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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见她?乌氏可是刘家的正房夫人,在这商州县,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俗话说的好,无事不登三宝殿,乌氏见她,自然有目的和她的用意。

若说是为了酒的事,她相信,她和刘家并没有什么牵扯了,那梨子酒算是连酒带方子一块卖给了刘家,而她冷怀瑾也承诺过不会再酿造梨子酒。

这里,两方应该是没有冲突的。

“可知所为何事?”她不动声色的为刘景斟了一杯酒,笑着夹了几口菜到碗里,漫不经心的挑起又放下,反反复复的做着这些动作。

心里,却是打起了鼓,再抬头瞧向刘景的反应,见他神色闪烁,面红耳赤,便更加落实了冷怀瑾的担忧。

她知道,这些日子对刘景的提点太过明显,或许已经引起了乌氏的注意了。

“你……见了就知道了!”刘景吱吱唔唔的避开冷怀瑾的视线,低下头猛的夹了一筷子的菜,吃了几口后,又将杯中的酒水一口干尽,他原本就不胜酒力,被这种烈酒呛了一喉咙,辣得连连咳嗽。

冷怀瑾摇了摇头,只道是浪费了一杯好酒了,这种醇香的烈酒,要细细品,慢慢尝才能悟出其中的美妙滋味来。

既然刘景不说,她也逼问不出来,只得陪着他吃完这顿饭便,便客气的送了些新品种的烈酒,让刘景带回家去给刘家老爷尝一尝。

墨殇看着她小小的背影,过于成熟和世侩的处世方式,他不解的倚栏观察着她。

脑海中隐隐有种熟悉感,好似在哪里见过。

却在他正想得出神之际,冷怀瑾已经折返了回来,仍旧稚气单纯的脸颊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眉眼含笑,眼波涌动,抬手,指了指方才她与刘景用过膳的雅间,道:“墨大哥,请!”

上一世,他是她的师傅,但这一世,她只会喊他一声墨大哥。

墨殇有种尴尬和无奈,貌似被一个仅七岁的小女孩看透了心思般难堪。

方才在大堂中忙来忙去,他已经偷闻了好几回,总觉得那新酿出来的名为‘玉前烧’的烈酒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但来这里帮忙之前,冷怀瑾便说过了,绝不能偷拿偷吃酒楼里的任何东西,如若不然,当场解雇,因此,大多数人是看着闻着,却馋得流尽了口水。

“请!”尾随冷怀瑾进了雅间,这里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了,只余下一个牡丹雕花长颈壶和两个精致的夜光杯。

酒水咕咕斟下,清凉香醇,整个雅间里似乎都弥漫着这酒的香气,夹杂着淡淡的苞米味道。

墨殇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尝上一口,喉头甘涩的厉害。

手刚接过杯子,耳中便传来冷怀瑾平淡老成的话语:“墨大哥变是识酒之人,且尝尝这酒水有何妙处,若是说出来了,怀瑾还可作为奖励,带墨大哥指点一下怀瑾新酿制的花酒!”

桃花酿的工序是按照前一世,墨殇教她的桂花酿而研制的,味道或许会不一样,但酒的香醇应该大同小异。

一听这话,墨殇只觉得双眼放光,内心有股力量澎湃了起来。

是的,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这几日苦思冥想的不妥之处。

这女孩酿的酒,都是他的一技之长,温和的眼眯一时之间瞪得滚圆,目光灼然间却又含着不可置信的震惊看向冷怀瑾。

手指已然颤抖着,将酒水送至唇边,轻抿了一口。

熟悉得临近血液的味道,慢慢的融入嘴里,化进喉头,再滑进食道……这种酒,他喝了足足十年,又怎能忘记这种味道?

“这酿酒术你是从何方学来的?”墨殇浑身的温文儒雅像是被人击碎了一般,猛的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手上的酒杯放下,酒水溢出洒了满桌。

冷怀瑾淡然的望向他,似乎对于他今天的反应,是意料之中。

上一世,墨殇逆藏在陈王府做一名小小的厨子酒师,真的只是受陈王之恩,用尽一生去报答么?

