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大门前。
杨轩和任正走到门口,任正刚想敲门,却便杨轩拦下。
“杨师,您这是……?”任正满是疑惑。
杨轩缓缓摇头,并不理会,而是上前一步,侧脸紧贴门板,聆听院内动静。
任正眉宇一凝,这要是还不知什么回事,那他这个巡捕就白当了。
杨师如此做法,很明显,崔元那小子有问题!
旋即,他又一脸恍然。
怪不得这两日每次提到崔元被袭的环节都被杨师一语带过,甚至提都不提。
原来杨师早就知道了什么?
“咚咚咚——”
敲门敲得很大声,仿佛是故意的。
“啪——”
一道碗砸在地上的脆响从院内某处传了出来。
杨轩双眼微微一眯,不知在想什么。
“来者何人?”
“我。”
“是大人啊,稍待,马上就来。”
过了会,“吱”的一声,门被打开。
崔元笑道:“大人回来了。”
“嗯。”杨轩微微额首,“惦记你做的饭菜,早点回来了。”
“大人喜欢我的饭菜,这是我的荣幸,大人,这位大哥,我去帮你们盛。”
“诶,那么客气干嘛,我可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人,自己动手就行。”
杨轩跟着崔元向厨房的方向走,任正则是若有所思。
难道,饭菜有问题?
厨房。
杨轩走进,如自家一般主动揭开木盖,香喷喷的米饭随着大量水汽喷发。
待水汽消散后,杨轩往大锅里一看,眼中顿时眸光流转。
米,比昨天多了,而且不止一筹。
他装好了饭,在桌上夹了些菜,余光一瞟。
“1、2……7、8。”
“多了四个碗。”
“昨天来时,只有四个。”
“不对,刚刚打碎了一个,应该多了五个碗。”
杨轩暗自叹了口气,心中叹道:“好好的一个少年郎,为什么要骗我呢?”
杨轩和任正也没那么多所谓的礼节,直接端着碗就吃,也不讲究什么就坐而食。
两个大男人,吃饭都吃得很快。
半晌。
“出去走走,消消食。”
“是。”
任正一头雾水,即便猜测崔元有问题,但杨师不说,他是茫然的。
走出大门,两人朝山上走去。
“杨师,崔元有问题?”
杨轩摇头,面露思索,并不言语。
任正无法,不再多问,估计是时机不到,杨师才不说。
走了才十来分钟,杨轩却说:“回去。”
任正有点懵,走这么点时间就回去?
旋即,他又是皱眉。
难道,杨师是在试探什么?
“等会回去后,我引崔元去正堂,你去厨房看看饭少了几何,碗几只。”
“是。”
任正虽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但杨师所言必有其道理。
“咚咚咚~”
“来了来了。”
杨轩和任正再次回转。
杨轩看着崔元笑道:“我们去正堂继续聊?昨日说到的神威堡还没说完呢。”
“好啊。”崔元一听有江湖事可讲,顿时目露兴奋。
两人走向正堂,崔元主动泡茶。
坐下后,杨轩讲,崔元听;崔元问,杨轩答。
不久,任正走进正堂,在杨轩的示意下,同样参与进这场‘故事大会’。
……
日落月升,星光闪烁,但只有烛光的照耀下,屋中大部分空间皆是黑暗一片。
立于床头的烛光下。
两道身影坐在床榻,卧房很小,桌子凳子皆无,没办法,床是唯一可坐的地方。
“杨师,您为什么对崔元讲江湖事情那般有兴趣?”任正有点疑惑。
这江湖故事一讲,就是一个下午。
杨师对一个嫌犯讲故事,却这般坐得住,而且讲得还跌宕起伏,连他都入了迷。
杨轩微微一笑:“这小子跟当年的我很像,有热血、又单纯,常常向往自己能仗剑江湖。”
“对了。”杨轩看向他,“叫你去厨房查看的事如何?”
