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邹的手串原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通透,包浆色泽美丽耀眼,可那颗被擦拭的珠子现在变得黯淡不堪,周围的几颗似乎也被波及了,露出了和以前不一样的颜色。
“你这手串是人工做旧的,做旧的人还挺下本钱的,用了檀香和猪油包浆,不接触水的话应该能坚持半个月时间,再往后就不好说了。”
聂风指了指老邹手腕上的点点油斑,“你看一下,应该是有珠子被利器刮破了,这些油星才会沾染到你的皮肤上。”
老邹赶紧逐一检查,果然有一颗珠子被刮破了,应该是被他挂在腰间的钥匙串无意中刮到了。
“妈的,敢卖假货给我!”老邹气愤的一跺脚,就想把那手串往地上砸,可一想毕竟是八千块买来的,高高举起的手又放下了。
“看你这料子,应该是血檀,纹理和内部结构和小叶紫檀都非常接近,可惜价格差了不下几十倍,不过糊弄糊弄外行人是足够了。”
聂风见老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不再搭理他,准备转身走开。
“等等……”,老邹一把拉住聂风的衣服,聂风见他又来纠缠,转身怒视着他。
老邹被聂风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手解释道。
“大兄弟见谅,我刚刚也是一时激动失言,买了手串的事我可都告诉我太太了,这要是让她知道我花了八千块买了个假货,我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看您说的似乎是行内人,有没有办法可以帮帮我?”
聂风见他前倨后恭,心中不免有些不屑,自己不想老邹一直蒙在鼓里才告诉他的,没想到他还缠上了。
“要么你现在就下车,回去找那家店,不过你要想凭发票上那几个字讨个说法肯定是难上加难,人家既然敢卖就不怕你找上门去。”
老邹一听脸都苦了,一副丧气样坐在那,一脸希冀的表情看着聂风。
“要么就你就老老实实的向你太太坦白,八千块而已,又不是八千万,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你说呢。”
其实还有第三个法子,聂风憋在心里没往外说,那就是找高手匠人重新做旧,用上化学药剂重新包浆,这样坚持的时间还能长点,不过明知道是个假货还天天戴着胳膊上不闹心嘛。
老邹的同伴纷纷取笑他,老邹妻管严是出了名的,说他要回去跪搓衣板了,老邹咬了咬牙,将那手串给揣进了包里。
“大兄弟,多谢你提醒了,要不是你,等过个十天半个月的我才发现,想后悔都来不及。”老邹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你们可都别笑我,谁没有走眼的时候,等我回去了就投诉那个带我们进店的导游,投诉那家店,在网上发帖,就算他们不认,我也要让更多人知道,别去上当。”
老邹看上去像是个直心肠的人,他既然想这么多了别人再劝也没有用,也许耗费了精力时间金钱最后也是一场空,但做了总比不做要好。
聂风见老邹心态转变的挺快,于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起来。
假货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博古斋要是传出卖假货的名声,以后也不用做了,聂风决定回去以后把铺子里的东西都梳理一遍,以免出现砸牌子的东西。
聂风上车之后给欧震霆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自己,等他下车之后果然欧震霆已经在出站口等着了。
两人见面,拥抱了一下聂风问道,“怎么样,路上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就是龚老知道我要来接你,让你回来有空去他那儿一趟,好像是有什么事儿要找你。”欧震霆回想了一下说道。
“杜叔呢,拆线了没有?”
“我们回来前就拆了,胡伟陪着去的,现在他俩应该在铺子里张罗开张的事情,说是还请了舞狮队什么的,电话里没说清楚。”
欧震霆把自己回来之后了解的事情都告诉了聂风,他决定还是先去龚老那一趟再去店里。
“叮咚……”聂风暗响了龚老家的门铃,门里一阵脚步声传来,老邢打开门一看,向里喊了一句。
“老爷,风少爷回来了……。”
龚老的声音从楼上传了过来,“让他到楼上来找我。”
老邢将聂风二人引进门,领着欧震霆去客厅小坐,聂风自己上楼去了。
龚老原来在藏宝室里,只见他背对着聂风似乎正在擦拭着什么。
“小风你过来。”龚老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的说道。
聂风看向两边玻璃展柜里的各种古玩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等自己灵眼的能力发展再次遇到桎梏的时候,要是能央求师父给自己摸上几件,就什么瓶颈都不在乎了。
“小风,你看看,能不能认出我手上这件的来历。”龚老转过身来,手上捧着一个瓷质的小酒坛。
聂风双手捧着接了过来,刚刚接实了,就感觉一股灵力从酒坛上分离出来,向自己的眉心涌去。
打开灵眼一看,大量的灵力从手中酒坛的釉面里渗了出来,在离开表面一公分的地方汇聚成一道灵力流,源源不断地被自己的眉心吸收进去。
聂风暗想,这么巨量的灵力,这肯定不是明清时期的东西,看上去也不是元青花的样式,难道是宋代五大名窑的瓷器。
想到这儿聂风手的要发抖了,汝官哥钧定五大名窑,可是宋代瓷器的标志,也是中国古代瓷器的翘楚,龚老的收藏室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件重宝。
有了大致的范围,聂风也有目标性的搜寻痕迹,将那酒坛微微托起仔细察看起来。
这酒坛通体暖白色,细薄润滑的釉面白中微闪黄,给人以湿润恬静的美感,瓷面用的是内外刻花的装饰手法,没有其他颜色的釉面。
聂风忽然发现,在外壁上,密布着细密如竹丝的划痕,瓷面上的釉痕由底向口延伸,心中顿时有了判断。
“师父,我认为这件应该是定窑出产的瓷器,而且是北定,不是南定。”聂风斩钉截铁地说道。
“哦……何以见得,我倒要考校考校你,看看你的功课有没有拉下。”龚老饶有兴致地说道。
聂风刚刚吸收了大股的灵气,精神头正好,兴致勃勃地说道。“师父您看,这釉痕和竹丝刷面,是定窑独有的特征,由底向口的釉痕,可是到了北宋中期才有的。”
“宋室南迁之后,定窑工人一部份到了景德镇,一部份到了吉州,在景德镇生产的釉色似粉,又称粉定,可这件通体都是暖白色,再加上内外刻花,所以我断定,这是件北定瓷。”
聂风说完用希冀的眼神看着龚老,就像是学生考完了试当场就想知道成绩一样。
“不错,这正是北宋定瓷,来……给我。”龚老伸手接了儿过来。
聂风这才看到,龚老身前放着一只内有绒面泡沫软包的锦盒,龚老将那酒坛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了锦盒里。
“师父,您这是要送人吗?”聂风见龚老将定瓷酒坛放进了锦盒里,有些好奇的问道。
“小风啊,按说我百年之后,这些东西都是你,我也是提前帮你做主了,相信这件事能对你有帮助。”龚老轻拍锦盒说道。
这些瓷器都是郭葆昌大师穷一生之力收集起来的,传到龚老手上也有几十年了,虽然不是每日里朝夕相对,可毕竟是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宝贝,还是有感情了。
“师父,您这是要做什么?”聂风被龚老的举动弄的一头雾水,觉得有些不对劲,急促地问道。
龚老将恋恋不舍的眼神从锦盒上挪开,郑重地对聂风说道。“我决定将这件定瓷送往香港,参加苏富比的秋季拍卖会。”
“什么!师父你要卖了它?”聂风不可置信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