错了……

他心藏玄机,受命于一个神秘的组织,起初是利用冷怀瑾对陈王的讨好,顺利的得到了陈王的重视,而后,他单凭个人的才干,渐渐受到了陈王的重视,久而久之,陈王几乎将他当成了心腹之友,常常会倾诉心事。

而墨殇这个人有一点好处,便是守口如瓶,不管他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他从不会向外人说起。

若不是有一回冷怀瑾无意中看见他肩头的一个神秘的黑色梅花图腾,只怕她亦不会察觉到他的异样,而是一路的信任他。

死之前,她将他逐出了陈王府,并赶到了天熹边境。

却仍旧没能下定决心将他除去,因为……在她的心里,墨殇是陪伴她交近八年的良师亦友。

所以,这一世,她想将他拉住。

“哦?墨大哥为何有此一问?”她故作疑惑,抬头看着墨殇,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地是波澜不惊,回转之间,又好似对一切早已了如指掌。

“因为这酒和我酿的酒味道相似,不知你所说的花酒的味道又会如何?”他句句肯定,似乎已经料定了冷怀瑾的酿酒技术完全与他相同,因此,墨殇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眼,闻一闻,尝一口,她口中所说的花酒……

若她和他真的出自同一师门,那是不是便意味着,冷怀瑾和他是来自同一片地方呢?

但那人曾说过,天上七星只亮一星,说明这世间的明主只有一人,而他便是唯一一个能辅助明主治理天下的一道重要棋子。

“想尝我酿的酒,在这世上,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我对你颇有眼缘,你只需回答我三个问题,我便可以让你一试!”她轻笑,酒杯在她纤细灵巧的手中翻转自如,里头的半杯酒水每每晃至酒杯边沿,眼看着快要流出,却又逆境般的往回一扯,再度翻向另一边。

如此游戏,来来回回,她玩得不亦乐乎。

墨殇似乎这时才看清了她手中的动作,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一片,一双微挑的温柔眼眸似乎也僵得没有了笑意。

“好!”他只觉得背脊发冷,就好似冷怀瑾杯中的酒水一般,任她捏圆搓扁,没有一丝反击的余地。

“你来自哪里?受命何人?将要何处?”突的,她放下酒杯,眼眸犀利得好似一把利剑,直指他的咽喉。

墨殇整个人像是中了蛊一般,已经颓然坐下。

……

这一日,沐阳街难得的热闹了一回,直到华灯初上,才散去了人流,渐渐恢复了一贯的冷清,临街的铺子这才满意的合上店门,老板们脸上都挂着难得的欣喜笑容。

若是每一日都能同今日这般热闹,他们也就不必弄得如此狼狈了。

冷怀瑾早早便坐上马车回了冷家果园,留下几个伙计在此守店,顺便与商铺的老板们支会过几日的安排。

夜……沉静如水,一轮皎洁的月光高挂九天,照着这条回家的路,她拿起怀中赵城今儿个送来的几味新鲜糕点送进嘴里,慢慢的咀嚼回味起来,却是真的挺好吃,也难怪邀月楼能贯上商州第一楼的称号了。

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赫惊鸿这几日怎的安静了起来,为何今儿个来楼里的竟是赵城,他人去了哪里呢?

难不成真生她那日骂他的气了么?

甩了甩头,将自己这无聊的想法甩了开来,马车也正好驶进了冷家果园,值夜的劳工见赶车人是张全,也没说什么,立即开了门,恭敬的将人放了进去。

到了阁楼前,她跳下马车,吩咐张全明儿个早些来接她去酒楼,便蹑手蹑脚的走了上去。

这阁楼分上下两层,属于他们一家暂时居住的地方,屋子里燃着昏黄的暖灯,一进屋子便有种温馨的气息扑面而来,竟是肖梅姑泡了花茶,准备了几样平日里的小零嘴在等着她呢。

“娘,怎的还没睡呢?”冷怀瑾笑着上前,撒娇似的窝进肖梅姑的怀里。

一旦放松起来,整个人才体会到腰酸背疼的感觉,这身体毕竟才七岁,一天的折腾,却也是累坏她了。

“来,喝口茶,去去疲劳,明儿个若是没有事的话,便跟我去一趟你大舅家,三容的生辰,你可想好了送些什么?”肖梅姑顺手便将她抱在怀里,心里暖暖的。

这样温馨和睦的日子,是她盼了多少年也没有盼回来的。

因此,她这段时日特别的开心,不管忙得多晚,做的多累,脸上总是挂着笑意的。

“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就准备去!”冷怀瑾一拍脑袋,懊恼的便要从肖梅姑的怀里起来,却被母亲又按了下去,抬眼一瞧,母亲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带着几分落寞的难受。

