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勇刚跳下车还没站稳呢,就见眼前一黑,让一群老头给围上了,聂风被生生地挤了出去。
“哎呀妈呀……你怎么连个手套都不带,你不知道汗液对釉质有腐蚀性吗?”
“盒子呢,盒子呢,快拿过来,你小子给我捧牢了,这可是国宝!”
刚才追捕石田浩二金勇都没出什么汗,现在是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就感觉自己手里捧着的不是国宝斗彩鸡缸杯,反而是枚大炸弹。
金勇被数落的都快崩溃了,终于有人将一个海绵盒子递了进来,他小心翼翼地将鸡缸杯放进盒子了,整个人顿时瘫坐了下来,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这时候也没人管他了,那帮子专家熙熙攘攘的进了帐篷,聂风凑了上来,“金警官,你没事儿吧,我刚刚看你都快被唾沫星子给埋了。”
金勇蹲在地上,一把抓住聂风的衣领将他扯了下来,“你小子早就料到了是吧,才把那劳什子杯子塞我怀里让我出去顶缸。”
聂风嬉皮笑脸地把金勇的手打开,“我可没想那么多,谁知道这些专家比那些追星族还要可怕,只能说斗彩鸡缸杯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
金勇顺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站起身来,没好气的说道,“到这儿就算安全了,你穿着防弹衣干嘛,不嫌热啊。”
聂风这时才发现,欧震霆和金勇身上的防弹衣早就脱了下来,就剩自己还傻乎乎的穿着,一副怕死的样子。
等他把防弹背心脱下掀开衣服查看,果然胸口和腹部各有一块青紫的痕迹,正是欧震霆开枪击毙石田浩二时,子弹穿过人体打在他防弹衣身上造成的。
聂风一脸哀怨地看着欧震霆,“欧大哥,你要负责,我差点让你给突突了。”
欧震霆走上前来假意查看,闪电般出手在他那块青紫的地方按了一下,聂风疼的嗷一嗓子跳了起来。
“你看,能叫能跳,说明没事儿”,欧震霆和金勇相视一眼大笑起来。
“这还没事,你这是谋杀!”聂风揉着伤处说道。
“等你有机会上了战场,你就会发现,中枪之后还能像你今天这样能叫能跳,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欧震霆幽幽地说道,金勇也沉默下来了,似乎两人都想到从前在牺牲在身边的兄弟。
聂风见他俩这样,也没心思笑闹了,跟在后面进了帐篷,才进门就听见一阵喧闹声。
“不能这样草率,还是先拿回北京再鉴定一下才能公布出去。”
“为什么,丁先生的话还不作数吗,你这是在质疑丁先生的眼力吗?”
“你别话里有话,我这是想更稳妥一点……。”
帐篷里乱作一团,那帮子专家围着桌子上的鸡缸杯你一句我一句争论着,场面有些失控。
金勇一把拉过帐篷里人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吵起来?”
那人无奈地看那些专家一眼,“上海市文物局的专家说看不准,要送去北京鉴定,南京博物院的专家力挺中间那个老头,似乎是北京故宫博物院里来的专家,为了要不要对外公布追回国宝吵起来了。”
“那就公布呗,失窃的事不是让人给捅出去了吗,报纸上都登了,追回了肯定要公布一下,不然还以为我们是吃干饭的呢。”
说完金勇感激的看了聂风一眼,要不是有聂风,恐怕自己现在不会这么轻松,还在一脑门子汗追捕石田浩二呢。
“问题就在于,双方纠结于这个到底是不是真品,万一公布出去以后发现是个赝品,怕担责任。”那人无奈地说道。
聂风听了心中嗤之以鼻,要不是真品自己会吸收到灵气,不过这个理由不能往外说就是了,这些官僚还真是圆滑,有功劳都冲在前面,却不敢担一点责任。
他向桌子那挤了挤,被他挤到的专家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挤什么挤,你是干什么的?”
聂风眉毛一扬,“这个宝贝是我找回来的,你说我是干什么的。”
对外宣称的一直都是国安局在主导处理这起国宝失窃案,那个专家以为聂风也是国安局的人,嘴里嘟囔了几句侧过身将他让了进去。
走到内圈,争吵声更大了,只有那位老者一直炯炯有神地盯着聚光灯下的鸡缸杯,抚着杂乱的胡须想着什么,对他们的争论不理不睬。
聂风挤了进来,专家们见一个生人挤了进来,都渐渐止住了争论,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这谁啊,灰头土脸的,身上那是血迹吧,哎呀真恐怖……。”
“老郑说是国安局的……。”
在场诸位的目光都聚集在聂风身上,他给看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向周围拱圈做了个揖,嘿嘿一笑。
“各位,小子见识浅,冒昧的说一句,还望各位前辈不要笑话。”
在场诸位都好奇的看着他,向看看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要说些什么。
“各位,从绘画上来看,此杯壁上的绘画疏密有致,刚柔并济,给人一种大道至简重剑无锋的感觉,不似明清两代的仿品仍有破绽可寻,看上去就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说着聂风就将桌上的鸡缸杯拿了起来,刚有专家想出言呵斥,那老者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继续听他往下说。
“再来看器型,矮杯椭型,敞口外翻均匀,圈足内敛无釉,精巧无方。”聂风说着将鸡缸杯单手托掌中示意大家观看。
专家们都倒吸一口冷气,这小子胆儿肥啊,年纪轻轻心理素质挺好,知道是国宝还敢单手托着,也不怕一不小心摔稀碎。
聂风到没觉得有什么,龚老藏宝室里的名贵瓷器见了多了,这斗彩鸡缸杯虽然也称得上是珍品,他还真没怎么太看重。
那老者看似肯定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赞同聂风的看法。
“再来看底部……”,聂风将地面朝向众人,这次他倒是用的双手,没那么随意。
“大家看,底部没有圈足,落款是特意勾勒的青花双方栏,内有正楷书书写的‘大明成化年制’六字款识,看起来都像有一层云雾一样,有很大的气泡,底部的款识颜色发青发淡,底部的颜色为白黄色。”
“若是仿品呢,见你说的头头是道,想必真品仿品都见过,那仿品该是什么样的?”
一直没说的那名老者忽然开口问道。
聂风心中奇怪,都是问真品该如何鉴别的,怎么还有人关心仿品的破绽在哪儿,不过既然人家问,顺口就答了就是。
聂风回忆了一下师祖郭葆昌的笔记,开口说道,“若是仿品,显微镜或者放大镜鉴定的时候,可以很明显的看到气泡不均匀,而且底部的款识颜色十分的涣散,发出青发白的颜色。”
聂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想要完美的仿制成化年间的斗彩瓷,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釉色的配比,陶土的稀土含量都无法和当年做到完全一致。”
这句话倒不是师祖郭葆昌说的,是他师父说的,让他给记在心里了,这时候拿出来显摆,果然镇翻一片。
其实大家心里肯定这就是那只失窃的斗彩鸡缸杯,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假的,他们也不想去担这个责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就是他们现在的想法。
“小伙子,看来你对瓷器的研究很深嘛,你师从何人啊?”
那老者见聂风侃侃而谈,说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不是什么考古专业的学生能说出的话,定是国学大家手把手教出来的,顿时起了好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