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玩家被粗绳倒吊在树上,脖子以下都被紧紧套在网袋里,双手双脚被绑,身上粉色复古外袍已经掉了一半,还顽强地噼里啪啦鼓完掌,对着她爽朗一笑。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帮个忙呗小友。”
看衣服是女装,但听声音能知道是个男性。
“……宋旌云?”
“呦!”宋旌云眼前一亮,“您还认识我?”
“认识,我在八卦相里听到有人在骂你假道士。还有,你的斧头差点砍到我。”
权珩挑眉,事不关己地转身,“这绳子对你应该不是难事,努努力。”
“哎哎哎那真的是意外!误会啊!您别介,别走啊!”
宋旌云晃着被绑在一块的手腕,嚎道:“我看到你把斧头收入囊中了!”
收入囊中,就是收入【背包】。
权珩脚步一顿。
那从天而降的是个烙印斧头,和玩家衔接后可生成权限枷锁,别说装入【背包】了,甚至都不能被其他玩家使用。
权珩当时在悬崖下动用了烙印,直接释放解析了权限枷锁,这才能暂时放入背包中。
别说,从宋旌云这个高度看,还真能看到点东西。
权珩捻着佛珠,似有所悟地转身一笑:“所以你是提醒我,要杀你灭口?”
宋旌云:“……”
啥玩意?!
你丫啥理解能力!
见权珩迈步靠近,宋旌云大叫:“别别别!手下留情!手下留——哎哎哎!”
呲——
粗绳被甩出的【天枢】烧断,迅速燃起火,网袋从半空砸落,宋旌云快速反应弯曲身体减小伤害,在权珩收回武器的同时挣脱束缚。
“哎呦我去,我说施主,”宋旌云滚地坐起,按着右肩膀转了转胳膊,“您救人就救人吧,吓我干嘛啊?我还以为您真要杀我呢。”
权珩没说话,右手摩挲过天枢的九节鞭身,触碰哪里哪一寸就先行散去闪电高温,只余适宜温热,等手指离开紧接着攀上血色闪电。
她打量着衣冠不整的玩家,饶有趣味:“你为什么穿女装,偷其他玩家的武器?”
“嗐,这事说来话长。”
宋旌云拽着复古的女式粉红印花圆领袍一瞅,先把自己看乐了。
“我啊,和那三个人进了同一个地图,摆摊算命赚外快的时候那小孩来凑热闹,没成想算一半被他首席掳走了,说什么【请勿相信算卦摆摊,谨防上当受骗】。”
宋旌云说着把额发随意往后一撸,重新利索熟练地在脑后扎了个混元髻,嘴上不停:
“您说说哪有这理儿啊!我都算了当然要卦金的,所以只能自取了,然后就……”
“宋!旌!云!”林中一声大吼,“还我们的东西!!”
震天一声吼,林子里的鸟骂骂咧咧地腾空飞走。
“丫的,又来了!”
宋旌云把裙摆一团抱在怀里,抬脚就蹿,下一秒林子里冲出一高一矮两道影子。
“别追了别追了,都几里地了你们怎么还追?!小说看多了当小爷落跑娇妻呢,都什么癖好!”宋旌云边跑边回头看,崩溃道,“道爷可是出家人!不想和你们世俗亲密啊!!”
“去你的臭道士!还我弟价值连城的斧头!!”高个男怒吼狂追。
“还有我的蛋!我们俱乐部的蛋!!”后面背着顶草帽,戴着红领巾的男孩跳着招呼,一脸焦急。
“那斧头都不在我身上了啊!”宋旌云狂奔加大喊,“不是我说,哥几个的蛋不是在自个身上吗?一人都俩了还不够吃啊!”
正在观影的观众们:“…………”
这画风,就挺清奇。
“宋旌云……就是他?”有观众小声询问同伴。
“对,就是他,疯疯癫癫的,但还挺有本事。”
同伴勉强稳住愕然惊疑的情绪,小声科普:
“新秀榜之前的榜首,后来成了新神序列榜眼,正一派道士,也是第一个不打比赛就拿到了「装备烙印」的人,已经晋升到了第三序列-S阶。
“我认识他,还是因为他打职玩时用出的奇门布阵,还有驭尸之术。”
小声打听的观众明了,又低声问:“那后面追他的两个人呢?”
“前面的路小漫,”观众指了指前面疯跑的小孩儿,又指了下路小漫身后突然拿出一柄死亡芭比粉大铁锤的壮汉,“后面他表哥路秋生,额,他拿着的应该是他的烙印武器,效果是……”
“山崩地裂——!”
路秋生大吼着劈锤砸地,锤身瞬间扩大十倍,震波势不可挡地袭向前方,卷起一地落叶纷飞,地面开裂如进食!
宋旌云耳尖一动,脚下近乎踏风而行,一步蹬在晃动的古树仰身回弹,躲过地面鸿沟,脚尖一拨点叶而行,右手勾住稳定的古树轻巧荡起,稳住身形往回跑!
这不像是序列加持,更像是常年练出的武功绝学。
权珩脚底感受到余波,右脚向后撤了半步稳住身形,心中了然。
就凭宋旌云这几招,刚才不可能摆脱不了绳索束缚,估计是看到她收起了斧头故意搭讪。
“我去,你们怎么这么锲而不舍?”
酒葫芦微晃,宋旌云稳稳落地,绕开轰然倒地的大树,继续飞奔!
“而且路秋生!土地是国有财产!这是没有公德心的违法行为,你们的幼儿园园长,啊不是,你们首席就是这么教育你们的?!”
“喂——!你们河边的!都在干什么吗?!”
洪亮的女声从临近的山上传来,权珩一顿,偏头看去。
没看见人影,但低沉的号角声紧随响起。
“什么声音?”
正在追赶的三人齐齐顿住,疑惑纳闷。
权珩心里有了估计,偏身平静道:“有Npc来了,都过来。”
“没错,游戏重要!”宋旌云立刻附和,拔腿就来,“您说得倍儿对!”
路秋生迟疑地看了眼权珩,把“哦哦哦”着要过去的路小漫一把搬起,挪放到身后,小声道:“首席是不是说过这个玩家的事,我记不住,说了什么来着?”
“啊?嗯……首席说……”
路小漫挠挠呆毛,努力回想。
守夜人宛如幼儿园小班老师,忧愁叮嘱的脸浮现脑海,嘴巴一张一合,字一个个往从他右耳朵进去,左耳朵出去,过滤成型——
【那&*权珩¥3#招惹她!@#¥跟她玩!】
【¥%@不担心对方坏,%¥#不%¥犯傻得罪人家】
最后一句清晰的警告,一锤定音:
【——懂了吗?!】
“懂了啊!”路小漫头顶呆毛惊吓翘起,有种课上走神被提问的应激,“我想起来了!”
“说什么?”路秋生追问,满心信任。
“首席说,让我们和那个姐姐好好玩!”路小漫右手握拳一敲左手心,坚定道,“她是好人,让我们不要得罪她!”
路秋生恍然点头:“哦——这样啊!那我们赶紧过去!走走走!”
“——阿嚏!!”
边域里,正在和裁判沟通的守夜人猛地偏头打了个喷嚏,喃喃:
“我怎么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