想必又是为了哥哥和肖三容的婚事愁呢。

她嘴里不说,心里却是巴着两家联亲的,一方面,她总觉得自己欠了娘家的情,想从三容的身上去还;另一方面,她却又怕儿子委屈了。

毕竟肖三容之前可是当着两家人的面将话说的那般的绝。

逸琛何等聪明,心里早就明白了几分,却懂事的闭口不提。

“不急,娘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我担心你哥哥……”肖梅姑看了看年幼的女儿,话说到嘴边,却又觉得不太妥当,毕竟冷怀瑾才七岁,和她说男女之间的话,确实还太过早了,顿了顿后,她笑着摇了摇头,一把将冷怀瑾抱了起来,故作轻松道:“还是早些睡吧!”

冷怀瑾自然明白母亲想说的是什么,她担心冷逸琛知道肖三容不愿意嫁给他之后,会伤心难过。

另一方面,她又担心自己的这个侄女,若真的跟了冷逸真,只怕会吃亏。

迷迷糊糊中冷怀瑾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冷家四口破天荒的放了一天假,果园里除了几名值班的劳工,其余人都特赦回家休息去了,张全和壮子以及赵楠则去了商州的冷记酒楼帮忙看着生意。

她基本不担心会出什么差子,开张的那一天,有了几尊大佛的大驾光临,闲杂人等也不敢上她那儿捣乱、闹事的。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前往肖家宅子的路上,一家人头一回一起坐上了马车,显得格外的高兴,凑在一块欢乐声不断,一路欢声笑语直到肖家门前。

萧一停下马车,面无表情的拉开车帘子,低声道:“主子,到了!”

就在一家人跳下马车之际,肖家府门前,竟又来了一辆相对更加朴素的马车,肖三容的生辰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以肖家的做人规则,也不会向外透露,怎的会有人上门来?

原本以为定是巧合,上门拜访罢了,却不想,那车帘子撩起,李氏和冷逸真竟从马车上下来。

“二嫂子!”肖梅姑惊讶的叫了一声,脸色复杂的看了冷昌修一眼。

李氏今儿个穿的尤其隆重,面料极好的直裰长裙,外头配了件暗纹小褂,发丝盘于脑后,点缀着一支白玉簪子,显得既朴素又大方,而正挽着她手腕的冷逸真今儿似乎也有些不同,身上穿的是素色的袍子,虽没有放意装扮,但一言一行中,已经显示了他的谨慎。

“三弟,三弟妹,真是巧了,你们今儿也来了,倒正好了!”李氏装作惊讶的看了过来,很快嘴角一弯,笑着上前便拉起了肖梅姑的手。

这话倒是有意思的很,听起来,她像是不知道今儿个是肖三容的生辰,反倒是凑巧了来此一般。

而最后的那句‘正好了……’却又别有深意。

两人女人说话间,冷逸真已经上前和冷逸琛也聊了起来,毕竟从小一块长大,冷逸琛又格外信任这个堂兄,因此,压根没想过他今儿个来这里的目的为何,反倒神色愉悦的与他勾肩搭背,互请而入。

冷怀瑾跟在冷昌修的身后,小小的脸蛋却是阴云笼罩,柳眉蹙起,满腹的心事。

李氏今儿个是想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么,若是她当着大家伙的面向肖家提亲,肖三容又死赖着要嫁给冷逸真,那么,这桩婚便是大罗神仙也憾动不了了。

冷逸真啊冷逸真,她上一世,还真没看出来,他居然是这么阴险的人。

“哟,二嫂子也来了,快快请进!”肖睿一家听到下人的通报,都亲自出来相迎了,见到李氏和冷逸真也来了,面上一怔,但很快就笑着热情的将人请进屋了。

便在进去的那一刻,冷怀瑾瞧见冷逸真的下颚微微一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肖三容正面色绯红的低下头去。

看来,今儿个他们一家都着了李氏两母子的道了。

若是他们一家没来,肖家便可以直言拒绝李氏母子,将来若是被人说起,也可以解释为肖家不同意,但今儿个冷家三房也在,最重要的是冷逸琛也在。

肖三容想必什么都跟冷逸真说了,李氏才会想出这么一个毫无退路的计策来。

“他大舅母,你客气了,我早就想来拜访了,却又怕打扰了你们,今儿个刚好三弟、三弟妹一家来,我便也凑个热闹来了,您别嫌弃才是!”

