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丫头,过年好。”
傍晚时分,谢家湾的黑子过来拜年。
云初想起了豁牙婶的话,连忙将人请进了屋里。
儿媳妇儿好不容易有个娘家人来,张氏与小桃再厨房里炒了三个硬菜,蒸的白米饭招待他。
黑子闻着香喷喷的米饭,压低了声音,“初丫头,你就跟我妹妹一样,你别跟我见外。
我来的时候吃饱了,路上还带了干粮的,这细粮,你该留着的。”
初丫头嫁过来的时候,他娘说什么也没有,他在吃这么好,可别让人婆家事后说她。
“黑子哥,你放心,今儿这一桌都是我婆婆张罗的,你放心吃。”
云初看着局促不安的黑子,又想起了强子叔他们。
他们是外人,却处处为她考虑。
可是谢家二房的人,却恨不得让她卖血去养活他们。
血缘又怎么样?
亲人又如何?
还不如没有血缘的外人待她好。
张氏端着油果子进来,也笑着劝他,“黑子兄弟,放心吃,你大老远开口,可不能饿着肚子回去。”
张氏放下盘子就出去了,只留下云初夫妇与黑子一起。
“黑子哥,多吃点儿,不要和我们客气,云初既然喊你一声哥,那你就是她娘家人。”
黑子嘴笨,也不会说话,被他们劝着吃了一大碗米饭与肉菜。
“我就是怕,招待我一顿,你们饿几天肚子。”
黑子放下筷子,依旧有些不好意思。
眼神暗暗打量着李淮安,心说初丫头这夫婿看着一表人才。
比老人口中的状元郎还要精神。
但不像是别人说的那样。
在看初丫头穿着的新衣裳,更不像别人说的接近小童生的人都倒霉那样。
他也算是回去给他娘有个交代的了。
饭后,李淮安看出他有话要说,找了借口,就去书房了。
只留下黑子与云初二人。
“初丫头,我娘让我告诉你,罗氏和一个男人后山碰面了。
他们好像吵起来了,还说什么那孩子也不见了。
其他的,我娘说离得远,她没怎么听清楚。
但是,你二叔出门的时候,总能听到他家里挖地的声音。
我娘说,怕是在埋你爹娘给你留下的啥宝贝。”
黑子的一番话,更让云初明白,她爹娘的死,恐怕与罗氏脱不了关系。
他们口中的那个孩子,或许就是她的弟弟,小豆子。
爹娘被刘家折磨而死,罗氏在其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她二叔,到底知不知情,有没有参与进去,杀了自己的亲哥哥亲嫂嫂?
这都是她要查到的事情。
不过不急,现在着急的应该是刘家才对。
她有足够的耐心,将他们一个个的送去地狱里。
平复了下心情后,她微笑说:
“黑子哥,谢谢你大老远跑这一趟,你回去了也帮我谢谢婶子。”
“谢啥?这不是啥大事儿。”
黑子摆了摆手,“我来的时候,强子叔给了我一个东西。”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强子叔说,这是你爹娘出远门时留给他的,说是等有合适的机会了就给你。
以前,强子叔怕这东西落到了罗氏手里,就一直没给你。
上次见你,本想给你的,可是,他又怕你在婆家过得不好,就犹豫了。
今儿来的时候,他说让我看你过得好了,就把这个给你。”
他看着红布包着的玉佩,继续说道:
“他说谢叔无意间说起,他曾经救了一个人,那人和他定下儿女亲事。
他还说,往后哪怕不能结亲,有了当初的救命之恩,那人护着你还是可以的。”
云初狐疑的接过了他推过来的玉佩,色泽饱满,通灵剔透,握在手里还有微微的的暖意。
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暖玉了。
能送出如此玉佩的人,绝不可能是一般人。
就是不知道他爹娘,是怀着如何的心思,将这玉佩留给她的。
她握着玉佩,脸色沉沉,
“替我谢谢强子叔他们。”
“你放心。”
黑子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强子叔说,你爹当时给他东西时,人有些反常。”
黑子没说的是,强子叔的原话是:云初她爹,当时似乎交代后事一样的跟他说话。
云初摩挲着手里的玉佩,一点点消化着黑子的话,脑海中想象着“他”曾经为了女儿周全的模样。
心里钝钝的,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
明明,她不是原主,可是那种恨意和痛意,却将她包围在了里面,让她有一种窒息感。
黑子看她情绪不对,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只起身告辞道:
“云初妹妹,你有啥事给我们捎个话,我跟强子叔,能帮你的绝不推辞。
我还得赶回去,就不再多留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听到他的话,云初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黑子哥,你等等。”
她起身跑去后院,取了一些布头,又取了几尺宝蓝色的布料拿出来,
“碎布头是我给婶子的,宝蓝色的料子,婶子和阿婆一人一块,不要拒绝,不然,我就生气了。”
她不由分说的将东西塞到他手里,张氏提着一揽子油果子与别的,“黑子兄弟,这么远来家里,你有心了。
这点儿东西拿着,回去了给孩子们甜甜嘴儿。”
“婶子,这 我不能要,我 不能收。”
黑子吓得往后退了退,“云初妹妹,你快给说句话,这东西我不能要。”
黑子怕他拿了东西以后,云初被婆婆说嘴,说什么也不拿。
“黑子哥,你收下吧,你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还带了几块肉呢,我送婶子的东西,你咋能不收?”
“再说了,这又不是给你的,这是我给婶子和阿婆他们的。”
“黑子叔,往后我们就不住这里了,你要是有事,就去县里青鱼巷找我们,进去巷子里第五家就是我们。”
“哎,我记下了。”
听到他们要搬去县里住了,黑子惊讶的同时,觉得高兴。
云初婆媳的两张嘴,黑子到底说不过,一步三回头的背着一包东西离开了李家村。
云初摸着手心里的玉佩,看着黑子越来越模糊的背影,垂下眼眸,将思绪压在心底。
所谓因果,就是如此了!
她既然是谢云初,那么父母惨死的公道,就该她自己讨回来。
小豆子明明九岁,却如同三岁小童一般稚嫩。
如此模样,都是刘家做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