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芸!”
李泽文发了一阵子呆,扔下几百块钱,飞快地追出去,在路边的时候追上了陈芸芸,含住了她。
陈芸芸在路边等车,看见李泽文追出来,转过身,嘴角挂着冷笑看过去。
走到陈芸芸跟前,李泽文忽然咧开嘴笑了笑,说道,“你真的那么有信心能把李麦抢到手?”
陈芸芸美目顾盼四周,说道,“我还没有见过不喜欢新鲜的男人,你见过吗?你觉得我有这个资本吗?”
打量着陈芸芸,李泽文无声地笑了笑,他不得不承认,陈芸芸有这种资本,否则当初那么挑剔的他怎么会第一次见面就有把她摁在身下的欲望。
“我跟你合作。”李泽文说道。
“呵,想通了?”
李泽文点点头,“不认同你的大部分观点,但认同你说的,凡事要靠自己争取。”
陈芸芸笑了笑,“本是如此。如果你用做生意的心态对待感情,当年卫婧也不会离开你。”
“你搞错了,是我抛弃的她,当年我没答应和她结婚。”李泽文说。
“那又有什么区别呢?”陈芸芸说,“你们男人总以为有成功的事业了才能给女人很好的生活。那只不过是你们自私的想法,女人要的很多,第一重要的绝不是金钱。”
李泽文就奇怪了,“但是你显然不这样想。”
“你又错了。”陈芸芸说,“如果当年有一个男孩子愿意娶我,我一定会嫁给他的。但是现实社会已经把很多人吓破胆了。话说回来,我喜欢钱和我喜欢人,是两码事。我从来没有否认我拜金,但也绝不是有钱我就什么都不管了。”
说着,她笑了耸了耸肩,一辆的士开过来靠边停下。
陈芸芸最后说了句,“你比我年长几岁,但是你在这方面的领悟好像很匮乏。我走了,再见。”
李泽文又一次愣愣地看着陈芸芸离去,今天晚上的经历让他很受震撼。那样一番话出自任何人的口他都不会觉得惊讶,独独是从陈芸芸这样的女人口中出来,让他震撼的同时很吃惊。
他心目中陈芸芸的固有形象被颠覆了,之前他心里是对这个女人有些瞧不上的,但凡用钱可以解决的女人,他都瞧不上。但是现在开始,陈芸芸的印象被刷新了。
有可能陈芸芸对李泽文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出于对李泽文对她的说教的不满和不甘,或者有些观点并非她真的那么认为,而仅仅用作于对李泽文的一种语言攻击。
但是对李泽文来说,今天晚上陈芸芸说的话,给他振聋发聩的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越来越远少的人会对他推心置腹敢于进言,就连文杰,若不是酩酊大醉,也越来越少会和他掏心窝子讲话,只是连他们本人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正如陈芸芸所说的那样,随着财富的增加,李泽文站在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而除了财富之外的其他东西,依然停止在原来的地方,或者说进展缓慢。
于是有了这么一个定论,就算李泽文富可敌国,在卫婧面前他依然克服不了那浓重的自卑和强悍到一碰就碎的自尊心。
他自以为过得洒脱,万紫千红中穿梭,露水都不曾沾染半滴,实际上他只是把自己死死地裹了起来,如同炎热夏日依然穿着棉袄的神经病,生怕他人的呼吸伤害了自己。
“我以为,只要我有了很好的物质基础,我和卫婧之间所有的障碍都会消失,可是我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还是刚才的静吧,只是对象换成了匆忙赶来的文杰。
文杰赶到的时候,李泽文已经独自喝掉了一瓶555毫升的伏特加,双眼通红目光发散。但是他看得出,李泽文的思维非常的清晰,一点也没有紊乱。
在一杯又一杯酒之间,文杰充当了忠实听众,让李泽文尽情地倾吐。自己也被深深地震撼到了心灵。
干了一杯,文杰重重呼出一口气来,缓缓说道,“当年我非常的反对你和卫婧分手。阿文,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觉得你的想法没有错。可是,你错就错在把很多无相关的事情,生拉硬拽地跟你和卫婧之间的感情联系上。大学四年,你和卫婧是我们所有人中最羡慕的一对。所有人都坚定地认为你们最终一定会结婚,你和卫婧给我们的感觉是什么你知道吗,离了她你一分钟也活不下去,离了你她一分钟也活不下去。”
苦笑地摇了摇头,文杰沉声说道,“你猜怎么着。你居然和她分手了。我看得非常的清楚,自从你和她分手之后,你已经死了。你还活着,是以另一个人的状态活着,我想,她也一样。难道你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和卫婧分手之后,你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是,你很努力地工作了,做得很好,七年时间做出了一个很大的企业。”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那又怎么样呢?你面对任何人,脸上挂着的都是冷笑,你和任何人说话,唯一的主题就是钱,你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钱解决不了的。你也一直认为更多的钱可以让你和卫婧生活得更好。但是你忘记了最根本的前提,你已经没有了卫婧。”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文杰给自己倒了酒,一口干下去。
李泽文脸上浮现出苦涩而自嘲的笑容,眺望着不远处的游艇码头,缓缓地说道,“阿杰,我很自卑。”
“我看得出。你的自卑没有随着财富的增加而消失,反而越发的深重。”文杰说道。
苦笑地摇了摇头,李泽文回忆着说道,“我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农村家庭,老爹打越南的时候牺牲了,老娘体弱多病,在我上高中之前,我们家是靠着老爹的抚恤金生存着的。好在国家没有忘记烈属,不多的抚恤金让我们母子四人不至于饿死,但也仅此而已。”
“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上了高中就开始到外面混吗?原因很简单也很无奈,我想挣钱,因为我知道只要有更多的钱,我们家就不会被左邻右居用别样的目光看待,我们家就能堂堂正正地抬起头来。我对钱的渴望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