李氏知道肖家人疑惑,便干脆将源头推到三房的身上去,如此一来,肖家也不好拂了三房的面子。

刘氏看了看肖梅姑,心里虽觉得他们一道来有些不可思议,却也没作多想,便差人准备了些茶点,在花厅里坐下了。

冷逸琛急忙将准备好的一个小木人雕从怀里掏了出来,蹭到肖三容的面前,鼓足了通气道:“表妹,这是我雕了将近一个月的人偶,雕的不好,你别介意!”说罢,便将东西塞到了肖三容的手里。

今日的肖三容,似乎刻意打扮了一番,粉红的瓜子脸,配上一身产自锦州的丝质百折裙,蛾黄的颜色越加的衬得她青春活力,俏皮可爱,好似一朵鲜艳盛开的花朵一般。

大人们看着这一幕,都掩着嘴儿笑了起来。

肖三容被硬塞了一个木偶人儿,却没有大家预想中的高兴,而是嘟着一张嘴,有些嫌弃的瞟了冷逸琛一眼,正打算随意的丢给身后的婢女,却不想,冷怀瑾竟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表姐,礼虽轻,情份重,哥哥为了雕这个木人儿,可是把手都划伤了,我这个做妹妹的看着都心疼,你若是不喜欢,我哥哥只怕心里要难过了!”她掩着嘴儿呵呵一笑,俏皮的冲肖三容眨了眨眼睛,嗔怪的口气,倒是将在坐的各位给逗笑了。

肖老夫人直夸她小小年纪便护短得厉害。

肖三容听了冷怀瑾的话,原本鄙夷的心思似乎都显得有些愧疚了,偷偷看了一眼冷逸琛的手,确实有几处明显的伤痕。

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心里单纯柔软,喜欢听好话,喜欢被人捧在手心。

因此,她咧嘴一笑,高兴的冲冷逸琛说道:“谢谢表哥!”

冷怀瑾见第一步已然成功,便不再多说,退到一边窝到肖老夫人的怀里撒娇去了。

这时候,冷逸真似乎有些惊讶的说了句:“今儿个原来是三容妹妹的生辰,我倒是失礼了,礼物也没顾得上买,便将我身上的这块小玉佩送给三容妹妹吧!”

这块玉是李氏成亲那会陪嫁过来的,虽不是上好的货色,但对于一个普通的农家来说,也算是个宝贝了,因此,他将东西从腰间取下来之际,肖家人的脸色都变了。

早前,三容胡闹,他们已经对她教导了好些日子,便以为这桩事便这么结束了,眼下,看见冷逸真取下随身的玉,才惊觉,今儿个李氏来这里没那么简单。

刘氏第一个冲了出来,客气的将冷逸真给拦了下来,婉转道:“孩子,这东西可不能随便送人,你快快收回去!”

满屋子的人都看着他们二人,紧张的盯着冷逸真的反应,若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肖三容岂不是真要嫁了冷逸真?

且不说冷逸真为人如何,李氏之前害肖梅姑母子的事,以及后来收人钱财的事败露之后,有谁可以保证她的人品如何?进了这样的家,对着这样的一个当家主母,往后的日子也可想而知了。

一旦他们从肖家捞不到好处了,肖三容便会被打压,羞辱。

“他舅母,我实话说了吧,今儿个我们来府上求亲的,这两孩子也不知道何时开始就看对了眼,我知道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但我们家逸真要死要活的嚷嚷着非令媛不娶,我这个做娘的,便只好舔着脸,来这里说上一说了……”

李氏眼珠子一转,立马站了起来,神色诚恳的拉住刘氏的手,眉目之间满是无奈之色,似乎她心里想的,真如她话里说的,怕自己家高攀不上。

冷昌修夫妇吃惊的对望了一眼,竟没想到,李氏的胆子却是这般大,还真敢舔着脸来肖家求亲。

“二嫂子,你也知道门不当户不对,这话便不应该说,你让两个孩子往后怎么做人?”冷昌修‘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眉宇严励,语气十分的凌利。