“您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任正反应过来,回想一瞬,“3个碗,饭少了很多,但具体少了多少,这就……”
杨轩笑了,他表示理解。
饭少了多少,难道还一粒一粒去数不成?
不过,3个碗,少了5个。
“哎。”杨轩有些无奈,“打破了我对你的最后一丝幻想。”
“杨师,您这是……?”任正有些迷糊。
杨轩摇头:“没什么。”
任正无语,这聪明人怎么都喜欢打哑谜呢,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杨师,结合今早钱家丫鬟所言,如果继续我们的推论的话,那金家和幕后之人不可能是贪钱家的救济金,而是那块玉佩。”
“那么,这块玉佩很值钱才对。”
“但话说回来,如果仅仅只是贪这块玉佩的话,为什么要选择在赈灾那段时日里动手呢,随便什么时候动手都行吧?还是说,动手的时间只是个巧合,正好被我们推断出来了?”
话音一落,门外传来翻墙声。
杨轩和任正扭头凝望,却见赵卓推门而入。
见此,两人面上露出笑意。
“杨师。”赵卓抱拳,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辛苦。”杨轩起身,让赵卓在床榻坐下,“赈灾名册可否拿到?”
闻言,赵卓苦笑摇头:“我暴露巡捕卫的身份,光明正大进了县衙,为了不引起县农房的注意,我假借寻找以往公文为由,一房一房地逛了个遍。”
“从户房开始,再到礼房,再到吏房……最后才进农房。”
“所有公文我都只是随便翻翻装个样子,其余官员同僚也就没太过注意到我。”
“因为守卫森严,加上县衙各房都有人通宵值守,最终没能带出一月多前的赈灾名册。”
话落,杨轩有些失望,任正同样如此。
“不过……”
杨轩和任正看向赵卓。
只见赵卓笑道:“我记住了金家和钱家所得的救济金数额。”
“好你个老赵,敢玩我是不是?”杨轩无语,而又笑了笑。
“嘿嘿,调节下气氛,我一天呆在县衙里头,干的又是不可曝光的事,心里紧张着呢。”赵卓露齿一笑。
任正一脸无语。
杨轩微笑道:“行了,说说两家的救济金各是多少吧。”
听此一眼,赵卓不再玩笑,面色一正:“钱家20两黄金,金家15两黄金。”
“杨师,那我刚刚的推测是对的,幕后之人根本就不是冲着救济金去的,而是那块玉佩!”任正倏然起身道。
“玉佩?”赵卓有点懵,在我离开的一天里又发生了什么?
杨轩眼神示意一下任正,任正会意,给赵卓述说起今早之事。
半晌。
赵卓皱眉道:“传家宝玉佩,定然值钱,幕后之人冲着玉佩去的,这也合理。”
“但是……”赵卓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在今日在县衙农房时,偶然听到一个消息,说那县农长在一月半前发放完救济金之后,就去府城述职了,而且一去就是一月才回。”
“这……”任正愣住,“救济金发放后的一月,正是金家备嫁到出嫁再到钱家主身死包括金家被灭一系列事情发生的时期。”
“如若县农长不在靖安县,那这幕后之人就不是他了啊。”
“难道我们从头到尾的推论都是错误的吗?”
赵卓的脑袋也混乱了,也是想不通:“是啊,如果按照杨师您说的连环计推论,计划从开始到结束,县农长都不在,而是在离靖安县向西两千里以外的东临城府城。”
“就算县农长功力高吧,能够隔着两千里传音,但其传音的速度之慢,怎么跟计划配合呢?”
“总不能上午传音下午到达靖安县这样吧,这压根就不适合布局,更不可能作为幕后黑手了。”
赵卓和任正意思一致,县农长不可能是幕后黑手,而且分析得有理有据。
不过,一直陷入沉思的杨轩却是眸光一亮:“原来如此,当真是老谋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