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救命啊老爷!”
“老爷,小人真不敢谋害贡院学子,小人都是听您安排,只是想李秀才接了绣球啊老爷。”
“是啊老爷,我们都是听您的话办事,求您救救小人的父母兄弟啊老爷!”
“老爷,求求您救命啊……”
不等杜老爷狡辩什么,下人就抱着他的腿开始求饶。
将一切都抖落了个彻底。
“你们 你们胡说什么?”
这个关头,杜老爷可不能认,这样子认了,女儿的名声可就毁了啊!
“你们分明是胡说八道,老爷我啥时候让你们害秀才老爷了?不过是迟了你们几天银,就敢如此诬赖你家老爷了?”
虽然心虚,但是杜老爷也算是生意场上多少年了,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不承认。
“小民杜连福叩见潘大人!小民从来都是克己守法,求大人为小民做主。”
杜老爷扯开几名护卫,跪在地上,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
云初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杜老爷,心说哪怕不想承认,可是进了衙门的人,除非是上头坐着的人不作为。
否则,没有谁能逃得过盘问,更没有几人能够在这里还保持清醒的。
光是这里的环境,就让人无端生出畏惧之心。
哪怕,她一个过了两辈子的人,在这里时,心头还是有一股怯意涌出来。
只要犯了事的人,到了这里,别想着蒙混过关了去。
“李秀才,杜某愿意奉上所有家财,只为让李秀才心无旁骛的科举,还望李秀才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
杜家的女儿,也算是花容月貌,配的上秀才老爷了。
像李秀才这样龙章凤姿的男子,何必苦守一枝花呢?”
这也太不要脸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公然抢她男人?
这怎么能忍?
云初扑通一声跪下,狠狠掐了把大腿肉,眼泪瞬间如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她半哭着哽咽道:
“杜老爷,你也太嚣张了吧,这可是公堂,你居然胆子大到,在公堂之上,在省府青天的眼皮下,劝我家夫君不要苦守一枝花?
糟糠之妻不下堂啊,我与夫君相识于微末,携手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杜老爷,你这是逼着我去死啊!”
“大人,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杜老爷仗着家大业大,诱惑我夫君红杏出墙不算,还想让他后院里百花齐放呢!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好不容易熬到夫君中了秀才,本以为能过就好好日子,谁知道,这么多人和我抢啊!
难不成,乡下百姓的女儿,只要有个好夫婿,就要给你有钱有势的女子让了去吗?
这究竟是什么道理啊?百姓命贱,倒不如一开始就都打杀了去,也好过刚看到希望就被人给踩在脚下碾碎来的痛快。”
“苍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啊!”
云初的这一通发难,连李淮安都没有想到,他顾不得自己还跪着,立马往她身边跪行过来,
“娘子,你别胡思乱想,你还怀着身子呢,你这样子可让我怎么活?
大不了这乡试为夫不考了就是,我们是贱民,来了这省府,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那以后,还有什么事是我们自己能做主的?
世道如此,谁也挣脱不了这宿命,既如此,我们回我们的乡下,继续做我们的乡下贱民就是了!
只求你信我,别因为别人的话,就气坏了身子,你身子不好,为夫心疼。”
李淮安揽着云初,替她擦着眼泪,心疼她的这一跪,眼底波涛汹涌如大海一样。
杜家,他记住了!
所有让她就流眼泪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几名护卫听着他们的对话,都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茉莉红着眼眶,跪在一旁一下又一下的擦着眼泪,他们这等低贱之人,从来不被人当人看。
可娘子却是秀才娘子啊,居然也要被人如此欺凌羞辱。
元宝低着头,虽然一言不发,可依旧是红了眼眶。
南辰跪的笔直,目光毫无焦距的望着前方。
可是紧紧攥住的拳头,微微颤抖的身子,无一不在说明,他此时此刻的不平静。
方秀才被云初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他掏出怀里的一块帕子,气冲冲的说道:
“李娘子说的是,凭什么寒门学子要被一个商贾之女挑来捡去的?你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吗?”
“杜家一开始,暗示在下受杜家娘子青睐,还送了一方帕子让在下安心等着。
可是在下等来等去,居然等来了如此的结果,既然一开始看不上在下,就没有必要言语勾搭在下。
从在下进入省城时,杜老爷就盯上了在下,如今又盯上了皮囊更好的李秀才,且不顾及人家妻子有孕,做出如此恶心人之事,还求大人为我等讨一个公道。
哪怕,在下出身不济,却也靠着自己的真本事一步步走到今天,我清清白白做人,却遭人如此羞辱,杜老爷,杜家,当真是可恶!”
方秀才话一出口,身边里人皆脸色不虞,像是收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嘴巴嗫嚅着,几乎气到失语。
终于,几人不约而同的,掏出了一方与方秀才一模一样的帕子。
“你们, 竟 也收到帕子?”方秀才不敢置信的看他们。
“不错,我们都有!”几人恨恨的点头道。
方秀才简直拳头都硬了,平生第一次想抛弃秀才风度,将眼前的人暴打一顿。
一衣衫陈旧洗的发白的学子,气冲冲的将一方帕子扔到地上,“怎么,我等是杜家池子的鱼吗?杜家是专门绣了帕子当鱼饵吗?
好一个杜家,竟是将我等一众学子,当省城贡院,是你杜家娘子的后花园,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这也是杜家派人送来帕子,杜老爷,自己收着吧!”
接二连三的几方帕子,像是一个个巴掌一样,打的杜老爷脸像是着了火一样的,烫的他跪不安稳。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妇人几句话,就有这么大的能量。
让几位学子立马就倒戈在了她那一边。
可这些学子,不说最喜欢才子佳人相伴的戏码吗?
怎么如此做派?
杜老爷愣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几方帕子,脑袋一片空白。
云初垂下的眼眸里,闪过淡淡笑意,杜老爷,寒门学子对脸面尊严的看重,不比世家子们少一分。
他们走到今日,在家乡是何等风光无限,被你一个商贾如此戏弄,如何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