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起来的时候,婆婆张氏等人都起来了。
身边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只身边半个床都是凉的。
院子西南角的廊庑下,李淮安与阿易两人面对面站着。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阿易只乖巧的点头,像是在答应什么。
小桃急匆匆的跑来,隔着院子喊了一声,
“哥哥,嫂嫂起来了!”
听到小桃的喊声,李淮安顿了下,才道:“记住了吗?”
“姐夫放心,我都记在心里了!”
阿易微微躬身,向他保证道。
“嗯,你好了,你姐姐也会好!”
李淮安摸了摸他的头顶,转身向小桃的方向走去。
“哥哥,你跟阿易说什么呢?”
小桃看了眼站在原地,一脸沉思的阿易,忍不住好奇道。
“小姑娘家家的,乱打听什么!”
李淮安在她额头敲了敲,笑着往云初面前走去。
打量着她的脸色,声音温和道:“吃过了?”
“嗯,已经吃过了!”
明明昨天都一一说好了,可是临到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是有诸多不舍。
“马车就准备好了,你看看在有没有要带的东西?或者要叮嘱他们的。”
伤感的情绪在他的这一声询问中抽离。
云初摇了摇头,“没有了!”该说的都说完了。
给江娘子的图,她自己画好,已经全部交给钟如月。
下个月的图,她从省城捎过去就成。
绣房与铺子的事情,有钟如月把关,再加上沈嘉佑时时过去,她没什么可操心的。
看了眼一旁的婆婆,她上前握着她的手,
“娘,您在家保重身体!”
“我留的钱,你别老是不用,绣房的孩子们可等着您呢,您可不能一直哭。”
“是,我知道,你放心,绣房的事儿,娘一定上心,不会让你的努力白费了去。”
张氏深吸一口气,儿子儿媳妇儿是去奔前程的,她得加把劲儿,给他们守好这个家。
“嗯,阿易,小桃,好好学习,听娘的话。”
“嫂嫂\/姐姐,我们记住了!”
小桃忍着眼泪,点头道。
“如月,铺子的事儿,有问题就给我写信。”
“云初姐姐放心,如月一定不让姐姐失望。”
“嘉佑,好好在家待着,等姐姐回来。”
“姐姐,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姐姐,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时间不早了,走吧!”
李淮安不动声色的上前,将虎妞堵在身后,催促云初上车。
昨天告别一次,今儿一大早再告别一次。
这傻狗还想凑上来,真是想的美!
他拿人没办法,连狗也没办法了吗?
“好!”
云初看了眼天色,顺着他说。
李淮安扶着云初上车后,趁他不注意,虎妞一跃而上,跳上了马车,“汪~”
一边叫着一边往云初怀里钻,云初看到虎妞的大脑袋,摸了摸它,“虎妞,这次可不能带你,我们离开后,你还得看着家呢!”
“呜~”虎妞往她身边挤了挤,大脑袋一直往她怀里钻,李淮安气的上前,一把抓起它脖子上的皮毛,将虎妞丢在地上,“汪——”
“呜呜——”
“你干嘛这么扔它,摔伤了怎么办?”
云初目光谴责的看他,像是他杀了人一样的可恶。
李淮安:……他没用劲啊!
这傻狗,又阴他?
“是,娘子,刚刚是我不小心的。”
他大步上前抱住地上摩擦的虎妞,转头给了南星,“这狗吃的太肥了,晚上睡的太死了不行,你帮他减减肥,顺便监督,让它少吃点儿肉。”
“是,主子!”
南星抱着狗,尽量忍着,不让人看出来他面皮的抽动。
张氏嘴巴张了张,到底什么也没说,目光在她儿子身上扫来扫去的。
又朝着云初 叮嘱,“去了照顾好自己,家里你别担心!”
“我知道啦娘!”
云初红着眼眶点头。
“娘,我们走了!”
李淮安对着张氏行礼道。
“嗯,去吧去吧,去了好好考,别让云初这一趟白跑。”
这话,李淮安没办法接,只打眼看了下目光留在他娘子身上的母亲。
再看其他人,好像他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一样。
再次确定了,这个家里,他连虎妞的地位都比不上。
叹了口气,这才跳上车,急急的朝外喊了句,“出发!”
云初小两口一辆车,由南辰充当车夫。
厨娘婆子茉莉元宝他们几人乘坐另一辆马车。
在众人不舍的目光下,车轮在青石路上滚动。
随着晨曦洒落,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朝着新的方向,一步步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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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火,前往北关的官道上,一行人正缓缓移动着。
负责看押他们的小头头,手里拿着鞭子,时不时抽打在几人的背上,脸上,身上。
衣衫褴褛,头发枯黄,黏黏糊糊的贴在头皮上,脸上,若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是昔日里打骂堂姐取乐的谢宝珠与罗氏母女。
“走快儿,磨蹭什么呢?”
“官爷,求求你给我一口水吧,求求您了。”
嗓子里像是着火了一样,灼烧又刺痛,每呼吸一下,都带动着嗓子,又疼又烫。
谢宝珠顾不得打在身上的鞭子,双手抱住来人贴了上去。
她受不了了!
再也受不住了!
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的。
她还年轻,真的不想死啊!
“想喝水?”
有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目光黏在她破烂的衣领处问。
“是,大哥,求您给口水喝吧!”
此时的谢宝珠,哪怕感觉到这口水不说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可,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活下去,她才有机会。
只有活下去,她才能找到谢云初报仇。
“既然如此,跟我来吧!”
男人歪头,挥手让队伍停下,与身后的几人对视一眼后,带着谢宝珠往草木茂盛的地方走去,
“想喝水,就和我们来吧,这儿水草丰茂,定能让你喝个痛快。”
男人说着,一手搭在裤腰带上,眼里一闪而逝的狞笑。
谢宝珠闻言,激动的伸长了脖子,嘴里像和泥一样的难受,哪怕最简单的吞咽,都让她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难受。
只要喝口水,只要能活下去,她一定会找到谢云初那贱人。
狠狠报复回去的。
今日所遭受的一切。
都是她害的。
罗氏看着女儿跟着几个男人离开,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儿子仇恨的目光时,她又缩回了脑袋,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为首的小头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谢宝珠消失的身影,心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也活该这般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