得愈发的强大了,在整合了鲜卑各部之后,开始向外征伐连年不休,不听话的扶余高句丽纷纷成为了段部的刀下之鬼,整个辽东辽西大地上的各部族本就忐忑不安,好不容易形成了以段部为首的暂时稳定的局面,高乙弗的异军突起搞得各部心里都活泛了起来,他们肯定纷纷揣测:到底是段部头铁还是高乙弗这个黑马能成为后起之秀呢?
殷郎想到这里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汉军旗现在加上众多的奴隶刚满五万,兵马一多半都掌握在段文真的手里,经此一役之后以临冬城编练的几千新军想要有所作为,就如同蚂蚁挑战大象一样可笑。几万人口几千兵马这样的小部族在辽东比比皆是。
辽阳城
北宫
无极殿
从汉军旗来的信使在辽阳引起了轩然大波,城中一时间对于这个横空出世的高乙弗议论纷纷,段尘召集诸位部族首领商谈如何对付高乙弗。
段尘看着殿内嘈杂的众人一阵头疼,段尘意识到以后还是要组建自己的智囊团,靠这种你一嘴我一嘴吵闹一般的扯淡能谈出个什么来,自己还不够他们烦的呢!
段尘咳嗽了几声,突然伸出一个指头示意安静下来,大殿内立刻鸦雀无声。
静谧许久,段尘的指头动了动,斜着指向了汉军旗前来报信的信使问道:“汉军旗现在是什么情况?”
信使咽了口吐沫,叩首道:“大单于,汉军旗先让小的来通报情况,这会儿只怕已经倾巢出动了,毕竟,副旗主对于我们汉军旗是极其重要的!”
“把经过情形跟我说说,详细点”,段尘柔声细语地说。
信使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向段尘交待了起来。
段尘有些怜悯地看着信使道:“高乙弗此人他先是俘虏了殷郎,随后再派遣信使去汉军旗激怒于你们旗主,再威胁要杀掉殷郎,跟你们势不两立,高乙弗应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汉军旗能出多少人?他高乙弗有多少人?他的控弦之士有多少?新罗内部是个什么样的情景?那地界上大大小小十几个部落都是什么态度?你们汉军旗全然不了解,盲目的倾巢而出寻求跟高乙弗的决战,如此一来,他高乙弗的目的就达到了,不是吗?”
信使瑟瑟发抖,额首贴地,不敢抬头。
殿中无人再敢插嘴,段尘慢悠悠地说:“高乙弗不仅派人去了临冬城还来了这里,信使说,高乙弗是非常仰慕我的,也愿意听从段部的调遣,此人居然肯一次上贡千名女奴。不过就是一女奴也,现在一匹战马就可以换得五名汉女。我段部纵横辽东屡战屡胜,虏获的妇孺不下十数万,难道还缺这点儿女奴?
不,我们不缺他高乙弗更不缺,他想跟我们握手言和,只是缺了一个契机罢了,剩下的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本来他那边的筹码并不多只有殷郎一个,大不了加上一些俘虏罢了,现在汉军旗的倾巢而出给了高乙弗机会,如果高乙弗一战歼灭了汉军旗,那他的底儿可就厚实多了,一旦有了足够的家底,他还何必跟我们谈?”
“依大单于之见,若我等出兵将高乙弗掳回辽阳,是否可能?”
殿中,最近风头正劲的素利起身向段尘问道。
众所周知的素利的红旗多是乌桓人跟奚人,在鲜卑人中已属异类,再加上跟其他旗主不合,所以素利自段尘上位以后,一直非常积极,战功赫赫,为段部立下了汗马功劳,一般像殿中这样的商讨他是从不发言的,但是一旦遇到这种露脸而又风险不高的事儿嘛,素利自然就想去展露一番头角,为自己的功劳簿添砖加瓦。
素利这话一出,倒是一旁冷眼旁观的段勐拍着大腿赞叹道:“是啊是啊,素利旗主兵强马壮,让他出马一准儿能成,这样一来,我们在帐中喝着小酒搂着美人儿静候佳音就是,岂不美哉?”段勐话音刚落,却猛地感觉到一阵锐利的凝视,心下一惊,禁不住抬眼望向段尘,恰好遇到了段尘锋利的目光,段勐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段尘看了看众人,朗声道:“回去召集部众吧,咱们去会一会这个高乙弗!”
段尘说到这儿,露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