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魏镇华带着余一刀上书房见李路。至于为什么李路要单独见余一刀,大家都不知道。大家猜测的是,可能是因为一哥是集团里资格最老的,而且是把握着财权的关键人物。
魏镇华把一哥带到书房门口,然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余一刀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李路浑厚的声音,他推门进去,顺手带上门。
李路站在阳台那里,看着外面硝烟弥漫,那是鞭炮产生的。
“三哥。”
余一刀走到李路身后,喊了一声。
李路回头看了余一刀一眼,微微笑了笑,关上阳台处的玻璃门,顿时隔绝了鞭炮声,书房安静下来。
示意余一刀坐下,李路倒了茶,放在余一刀面前,余一刀虚扶了一下。
如果李麦到场,显然会非常的吃惊——为什么余一刀会称他老爹为三哥。三哥这个称呼是很久远的了,二十多年前,李路还是纨绔的时候,在圈子内的称呼。余一刀为什么会这样称呼李路?
打量着余一刀,李路心中感慨万千,缓缓说道,“老余,上次一别,有二十年了吧?”
余一刀也是满脸的感慨,恍若隔世,“三哥,二十三年了。”
“二十三年……”李路沉吟着,心中略有愧疚,看着驼了背的余一刀,说道,“老余,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余一刀淡淡地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说,“三哥,这二十三年来,我过得很好,很满足。”
“但是你以前没有驼背。”李路说。
笑了笑,余一刀说,“伤后留下的后遗症,但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泡不到妞了。”李路认真地说。
于是,两人都严肃起来,约莫几秒钟之后,相视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回到了十七八岁的那个纨绔年代。那个青葱岁月,天不怕地不怕,只有想不到的事情,没有不敢做的事情。
笑毕,李路感慨地说道,“老余,我很感激你这些年给李麦的照顾。”
摇了摇头,余一刀说,“三哥,我的命是你救的,当年不是你拼死把我从战俘营里抢出来,或许我牺牲后甚至进不了烈士陵园。”
二十三年前,余一刀执行境外任务因情报有误,受伤被俘。按照国防军的传统,余一刀的政治生命、军旅生涯已经结束了。即便他能被救回来,也逃不过没完没了的审查。
“被俘之后,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家里肯定会想尽办法营救我。但是我想不到,所有人都放弃了营救我,却是你力排众议率队把我抢了出来。”
余一刀自嘲地笑了笑,“离开军队,隐世埋名,当了一个屠夫。还有资格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三哥,我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了。”
李路笑了笑,“也许大家都不知道,你杀猪宰羊的手法,是源自于部队。当年101大队使刀使得最好的军官,成了方圆闻名的屠夫,倒也是有很现实的借鉴意义。”
“三哥你就别笑了我。”余一刀说。
收了收笑容,李路说,“前些日子在京,我和你大哥见了一次面。老余,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该放下的就放下。说到底,你终究是余家的人。”
余一刀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微微低下头,显然,他心里,还没能放下。
显而易见,余一刀并非普通人——他是余家的次子,现任东南战区司令员余明家的亲弟弟。和所有此类家族一样,子孙的职业基本没有选择的空间。要么参军,要么从事和国防建设有关的工作。
余一刀进入了101旅服役,当年这支部队还是团级大队,而组建者就是被称为国防军特种部队之父的李路。军中很多人都知道,李路和余明家是最突出的后起之秀,唯一不同的是,李路是靠一身本事拼杀出来,意见常常和军中部分大佬向左。而余明家是属于被重点培养的对象,乖孩子,一路顺利平步青云。
按理说,余一刀不应该进入李路的部队服役。但实际上,军中这种竞争关系,丝毫不会造成这样现象。因为,不管是哪支部队,都是我党的军队。
当年余一刀率队执行任务,因情报失误,为了掩护战友撤退,受伤被俘。在国防军中,当了战俘绝对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余家是什么家族很清楚,这件事情给余家带去了非常大的影响。为了维护家族的利益,余家做出了放弃余一刀的决定。当时余一刀的哥哥余明家强烈反对,但也无济于事。
关键时刻,李路作出了一个让大家大跌眼镜的决定,亲率突击队救出了余一刀。但余一刀的职业生命也宣告结束了,和家族的关系,也基本破裂了。于是,在李路的安排下,余一刀到了南港,隐姓埋名至今。
于是,当后来李麦被放到南港来时,总有一个人在暗中照顾着他,除了明面上的那些人,还有一个余一刀。除了李路,谁也不知道。
“三哥,麦子长大了,我想,是时候放开手让他去冲。”余一刀说。
李路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余,我希望你能留在枪团里。”
愣了一下,余一刀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李路回到,他就知道自己的任务该结束了。正如李路所说的,他终究是余家的人。李路会允许对头的亲弟弟在儿子的公司里担任要职吗?而且还是掌控财权的!
与其让李路那么做,不如自己先提出来,至少能证明自己一片丹心。这就是余一刀的想法,所以今天之前他已经想好,见到李路就提出离开。
但他没有想到,李路居然希望他留下。
“三哥,我……”余一刀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李路微微笑了笑,说,“留下吧,李麦需要你,枪团建设集团需要你。”
余一刀眼中泛着泪花,缓慢而重重地点了点头,“三哥,只要我有一口气,没人能从麦子那里要走一分钱,我用战士的名义来保证。”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