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早上蒲绣绣艰难地爬起来,发现有人比她起得还晚。
蒋淳珖到了早上三四点钟才勉强睡着,再醒来的时候都快十点了,再一看手机,司机小李给他打了三个电话,他慌里慌张地爬起来,蒲绣绣看着他出来就说:“小李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两个人眼睛下头都是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整晚干什么了呢。
这样的睡眠质量,导致蒋淳珖上午喝了两杯冰美式,又冰又美,还是一脑袋浆糊,好不容易撑到下午,小李开车送蒋淳珖到湘绣坊的时候,还问了一句:“老板,车留给你我先走?”
蒋淳珖就反应有点慢地说:“啊……我今天可能开不了车呀。”
属于疲劳驾驶呢。
结果等蒲绣绣出来的时候,也是一脸疲惫。
这真是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通俗联想呀。
蒲绣绣一上车就说:“你的安排能下次再去吗?我想回去躺会儿。”
然后一路上都在犹豫要怎么跟她开口的蒋淳珖就松了口气:“好的呀,小李,那我们回家叭。”
蒲绣绣一直头疼,但她的绣品被季里拿走了,现在时间也不宽裕,新的作品还是要开始绣才来得及。
结果好不容易约定好约会的日子,最后回了家,又开始聊工作。
蒲绣绣头枕在蒋淳珖的腿上,闭着眼睛在脑子里绘图:“我想,下一幅绣品的主题,绣我们湖南特色的风景,用绣品的方式,带着国外那些人开开眼。”
别一天到晚就知道闭着眼睛黑中国。
我们中国大好江山……
蒲绣绣想到这里,突然睁开眼睛,“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原本也在闭目养神的蒋淳珖被她吓到了,睁眼的同时就在问:“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反而精神了!
“没有!”蒲绣绣兴奋地抓着他的手说,“我有了一个新想法!”
蒋淳珖护着她摇摇晃晃的头:“慢慢说,我们绣绣肯定有一个最棒最棒的想法!慢慢说嗷,小心头晕呀。”
心跳不受控地快速跳动起来,连带着呼吸都变重,蒲绣绣伸手去捧着蒋淳珖的脸,紧跟着自己的额头也抵过去,视野显然受阻,全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人的眼睛。
“我想把我们长沙最好的风景全都绣出来!”蒲绣绣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一字一顿地说出自己的野心和理想,“橘子洲头,岳麓山……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可以绣出来的千里江山呢!”
蒋淳珖护住她左右摇晃的小脑袋,趁机问她:“那这次跟不跟我合作呀?”
“合作呀!”蒲绣绣手上加大了力气,把他的头往自己这边用力压过来,然后凑过去在他脑门上“啵唧”一下亲出声来,“还有柒柒姐!说好的千里江山,橘子洲和岳麓山只是我们的起点!配合着这里的传奇故事,柒柒姐他们用故事的形式演绎出来,这不是很好的联动吗?”
用湘绣传递出中国非遗的声音,用陶柒柒他们演绎出来的传奇故事,向世界展示我们上下五千年的厚重历史,这才是他们这一代年轻人,最应该做的事啊!
蒋淳珖跟她刚好不谋而合:“其实我本来今天就是想约你去爬岳麓山的,可惜昨晚我们都没休息好,对爬山肯定有影响。”
这个时节的岳麓山景,和平时看到的肯定不一样,因为气温低,很多冰凌子,能多看看不同的风景,对他们搞创作的人来说,肯定是好事。
“那好呀,到时候只要有空就可以去爬一爬,让我多看看,多观察一下,多拍几张照片,到时候就能更有灵感设计,”蒲绣绣越说越兴奋,好像头疼都在缓解,“我们现在湘绣的活动和展览都多,将来说不定还有机会为国出征,去参加国外的一些大展,这些准备工作必须做在前头才行。”
要不然临到上阵,什么作品都没有,那怎么行呢?
说到这里,她才想起来,告诉蒋淳珖季里把自己的那一幅半成品的绣品偷走的事。
没想到蒋淳珖居然并不吃惊。
季里这个人,有极强的自尊心,却没有能匹配得上的执行力,简单来说就是有心无力,他的野心和抱负都没有足够强的实力去支撑他实现,在面对蒲绣绣他们这些和他年龄相仿,经历也相仿的同行的时候,就更加难以接受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很容易走极端,尤其是像季里这种意志力并不坚定的人。
“他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呀,”蒋淳珖也没有多为他感到遗憾,“不过以他的情况,迟早也会有这一天的。”
“你觉得我应该报警吗?”
“他现在也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那是他的作品,报警的话,最后也很可能因为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蒋淳珖在这一点上倒是看得很明白,“更何况这中间还夹着蒲老师呢,他毕竟是蒲老师的嫡传弟子,怎么说也要考虑蒲老师的名声。”
再说了,也不值得为了他去进一步恶化他们父女俩的关系呀。
“我倒是并不考虑别人,”蒲绣绣在父女情这一块子,已经看得相当淡了,没有感情没有必要强求,“只是我也在想你刚才说的,他确实还没有公开说那是他的作品,如果这时候贸然行动,他一句‘只是借来学习’,就会显得是我在小题大做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呀?”
“那毕竟是一幅半成品的绣品,他想要占为己用,最先要做的,就是绣完它。”
“底图都已经印上去了,他照着绣,就算不出彩,也不至于出大错呀。”
“他的基本功不比我差,但这两年,因为种种原因,他花在刺绣上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这种技巧类的活,讲究的也有一个熟能生巧在里面,他总不练,非但不会进步,更加容易退步,你看着吧,”蒲绣绣斩钉截铁地说,“他不动手绣就算了,他一下针,那幅绣品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