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爹,娘,我昨儿个晚上做了个梦,梦见赵家门前的梨子树,仙人说只要将这梨子丢到米酒中,便能酿成好喝的果酒,这些果酒还有不同的功效,比如梨子酿,便能止咳化痰,葡萄酿便能美容养颜……”
冷怀瑾一早便想好了说辞,再说了,前世的记忆她如今是真的当成了一场梦,这样跟父母哥哥解释,也不算是撒谎骗人了。
因此,她明亮的双眼中倒是没有一丝闪烁之意。
冷昌修忍不住‘噗哧’一笑,却也没将冷怀瑾做的那个‘梦’做在心上,只当女儿是小孩子心性贪玩罢了。
肖梅姑虽然有些可惜了那些刚刚酿好的米酒,却也舍不得责怪女儿,摇了摇头便忙开了。
冷逸琛倒有些好奇起来,那双与冷怀瑾同样明亮的眸子在妹妹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只觉得她做事绝不会依着性子胡来,定是有什么源头的。
冷怀瑾冲哥哥眨了眨眼,心想着,等事成了,再跟大家商量这果酒的事,以免被人发现了。
夏末一过,初秋便来了。
干枯的田地让整个大坑村都死气沉沉的,辛苦劳作的农民个个哀声叹气,对着满地的枯枝败叶愁眉不展,冷家大房、二房的房门紧闭,好几日都是进出匆忙,许是怕三房问她们借租钱。
冷昌达透过纸糊的窗户偷偷望向三房的屋子,嘴里喃喃道:“怎的不见三弟一家急呢?”
再过几日,好爷的人便要上村子里来收租了,按理说,三房是拿不出这租钱来的,可为何他们是一点儿也不急呢?
李氏也想不通:“是不是娘私下借了钱给他们?”
大房两夫妻的为人,她是知道的,即使冷逸林的那桩婚事得了不少好处,可聂氏还是逢人便说儿子吃了大亏,弄得乡村邻里的真以为赵屠夫少了她家的嫁妆。
思来想去,唯有沈氏可能借钱给三房。
冷昌达嘴角一扬,虽说心里不太相信,可冷昌修毕竟是沈氏的儿子啊,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心里便生出几分狐疑来。
“呯呯呯……”响亮的敲门声将冷昌达吓了一跳,脑袋往后一缩,撞在了窗沿上,痛得他‘哎哟’的叫了起来。
大房二房谁也没去开门,提着个心眼儿瞧着院子门口的动静。
好半晌,三房的门开了,冷怀瑾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大房和二房的人都忍不住撇了撇嘴,到底是年幼不懂事,这天灾一起,祸害便多了起来,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偷盗的大有人在。
他们才不愿意去冒这个险,听闻前几日隔壁村子里便出了一起抢劫案,抢了值钱的东西,还打伤了家里不少人。
冷怀瑾自然没那么傻,先是从门缝里瞧见来人是上回来送药的李家的小童,这才开了门。
那小童将药交到冷怀瑾的手上便转身要走,却被冷怀瑾拉住了袖子,扯开嗓门便唤了起来:“奶奶、大伯、二伯,爹爹,大伙都出来吧!”
众人此时已经瞧见来人是自己人,便都开了门。
已经能下床行走的冷逸琛也在爹娘的搀扶下出到了门口,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双眼含着冷光,死死的锁定在那小童手上的药包上。
冷昌修夫妇似乎也猜到了怀瑾要做什么,面上是起伏不定。
她将一家子人唤出来,便是要证明那几颗细小的珠子是砒霜,倘若那东西不是她所说的砒霜,这事当如何收场?
冷昌修必定要担上污蔑兄长的罪名,轻则跪地认错,重则是不能参加科考的。
肖梅姑原想制止冷怀瑾,却被丈夫拉住了,女儿聪慧,这些日子已经显现出来了,他相信冷怀瑾不会做一时意气之事。
“这位小童可是李家的学徒?”冷怀瑾热情的将人迎进了院子里,嘴角扯起一抹甜甜的笑意,软糯可人的声音直听得人心里暖烘烘的。
那小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红着脸道:“是,我在李家铺子呆了二年了!”他下意识的回答。
李氏的眉心一拧,心思一向深沉的她,意识到冷怀瑾今儿个有些反常,心里有些悬乎乎的,却又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沈氏和大房夫妇皆鄙夷的望向三房的方向,心想着,这受了人的恩惠理应涌泉相报才是,怎的如此无礼。
“那好,我便问你,这药是你抓的么?”冷怀瑾歪着脑袋看着那小童,余光却不经意的瞥向了李氏。
果然,听了她这句话,李氏的眉眼死死的拧了起来,原本还红润的脸上‘刷’的一下全白了,都说做贼心虚,这话是千古不变的恒理。
冷怀素偷偷凑到李氏的耳边小声道:“娘,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李氏轻咬着下唇,闷不作声,这怎么可能?冷家世代没有通晓医理之人,再说了,即使是有名的大夫也不一定识得那东西,她也是从那个人的手里拿来的,对于出自药铺世家的李氏来说,竟也没见过那东西。
她如何也不相信冷怀瑾会认得那东西……
“即使发现了也奈咱们不何!”李氏仔细一想,心里已经平复了下来,即使知道又怎样,两副药包里,只有四小粒,是不足以造成伤害的。
冷怀素得意一笑,扬了下巴望向冷怀瑾,不知为何,自那日那名俊美少年将她从井里救起之时,她便越加的看她不顺眼了。
“自然是铺子里的大师傅抓的,我还没这本事!”小童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学了一年了,还只是个打杂的,也不知道是他没有天份还是李家刻意忽悠他。
冷怀瑾的嘴边勾起一丝冷笑,眼神冷冷的望向李氏:“说的好!”既然是铺子里的大师傅抓的,便是李家的人,那么,这笔帐,便得算到李家的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