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彬又在蔡思待了一个多星期，兴致勃勃地参与进了蔡思的自动化生产线建设当中，每天在车间里四处走动，东看看，西摸摸，完全沉积在了技术的美妙当中。
也许是因为金主霸霸亲自“监工”，蔡思的工作效率拉得极满。
只可惜，蔡思这边急得宛如屁股着了火，而供应商那边悠哉游哉，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交货收钱，这严重拖慢了蔡思的进度。
德意治人不仅坚守技术的独立性，还很注重保持产业链的独立性，这种特质，从耶拿蔡思就连胶水和玻璃都要自己做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有一小部分的工具和材料没到位，整个大项的工作便不能开工。
o洲人的工作效率本身就低的像一个噩梦，而曾经作为“悠哉游哉”团体中翘楚的蔡思，更加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们不去催，那么今天到达附近机场的货物，普遍需要两个星期才能爬完从机场到奥伯科亨之间一百公里的路程。
如果是从前，蔡思不介意让货物慢慢地爬，但如今在金主霸霸的眼皮底下，还有AmSL那群喜欢争斗的家伙虎视眈眈，蔡思必须要快一点，最起码要赶在赵德彬离开之前，给他看到两个自动化方案的雏形。
于是，蔡思破天荒地着急了起来，开始孜孜不倦地催促供应商和物流，让他们赶紧把自己订购的货物交出来。
然后，蔡思的人总算是品尝到了当初AmSL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猛催时的痛苦。
当蔡思的生产主管打电话催促时，时常会听到对面打着哈欠回答：“下周应该就会到货了。”
生产主管马上反问：“为什么不能今天或明天到货？”
“因为现在已经是周五下午三点了，马上就下班了，而所有人都不会在周末加班。”
这句话听上去分外耳熟，生产主管咂摸几下，猛地回想起他之前敷衍AmSL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于是，生产主管马上去求助了AmSL的架构师林克，困扰地询问：“到底怎样才能让物流公司加班呢？”
林克已经被蔡思当初的慢腾腾搞出心理阴影了，现在看到蔡思开始为别人的缓慢而头痛，他的心里感觉到了暗爽，颇有种复仇的爽感。
他不想放过每一个可以讽刺德意治人的机会，当然，他也不介意帮他们一个小忙：
“好吧，托了蔡思的福，我们已经摸清楚了那些‘来自拖延星球的人’的门路。
根据我们的经验，如果物流宣称周五会有东西送过来，那么十有八九不会来，这个时候，你需要自己过去把东西拿出来。”
如果你想让物流动作的快一点，你需要给送货员几瓶啤酒，或者一两瓶葡萄酒。
如果你想让他们周末加班的话，你需要给工人一些现金，作为加班的补偿。”
老实又刻板的生产主管惊得瞪大了眼睛，显然，这种做法超出了德意治人的想象。
林克很满意生产主管的反应：
“别这么惊讶，和人打交道是需要方法的。
从好几年前开始，我们负责这件事的同事后备箱里总是装满了啤酒和葡萄酒，他还要时不时给工人一些小费，才能尽快从各种恼人又缓慢的程序中拿出货物。”
然后，林克就被生产主管抓了壮丁：
“范登布林克先生，请你跟我一起去机场，赶在他们下班前，把探头和干涉仪拿回来。
要想在下周一给赵先生演示，这些东西是不可缺少的。”
林克一听，当即表示他可以开车过去，由于生产主管不知内情的缘故，这位疑似飞车党成员的架构师顺利地掌握了方向盘。
接着，两人乘坐的老爷车宛如离弦之箭一样飞了出去，只花了40分钟就到了100公里以外的机场，把同行的卡车远远甩在了后面。
下车之后，生产主管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很庆幸，在我们的行驶过程中，车的底盘没有掉下来——这辆车看上去马上就要散架了。”
林克理直气壮：“我们应该要先来的，办理提货手续还要好一会呢。”
有了啤酒和葡萄酒的加持，两人顺利地从机场拿出了货物，只是，回程的时候，生产主管坚决要自己开车。
在所有人共同的努力下，数不清的工具、成箱的零件和密密麻麻的电缆堆积在了蔡思麦尔的车间，并且，每一天，都会有源源不断的设备运进来。
无法及时抵达的东西，蔡思的人便会想办法出去借。
就这样，他们终于赶在赵德彬离开之前，把试验版的抛光机器人做了出来，至于另一种方案，定制机器需要时间，实在没办法在一个星期之内弄完。
赵德彬看到，蔡思的工程师们反复采用手指大小的超声振动抛光笔，计算抛光10纳米所需的时间。
工具部门的主管在一旁介绍：
“这种测试还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直到我们可以在几十纳米的容差范围内使镜头的曲面接近完美。
经过我们严谨的论证，理论上，使用刚性定制机器组合的精度可以达到10纳米。
如果机器人的方案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或者差距不是很大，还是使用机器人方案更加省钱。”
在这几天的“监工”中，赵德彬已经充分了解两种方案的技术和原理了，他建议道：
“我认为，在机器人方案中，最关键的地方在于，你们要确保干涉仪和机器人准确地知道镜头的确切位置。
你们需要找出最好的软件专家来编程，只有计算机可以准确地告诉机器人应该打磨的位置和高度。
另外，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以后，你们可以利用离子束进一步提高精度。
离子束可以轰炸掉一层原子，这个精确性是非常高的。”
赵德彬的建议得到了蔡思光学研究室的重视，经过讨论后，离子束的想法是可行的：如果用离子束击中镜头上需要抛光的地方，一次只会打磨掉一层原子，这种原子级的打磨精度远比10纳米的精度高多了。
研究部门大喜过望，如果赵德彬不是他们的金主霸霸，现在，赵德彬就可以到实验室里上班了。
一直以来，研究部门都有些担忧，如果机器人方案的精度不达标，那么他们只能选择定制机器组合，但定制机器的成本太高了，就算他们的金主霸霸非常有钱，看上去也是很好说话的样子，他们也不敢把估计的成本说出来，只是含糊地说“费用会高一些”。
定制一套机器的材料和制造成本是200至400万丑元，还必须搭配昂贵的配套工具，每件需要3万丑元左右。
如果要满足AmSL的需求，蔡思至少需要20到30台定制机器；
如果再把AmSL画的大饼吃下去，定制机器的数量则要飙升到50至60台。
机器人方案的成本要低得多：一台机器人的花费只需要7万丑元左右，而两种方案都需要的激光干涉仪是25万丑元一台。
最为关键的，定制机器依然需要人手操作，而不是像机器人方案一样可以全自动化工作。
蔡思的研究部门和工具部门很清楚，看到这些数字，就算赵德彬不生气，那些喜好争斗的合兰人也绝对会活活撕了他们。
不仅如此，机器人制作镜头的成本也要低得多，经过计算，一个镜头大概只需要2500至3000丑元，与定制机器昂贵的生产成本相比，机器人那不到3000丑元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正因如此，AmSL的人已经本能地选择了机器人方案，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采纳另一个方案。
研究部门非常确定，如果他们最终给出的是定制机器组合的方案，马里斯和林克会马上回去纠集AmSL的化学家制造炸弹，炸掉奥伯科亨的工厂。
现在，没想到赵德彬可以提出离子束这个办法，这相当于给机器人方案上了一层保险，对蔡思来说，这完全属于意外之喜。
最起码，奥伯科亨不会再有被炸掉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