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可好些了?”冷逸琛听见冷怀瑾唤他,心里亦是百转千回,热泪盈眶。
自从自己生了这个病之后,村子里便没有孩子再与他玩耍了,就连大伯、二伯家的几房堂兄弟,也是刻意与他疏远了去,有时候还会说些难听的话骂他。
唯有自家年幼的妹妹从不嫌弃他,知道他行动不便,还常常将饭菜端到床头来喂他,这使得冷逸琛是既感激又难受。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自卑感也越加的严重了起来,除了家人,几乎不爱与外人说话。
有时候大伯、二伯上他家来,他也从不开口叫人。
这事传到冷家主母的耳中,又是对肖梅姑的一阵讥讽和训斥,久而久之,冷逸琛在心里也恨上了沈氏,对其他几房,也没有任何好感。
“好多了!”冷怀瑾破涕为笑,只觉得心里头从未有过的舒畅感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这……便是家的感觉啊。
正在这时,那不足以挡风雨的破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门外的男人,一边解下身上的蓑衣,一边闷闷的说道:“今儿个村长召了大家商量,说是让咱们抢种玉米,东家也免了一半的租,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他的话刚说完,便发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怀瑾好些了么?”冷昌修走上前,伸手在冷怀瑾的额头上探了探,发现,原本滚烫的温度总算是退下去了,又发现儿子冷逸琛今儿个的精神貌似不错,他不禁咧开嘴笑道:“看来,娘的土方子还是有用的!”
之前,沈金花给了他一记方子,说是熬几日总会好的。
肖梅姑一听他这话,原本窝在心里的一股子气,怎么也压不下去了,她委屈的看着冷昌修,没好气道:“你娘给的那个方子,我拿去给村里的大夫看了,大夫说那根本就是害人的方子!”
幸好她信不过沈氏,先去求了大夫,如若不然,只怕女儿还没病死,倒先被沈氏给毒死了。
冷昌修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眉头微微一拧,对于肖梅姑的话,他是半信半疑,虽说沈金花不喜欢冷怀瑾,可她到底是冷怀瑾的亲祖母,怎么可能做出害孙女的事来?
“是不是那大夫看错了?”他随口说道,对于肖梅姑的话不以为然。
冷怀瑾瞪圆了双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带着淡淡书卷气的粗布男子,相貌却是出奇的好,英挺的鼻梁,端正的轮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气质佳、相貌上乘之人。
也难怪上一世娘亲一过世,便会有那般多的世家千金争着嫁给他,而年秀芝,便是在娘亲过世不足百日便进了冷家的门,每每说起这事,她这心里便气得不行。
“爹爹,奶不愿意给妹妹治病,方才还骂人呢!”冷逸琛难得张口说话,十岁的孩子,心里早已懂得了很多人情事故,特别在他卧床之后,过早的看清了人情的冷暖。
冷昌修愣了愣,幽深的目光投向儿子那一边。
是啊,肖梅姑的性子耿直,是不会去冤枉别人的,再加上儿子极少说话,若不是隐忍到了极至,他又怎会轻易的开口。
话虽信了,但冷昌修一想到父亲早死,沈氏独自一人将他们兄妹四人拉扯大,这心里就怎么也怪不起沈氏来。
“娘,哥哥,你们别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冷怀瑾适时的开了口,乖巧的语气,配上她那对过份夺目的双眸,更显得她灵巧懂事,讨人欢喜。
这话听着是安慰了肖梅姑和冷逸琛,但暗地里却将冷昌修推了个一干二净,倒让人觉得他在这家里是个外人似的。
冷昌修的心里像是被哽了什么东西似的,看了看年仅六岁的女儿,只觉得面上一阵发热。
是自己太过顾着沈氏,而让家里的老婆孩子受委屈了么?
正在这时,外头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大房冷昌盛媳妃聂氏的声音传来:“三叔,快开开门,我家逸林摔折了腿,快些帮忙去请个大夫过来!”
聂氏的话音刚落,冷逸琛便冷哼了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嘲讽的望向父亲。
想到自家妹妹病得差点没命了,其他几房也不见有人过来看一眼,而大伯家的堂兄摔折了腿,便像是天塌下来一般。
冷昌修急忙开了门,便见沈氏披着蓑衣在院子里指挥开了,见到他出来,急忙喝斥他去请大夫。
肖梅姑原本想留下来照顾自家同样也病着的两个孩子,却不想,被沈氏一顿臭骂,最后不得已,只得叮嘱了冷怀瑾和冷逸琛好好在家里呆着。
这才不放心的到主屋里去帮忙去了。
大人走后,冷怀瑾便下了床,跑到哥哥的床边,仔细的察看起他的病情来。
只见哥哥身上瘦得几乎只剩骨头,眉眼深深的凹了下去,眼圈四周都是一片青黑色,嘴唇苍白中略微带紫。
“哥哥,你会好起来的!”她笑着将手搭在冷逸琛的手腕上,细细的诊着他的脉搏,发现他脉像虚弱,时而轻缓,时而湍急,十分的混乱。
若是普通的大夫,或许只会当作风寒来医,可她偏偏在滑胎那段时间有些疑神疑鬼,因此,刻意研究了一些偏门的怪像。
难道是……中毒了?
脑海中闷雷炸响,这个假设让冷怀瑾浑身发冷,差点瘫坐在了地上。
冷逸琛苦笑着摇了摇头,此时,他并不知道妹妹已经替他把了脉像,并且已有初步的诊断结果,伸手抚了抚她蜡黄的发丝,宠溺又虚弱道:“哥哥不要紧,只是连累了父母!”
若是他这个怪病一直拖着,三房也不至于被拖到今日这般田地。
连带着奶也不待见三房,大房、二房就更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