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家今天真是热闹的很,先是收租人闹了一出,后又因为肖子松闹了一出,眼下,又来了个不知名的少年。
沈氏一听是找冷怀瑾的,眼神都冷了,上前便欲开门朝对方一通好骂,却不想,嘴一张,已经提到喉咙的话竟生生的卡住了。
这哪里是她见过的仗式。
八名统一服饰的锦衣壮士护着一辆珠光宝气的奢华马车,直挺挺的立在院子前头,村子里围过来看热闹的人,皆被马车后头的随从给拦在了五米之外。
沈氏的双眼瞪得滚圆,嘴巴保持着方才想说话时的圆形,一时之间竟忘了合扰来。
“啊……”聂氏也瞧见了外头的情景,吓得一声惊叫,她活了三十几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浩大的阵式,那闪着金光的马车,看得她双眼发直,口水直流。
“老三啊,你……你们快来看看,这是谁家的少爷……”沈氏说话早已矮了一截,人往一边让了让,但眼珠子却滴溜溜的像是粘在了人家马车上似的。
哪里还有先前教训人的气焰,心里是上窜下跳的,仔细的思量着这人和冷怀瑾是什么关系。
但瞧瞧冷怀瑾,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女孩,样貌虽然水灵,却是没长开的,浑身上下都是奶孩子味,也绝不可能懂得什么男女之事啊。
冷昌修出来一瞧,只觉得心里不安,拧了眉头恭敬上前:“请问这位公子找我家小女有何事?”
肖梅姑已经将两孩子护在了身后,她联想到冷怀瑾拿回来的五两银子,心里思量着人家是不是上门讨债来了。
看这些人的仗式,定是来头不小,她可不能让怀瑾吃亏,便拽着她要躲进屋去。
车上的少年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偷偷从帘缝里偷看外头的情景,见肖梅姑正要将冷怀瑾拉到屋子里去,他情急之下,‘嗖’的一声,便跃出了马车,点足之间,人已经拦在了冷怀瑾的身前。
“小丫头片子,你可还认得本少爷?”手上的折扇‘啪’的一声便打开了,下巴扬得高高的,整一副天下在我手里的傲曼模样。
若是平常人摆出这副姿态,定让人反胃作呕,但偏偏放在刘景的身上,竟没有半分的唐突之色,好似他天生就是这姿态,理所当然的便应该傲曼。
原来,人长得好看,还有这种特殊的技能。
冷怀瑾眯着眼打着他今儿那满身铜臭气的打扮,嘴角忍不住斜斜的勾了起来。
任谁会想到,这位穿了一身月牙白锦州绸缎,前后以祥云牡丹刺绣点缀,袖口和领口上穿插金丝银线,腰间别有宝玉葫芦,整一个花枝招展的少年,竟会是被刘家家主吹得‘此物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的天才少年?
她摇了摇头,看这架势,刘景今儿个是来找她算帐来了。
“不认识?你可看清楚了!”见她摇头,刘景差点跳了起来,他自问生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虽说不上人见人爱,但哪家的姑娘见他不是看得眼都直了,怎的冷怀瑾竟会忘了他。
这丫头难不成是睁眼瞎?
“你是谁?”冷怀瑾淡定茫然的看着几乎要炸毛的刘景,想不到上一世权倾朝野的刘景,少年时竟会如此可爱。
冷家的人都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沈氏忍住上前赏冷怀瑾两巴掌的冲动,心里直骂她是脑子进水了,这种富贵人家的少年,就算不认得,也要点头说认得啊。
聂氏已经咬碎了一口黄牙,冷怀瑾一个六岁的丫头片子,怎的会认识这么有钱的公子,老天真是不开眼啊,她那两丫头,大的十三了,小的十一了,都该是说媒的时候了,但上门来的都是周围的农户,连个衣着整洁的都没有。
刘景‘啪’的一声收了手中的折扇,倒抽了一口气,四下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快速说道:“我是刘景!”,说罢,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摇了摇扇子。
他打从娘胎出来,还没遇见过他认识,但人家不认识他的人。
这让刘景原本就不爽的心里,是火上添油般的滋长着,虽然他面色无异,但内心已经沸腾得如一窝滚烫的水了。
“哦,你是前几日那没礼貌的刘家少爷,找我有事吗?”冷怀瑾故作恍然大悟,一拍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他。
其实她心里已经清楚,刘景找她的目的是为了那梨子酒,定是刘夫人喝了她的酒,知道其中藏有商机,命他过来跟她买独家发售权的,但刘景这人傲曼、是个直脾气,他自小被刘家人捧在手心,早已被宠坏了。
刘家育有两子,长子刘坤、二子刘景,外人只知道这两少爷都是唤刘夫人叫娘,但却不知道,刘坤其实不是刘夫人乌氏亲生的,而是外妾所生,生母已死。
这事对于乌氏来说,无非是一大羞辱,但她却宽容大度的认了刘坤作长子,并视若已出,但随着刘景的出世,乌氏渐渐偏向自己的儿子,有意将刘景培养成商才兼备的刘家继承人,却不想,被刘家老夫人宠得无法无天,最后连她这个做娘的也管不了了。
冷昌修夫妇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何渊源,却是听到冷怀瑾说什么刘家少爷……
沈氏的双眼都冒了金光,心里直犯嘀咕,可是商州第一酒庄的刘家?
聂氏也眼巴巴的看着那少年,激动的浑身都发起抖来,自己的女儿若是能和刘家扯上一点儿边,即使是嫁进去做个小妾,那也是积了八辈子的福了,可偏偏人家对整院子的人是视而不见,眼中唯独只有冷怀瑾。
肖梅姑和丈夫对望了一眼,两人皆疑惑,莫非怀瑾坑了刘家的银子?
“我今日来是要考考你,若是你赢过了我,往后我们刘家便买你的酒,有多少买多少!”刘景虽然不满意冷怀瑾对他的态度,但总归是没忘了今日来这里的目的。
他不仅要办好娘亲吩咐的事,还要让冷怀瑾难堪,拿回自己的脸面来。
眉眼一挑,下巴一扬,又恢复了方才的不可一世。
噗……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要同一个六岁的女娃子比试,这话说出来也不怕人笑掉了大牙,但瞧瞧那如木雕般的八个壮汉,便知道这少年是如何的惹不起。
清了清嗓音,冷怀瑾配合道:“你要如何比?”
折扇一扬:“本公子文能吟诗作对,武能上山打虎,无论比什么你都输定了!”他就没想过若是这场比赛输了,人家冷怀瑾的酒说不定就不卖给他了。
在刘景看来,母亲的话是危言耸听了,不过是加了点香料的酒,至于夸到天上有地上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