他竟没想到,李氏打的是这个主意。

肖家上回要将女儿嫁给逸琛,他都没敢同意,更何况还是李氏的儿子,就她那品性,娶个寻常人家的女儿,只怕都要费尽口舌,更何况,她眼下求娶的还是肖睿的掌上明珠。

李氏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冷昌修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心里越发的对岳家愧疚起来,他总觉得这些事多是由他而起。

李氏咬了咬唇,似乎被冷昌修骂得有些难堪了起来。

却在这一片尴尬中,冷逸真竟‘扑通’一声,跪在了肖家二老和肖睿夫妇面前,额头咚咚抵地,竟响响的磕了几个头,再直起身子,脸上已经挂了两行清泪,乍一看上去,却是铁骨柔情,好一条能屈能伸的铁汉子。

而作为一个男子,能为了心爱的女子磕头请求,却也给了肖家人一个莫大的好感。

尤其是肖睿,他看中的便是男人的气概。

“爷、奶,舅舅、舅母,我冷逸真知道自己配不上三容,也知道今儿个不该来这里,但实在是情不自禁,只觉得若是不能跟三容在一块,我这心里就难受得紧,我向你们保证,我往后定会对三容好,不让她吃半分的苦头,将她当菩萨般供着,有好吃的好穿的,都全给她,我自己吃地瓜白粥也无所谓……”

这话说的多好听。

冷怀瑾不禁咋舌,嗔怪的瞪了哥哥冷逸琛一眼,心道,你也不学学人家的油嘴滑舌。

莫说是肖三容了,其余人都无不动容,就连最反对这桩婚事的肖家二老都抿着唇不再说话了。

冷昌修也沉默了下去。

肖三容更是满脸的泪水,感动的几乎就要扑上前去。

好一桩郎情妾意的好姻缘啊。

冷怀瑾双手环胸,倚在肖老太太身边,冷眼旁观着这桩好戏,心道,你就说吧,说的有多动听,呆会你就会死的有多惨。

“这……”刘氏弯下腰去,拉了冷逸真一把,却是没将他拉起来,因此,尴尬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求救似的望向了肖睿。

肖睿也是一脸的为难,又望向了肖家二老。

他们都是实在人,不指望这个唯一的女孩能嫁给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只希望她能找个疼爱自己的男人,一生无忧的生活下去。

既然冷逸真言辞恳恳的保证了下来,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再反对?

“你拿什么保证?”肖家老太太宋氏镇定下来,谨慎的问道。

这么一问,李氏和冷逸真的心里已经有了底了,这是已经不反对的意思,只要冷逸真再加以游说,只怕今儿个便能将这桩事定下来。

眼看着肖睿就要上京述职,不日又将起程回北疆,这正是冷逸真腾云直上的大好机会。

功名,他是考不了了,若是有了肖睿的照应,在军中提携推荐,何不是一个出人头地的好机会?

“逸真拿命保证,若是做不到我所说的,我愿意将命交给肖家,任肖家处治!”冷逸真再次磕了个响头,声线洪亮,言语诚恳,不留一丝让人疑惑的余地。

不愧是李氏教出来的好儿子,心思藏得够深的。

上一世骗了冷怀瑾,这一世,却又想骗过整个肖家。

却是门也没有呢……

肖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肖老太爷,只见老头子也叹了一口气,眼神已经软了下来。

肖睿夫妇思量踌躇着。

冷昌修夫妇已不再作声,这桩婚事的主动权毕竟是在肖家的手上,上一回,肖三容已经当着他们的面说过了,喜欢的人是冷逸真,既然两情相悦,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去拆开呢。

“爹,娘,我……”肖三容冲了出来,原本是想和冷逸真一块,做最后的保证,却不想,行至一半,被冷怀瑾抓住了手腕,进而巧力一带,人已经退到了一边。

肖三容不解的瞧着她,正要挣脱冷怀瑾的手,却闻她诡异的声音淡然的在卫边响起,带起一丝阴凉凉的风:“三容姐,你并不想嫁给冷逸真是不是?”

