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怀瑾的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双眼里满是鄙夷之色,一脚便踹在了沈氏的胸口,力道虽然不大,却让沈氏始料不及,刚想开骂,便听冷怀瑾冷声道:“奶,你气么?我踢你一脚,再跟你道个歉,你能愿谅我么?”
沈氏到嘴的话被硬生生的梗了下去,脸色青白交错,霎是好看。
她方才演的戏码,确确实实就是如冷怀瑾所影射的一般。
老大、老二差点害了三房一家的命,此时,却说了句‘知错能改’就想抹掉一切,确实是有些过份了……
“瑾儿,不得对你奶无礼,有事咱们见官再说!”肖梅姑生怕沈氏对冷怀瑾不利,嘴上虽喝斥着女儿,但双手却紧紧的将她护在怀里,生怕别人伤了她。
“三弟,我都招了,我招了……这事是二弟让我办的,你知道我胆小,哪里敢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我原本也只是听了二弟的挑竣,想弄些酒卖几个钱,怎知道,他居然要绑你们一家,我昨儿个夜里起夜,闲来没事,就跑到二弟家听了会墙角,我听他们两夫妻说是有人给了他们银钱,让他们把你们一家给办了……这事真的与我无关啊!”
冷昌盛见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扑上前便抱住了冷昌修的双腿,将自己平日里做的龌龊事都给抖了出来。
李氏的脸‘刷’的一声全白了,被人听墙角,这事要是传出去,她李氏哪里有面目见人?
甭管冷昌盛听到了什么,李氏此时已是愤怒盖过了一切。
指着冷昌盛便骂了起来:“大哥,你简直是猪狗不如,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亏我们平日里还当你是一家人”话没说完,人已经掩面哭了起来,反身便对着沈氏道:“娘,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氏还跪在地上,也没有人拉她起来,连平日里最心疼她的小儿子冷昌修今儿个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要跟她杠到底了。
她一方面觉得脸上无光,另一方面,又被李氏哭得心烦意乱,干脆顺势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头仰向天,就闹了起来:“我冷家是造了什么孽啊,三个儿子都是不争气的,我老婆子死了算了,也免得日日看你们的烦心事!”
说罢,便爬了起来准备往门柱上撞过去。
一直未作声的几房孙子孙女总算移动了他们的尊腿,七手八脚的将沈氏给拦了下来。
沈氏这个时候死可不合适,大房还指望着今年能添桩喜事,二房的儿女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家里若是有白事,那是三年不能办喜宴的。
“逸琛,你直接去报官,梅姑,我们必须把酒追回来,那酒是咱们怀瑾的心血啊,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
冷昌修疲惫的看了沈氏一眼,转头冷静的吩咐家人,脚下的步子已经往院子外迈了出去。
想着不久前,一家人还围着桌子其乐融融的商讨着酿美酒的事,他这心里便觉得自己对不住女儿,对不住妻子和儿子。
若不是他一直顾念亲情,只怕老大和老二也没有这个机会打他们的主意。
他愧疚的看着冷怀瑾,掉头便冲出了冷家院子。
冷逸琛也随后跑了出去,在村子里顾了辆牛车便直奔县城去了。
冷怀瑾看着院子里仅剩的两坛子酒,说不失望是假的,在地窖里存放了三个月,眼看着马上就能卖个好价钱了,谁不知,竟出了这种事……
“四妹妹,我帮你!”正当冷怀瑾看着那两大坛子酒水发愁之际,冷逸真突然上前来,热情的要给她帮忙。
她抬头看向这个城俯至深的堂哥,嘴角勾起了一丝让人寒颤的冷笑。
上一世,她真心实意待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他的存活。却不想,人家只是将她当成了保命的工具。
她才知道,那些所谓的亲情、宠溺,都是可以装出来的。
“不必劳三堂兄费心了,我家里还有个表哥能差使!”淡漠疏离的语气,比起愤怒更让人心塞,这是对陌生人的态度,仿佛将他们之前的玩乐、之前的友好,都一笔推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冷怀瑾已经彻底的否决了他的地位,他和她的亲戚关系。
冷逸真浑身一僵,一股无来由的冷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使得他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惊鸿,你给我出来……”冲屋子里一唤,才发现,赫惊鸿从昨儿个夜里便没有回来了。
回头一想,他近段时间似乎经常出门,有时是天未亮的清晨,有时是寂静的夜半时分,但他通常半天就会回来。
想到这里,冷怀瑾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算起来,赫惊鸿已经出门一天了……
他是走了?还是出事了?
心烦意乱间,一声轻笑掠过心头,抬头一看,竟是身着灰色布衣的赫惊鸿,只见他负手而立于门边,清淡俊美的面容上嵌着一对过份妖娆的丹凤眼,斜飞入鬓的剑眉浓郁乌黑,挺直的鼻梁下是凉薄的唇瓣。
他身姿颀长,发丝随意挽在脑后,随风翻飞起来,越发的将他的容貌衬托得如妖媚降世般惑人。
“姐姐,你想我了么?”薄唇微微一抿,很快划开了一个优美的弧度,蹭蹭蹭便扑上前,粘着冷怀瑾撒起娇来,眨巴着双眼,像是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冷家人的都已然习惯了赫惊鸿的呆傻,因此,个个别开脸面。
冷怀瑾指了指身前的酒坛子,正要吩咐他搬进去,鼻间却敏锐的嗅到一股子药香味,再抬头,眼神落在赫惊鸿的薄唇上,竟是苍白如纸,他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