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染一笑道,“时间确实有点长。但是对功力尽失的无洹子道长来说,时间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多则两年,少则一年,只要在这时间段内,不间断地坚持用心调理将息,应该就差不多可以完全排出余毒了。”
一屋老少如此这般就着烛光,在李墨染这间搭建于乱葬岗下的小草屋里,开始谈论起各种事项,排遣解乏,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李墨染形貌古怪,又因下苦功练过僵尸鬼功,因而整个人气质阴翳,宛如真正厉鬼一般。
为他常年居住的这一片乱葬岗,却恰是一个绝佳的隐居之地。
毕竟这地方寻常不会有人前来,就算偶尔被人碰见,也只当是碰到了个鬼物,不干不净,流年失利,预示着晦气,兆头不好。
是以那些照面者往往因此被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李墨染倘若外出,则从来都是头戴宽沿笠帽,面上再罩上一块厚布,密实地遮挡住无比丑怪的面容。所以长年以来,竟从没有人知道他竟隐居于此地。
众人喁喁细谈,各各说话之间,貂儿却感到甚是累乏,睡意重又汹汹涌将上来,就疲倦地趴在无洹子身边,蜷伏这杂乱的草堆上睡着了。
苍鹰见她睡貌颇不雅观,就也坐了过去,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腿脚上,给她盖上了一件长衫,权当做被子。
至翌日天色方得破晓,苍鹰就唤醒了貂儿,一行人整饬行装,准备启程。
经过昨日午夜的商妥,他们决定仍然先到沟里,顺利抵达那处昆仑派所设立的暗桩联络点,第一时间写信传书总坛,向师尊与掌门备细禀报无洹子遭到重创等一系列突然变故。
而无洹子由于身体虚弱,就继续留在李墨染这里。等他恢复得更好一些的时候,再由李墨染帮忙护送,陪同着返回昆仑总坛去。
由于无洹子怕师侄们年轻气盛,急切想上日月山去替自己报仇,因此在他们临行之前反复谆谆叮嘱,让他们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千万不可贸然闯入日月梦总坛区域。
而同时,他又十分不放心前往开封、淮河两处去处理事务的无涵子、无涓子以及无汐子、钟离雷硖四人,特意交代几名师侄——
如果可能的话,也可尝试尽量赶上这几位师叔,及早跟他们会合,一起应对大罗天的阴谋。
被如是一番计议嘱托之后,苍鹰和虎子等人当即作别了无洹子师叔和李墨染,顺旧道爬坡,而后鱼贯纵下了那片乱葬岗,重新又找到那条直通沟里的大道,各各快速向前赶路。
这里距离沟里其实已经很近了,加以苍鹰等人又都增快行程,所以日色还在辰牌时分,他们就已经顺利到达了沟里。
一行人跟着大师姐苍鹰,前去找那个秘密设置的联络地点,却发现竟然已经化作了一堆灰烬瓦砾。
众人见状,不由得齐齐地抽了一口凉气,知道这副杰作,肯定又出自那大罗天或者其傀儡日月梦之所为。
既然这里已经无法进行联络,那就且赶往下一个秘密的据点吧。并且无洹子师叔还曾再三嘱咐过——尽可能尽早地赶上动身前往开封、淮河的四位师叔。
既然如此,那大伙儿就继续向前赶路奔跑吧!
苍鹰等人略为商榷,稍候决定之后,当即就在沟里快速地补充了干粮和饮用的茶水,然后继续往东进发而去。
于这一路上,众少年男女们也自然永远有聊不够的话题。
又因为距离日月山已经不远了,渐行渐近,甚至可能很快就将侵入眼前。
大家少不得又为了是否顺道去找日月梦的麻烦而各抒己见,争持不下。
血龙和貂儿认为既然都走到了这里,绕道而过倒显得好像自己怕了日月梦一样,无端堕了昆仑派的威名。
因此跃跃欲试,想去一探日月山。方便的话,也不介意就此乘势而为,趁便替无洹子师叔报却大仇。
黄萤则认为理当持重,并抬出无洹子师叔的劝诫来当做论证,据理力争。
燕赤锋虽然没有表态,但看他的器宇森然的神色,却显然也是支持上日月山报仇的了。
白鹭和虎子两个却也都并未作声。而翁刚则对黄萤阻止自己和血龙去日月山报仇的言行十分地不理解。
这大高个儿瓮声瓮气地发出质问,并痛陈自己之前来,就是为了上日月山去报仇雪恨,而你区区黄萤,凭什么只顾自己,因为胆小怕死,竟不停地阻挠大家前去报仇之类云云。
尽管情绪激动,慷慨陈词,但却终究人微言轻,并没有人把他的愤慨当做一回事,丝毫也阻止不住黄萤继续阻止大伙儿的犀利见解。
大家一头争辩,一头向前行进,虽然直到最后,正反彼此双方谁都未能说服对家,没能终见分晓,却倒也热闹非凡,令沿途颇不寂寞。
路上黄萤正在全力防御貂儿连珠炮一般的唇枪舌剑的攻击,却忽然听到前方一个拐弯处,似隐隐然传来一阵阵刀剑撞击的声音。她顿时闭口不言,渐缓脚步,留神谛听。
而尤为夸张的是,血龙此时更径自甩开大步,猛冲而去,身后甩下一句话道,
“你们且等在这里,我先过去看看究竟!”
翁刚见状,也忙将大棍一摆,兴奋地叫道,
“血龙兄弟,等等我!”
话音犹在嗡嗡不绝,他人竟早撒腿就追赶了过去。虽跑得也不慢,可又哪里能够及得上血龙那跳脱的身法?只见血龙几个起落之间,他就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连番纵跃之后,血龙就已拐进了前方的转弯里。兴目一望,却只见数十名黄袄大汉正在围攻两名年轻的壮士。
那两个青年还都很年轻。其中年纪稍大的一个,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四、五岁,生得浓眉大眼,挥舞着一柄厚背大砍刀。
刀光如练,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将负责对付他的那些黄袄汉子们,直打得个七零八落,东躲西藏。
而年纪显得更小一点的那人,则大概二十上下,却使用一支三节棍,动作也是相当的敏捷洒脱。
但看他棍儿所触及之处,影影绰绰,噼里啪啦,磕砸得众黄袄汉子们暴退不已,有几个甚至发出痛苦哀嚎与销魂的呻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