肖三容慌了,立马摇头,刚想说不是,却被冷怀瑾又截断了。

“你把你见过的事告诉大家,让大家看看这个虚情假意的骗子的真面目是怎样的……”她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将原本已经对冷逸真满意的众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众人纷纷疑惑,难道这事另有隐情在?

冷逸琛的心里正难过着,自己喜欢的人却被别人先求娶了,但他一向耿直,心中已经认了命,被冷怀瑾这么一说,他惊讶的抬起头来,喝道:“妹妹,你胡说什么?”

冷怀瑾却是不看他,继续说道:“三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你送给大围村地主女儿的玉同你身上的这块是一模一样的!”

早在肖三容拒绝嫁给冷逸琛之际,肖梅姑便派人盯上了冷逸真,却不想,暗地里竟查出了这么多东西。

她原本想着,只要他们母子两安份守已,她便不揭发他,怎知,今儿个他们是自己找死来了。

冷逸真深情的脸瞬间一片惨白,却仍旧掷掷有词道:“四妹,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有何证据?”

此时的冷逸真心里已然没了底,近段时日他确实因为肖睿的不明态度而转移了目标,却都是秘密行事,并没有露出马脚,知道这件事的人也绝不会超过三人。

他不相信那地主的女儿能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将这事传出来。

因此,他心里又安定了许多,侥幸的希望冷怀瑾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肖三容震惊的看着冷怀瑾,起初并不相信,反倒有些愤怒的想为冷逸真出头,却不想,冷怀瑾竟从身上摸出一个与冷逸真身上一模一样的玉来,往地上一掷,声色俱励道:“证据在此,你还想抵赖,若不是赵楠识得那姑娘,这件事我还真不会知道!”

大家上前一瞧,果然,那地上的玉,与冷逸真握在手里的玉一模一样,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同一名工匠的手。

再拾起一瞧,不禁大失所望,上头刻着个李字,想来与他身上的那块确实是一对的。

肖睿脸色一阴,手掌拍在案几上,直将上头的杯盏震了个粉碎:“冷逸真,你还有何话要说?”

肖梅姑也站了起来,面色难看的指责李氏:“二嫂子,你平日里在家里做些肮脏事也就算了,怎的还跑到我娘家来闹,今儿个你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就别想出这个门!”

肖家二老冷哼了一声,没再吱声。

冷逸真慢慢的拾起那地上的玉,双目瞪得滚圆,似乎如何也想不通冷怀瑾哪里来的本事竟这将事给挖了出来,嘴唇颤抖了半天,这才委屈的望向肖三容,哽咽道:“三容,定是四妹妹害我,你可信我?”

肖三容心里原本也是摇摆不定,见冷逸真这副模样,又一番心软。

“既然你不信我,我便割了头发,去做和尚去!”他一咬牙,抢过桌子上的水果刀,便狠狠的将自己的一簇发丝给割了下来,这下手,还真是狠着。

肖三容见他这样,已然大叫一声冲上前去,欲要夺他手中的刀。

却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临空而降,快如闪电般的速度从冷逸真手中夺过刀,进而将人一手拿下。

正是一直隐在暗处的萧一。

“三容姐,你听着,冷逸真为了他的前程,几番欺瞒,实则,他在去年便与大围村地主的女儿交好,两人互送了定情信物,你若是不信,便看看他袖口里的一只绣有鸳鸯戏水的荷包,上头有绣那姑娘的闺名,这事他总不能抵赖吧?”

说罢,萧一已经钳制住冷逸真,手一掏,从他的袖口中取出一只香喷喷的精巧小荷包,上头栩栩如生的两只鸳鸯正交头接耳,好不亲密,底下以一行细小的字绣了女孩的闺名。

“这……不,这不是我的!”冷逸真像是见了鬼似的,使劲的想要抢到那只荷包将其毁灭,萧一又怎么能给他这个机会呢?

李氏的脸再也挂不住了,走上前去,狠狠的冲冷逸真甩了一巴掌,喝斥道:“你个逆子,竟做出这种事来,回去后,我绝不饶你!”

这戏,谁不会做?

只看做的好看不好看而已。

肖家再也没有人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这对母子。

肖三容哭过后,心里也总算明白过来,原来冷怀瑾说的一点儿没错,冷逸真接近她的目的,但是因为肖睿如今的势力,他想出人头地,找一处靠山罢了。

正如冷怀瑾所说,一个真正疼惜自己的男子,是会处处为她着想,绝不会在私底下坏她名声,与她盟誓三生……

“送客!”肖家老太爷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挥袖,门外两名壮丁便将李氏母子赶了出去。

人虽送走了,却是好好的一个生辰,也这么毁了。

冷昌修夫妇也没心思再多留,将买给二老和肖睿夫妇的礼物留下,便打算离开。

却在这时,门外下人来报:“老爷,刘家来人了!”

刘家?

一听刘家,冷怀瑾的眉心一蹙,想起刘景昨日与她说的话,心里不知为何,竟有几分惶惶不安起来。

肖睿示意冷昌修等一等,便抬手示意刘家人进来。

来的是刘家的管事,一名中年男子,从面相上看是个精明的人,他先是向肖家的长辈道了礼,再者将目光在冷昌修夫妇身上停留了一下,便笑呵呵道:“正是巧了,冷秀才也在,正好省了老奴一趟路程!”

说罢,便递上了刘家的请誎,冷昌修夫妇疑惑的互望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接过那请誎,翻开一瞧,竟是刘老太太的寿辰请誎。

若是说请肖家,那还在理,毕竟肖睿得了势。

但请冷家,便说不过去了,就算刘家孙子与冷怀瑾有什么交情,那也是孩子之间的事,又怎的会绕到他们大人的身上?

肖睿显然也疑惑的紧,问那管事:“怎的你家老太太还识得我妹夫不成?”

那管事是何等的人精,笑着便答道:“回肖老爷,我家夫人极喜爱冷家小姐酿的酒水,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见见本人,这不正巧碰上了么?”

这话倒也说得过去,冷怀瑾曾与刘家做过一桩生意,事后,她也向冷昌修夫妇坦白,是借了刘夫人的光了。

“便回了你家老爷夫人,我们定会准时到!”肖睿也不再多问,便差下人打了赏,将人送了回去。

刘家老太太生辰,到场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肖梅姑从未去过大户人家,心里是忐忑得紧,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唠叨着要送些什么贺礼。

冷昌修也适时补上两句,两人竟一路聊到了果园门口。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远远的张全便火急火燎的迎了上来,神色焦急的引着她下了马车。

冷昌修见他模样古怪,便随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老爷,几个村民不知为何打起来了,壮子和赵楠前去劝架,都给打伤了……”张全急急的解释着,便引着几人往出事地点去了。

冷怀瑾心下一沉,开园以来,大家都是分工合作,极少出现什么冲突事件,怎的自己刚走了一天,这果园就闹了起来呢?

“可有损失?”她边走边问。

张全擦了一把冷汗,道:“回主子,就是葡萄园那边损失比较大,眼看着果就要成熟了,怎知,竟被压倒了一大片……”

他话还未说完,冷怀瑾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脚步一动,竟是大步的往葡萄园跑了过去。

只见原本架接的整齐有序的葡萄架,此时已是东倒西歪,青转紫的葡萄串子掉了一地,满地的残枝落叶,是惨不忍睹,眼看着整个葡萄园便这么毁了,根本找不出一丝完好的葡萄枝,比起张全说的更要糟糕。

“到底是谁弄的,给我揪出来!”冷怀瑾气得脸色青白。

这葡萄苗可是她托了好几层的关系才买回来的优质品种,如今便被几个闹事人给全毁了,看着那些即将成熟的葡萄,她心疼的无以复加。

看来,今年的葡萄酒是做不成了……

张全早早便将几个闹事打架的人给绑好了,只等冷怀瑾回来处理这事。

那几人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自进冷家果园的第一日起,他们便见识到了冷怀瑾的手段,心里对这个东家,可是又敬又怕,今儿个闯了这货,哪里还敢奢求有什么好下场。

“说,是谁指使你们闹的事?”一回头,浑身的阴戾之气像是长了脚似的,将她整个人都罩在一片穷凶极恶之间。

跪在地上的人浑身一怔,竟没想到她问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

张全也怔了怔,方才那事发的时候,他正在周围巡视,这几人是留下来值班的,并没有什么工作要做。

被冷怀瑾这么一问,他赫然明白,这事或许真的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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