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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叹懿离开没多久,江鋆之的意识就彻底被逼疯了——完全脱离了正常轨迹。

最后一丝清醒的思绪也只不过让他竭力挪动了一寸的距离就被埋没下去。

借助模糊的视野找到卫生间的位置,他本想就算再远的距离他也要逼得双手用力,直到移动到卫生间为止,他本想着即便身体热到了极致,用冷水也能够把自己浇醒了,再不济就泡在冷水里熬到药效彻底结束。当然,在那之前必须保证锁住了卫生间的门,至少能给他拖延一点时间。

只不过他的想法还没迈出第一步就夭折了。

所以即便他再不想经历,也必须承受这极致的煎熬了。

早知道,应该把碎片一直戴在身上的,而不是为了防备韩城去藏芯片。

不,早知道会这样,就该在别墅拿到可以直接解决性命的武器的时候就动手的。比起明面上被韩城掌控,他更该事先以解决幕后的阴谋为主才对。

只是为什么,想留在这里看看呢?那个男人说的地方——会是这里吗?

之后的江鋆之就如此纠结过,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目前意识一半空白的情况,可由不得他去考虑这些。

反而是不由自主地被想要与人发生关系的思想占据了全部。

对他而言,如今这空无他人的房间就像一个焰火冲天的焚场,将他灼得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热,本该在身体里占比60%左右的水分像是不剩了一点。

大概就是这“火”的缘故,使得他的呼吸都格外困难,喉咙里无疑是烧得慌,又引发莫名的刺痛,感觉都要到咳血的程度了,口水也没得咽,像是早被体温给蒸发了一样。

而最不舒坦的就是他小腹那地方,同时温度也是除了此刻快要烧着了的脑子外最高的。

大概是没什么东西能够满足眼下的欲望,所以刻意在用循环往复的刺痛和灼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他,滋味怎么想都不会好受,以致于他都恨不得直接剜了那块血肉,得个清闲。尤其还有拍卖场的人往他身体里塞的东西,更是让他有种欲求不满的感觉,渴望更多。

不,本身那些东西也就无法满足他这副被药效掌控着的身体些什么。

脑子更是没有顺心的时候,除了烧就是痛,就好像时不时就会有人用锥子和锤子往他脑袋里钻,对周围的感知模糊一片,尤其分不清时间和场地,貌似过去了一分钟?一天?甚至更久,又好像悬在空中?踩在水里?或者埋在土里?

他的脑袋始终是晕乎乎的,更让他觉得——自己宛如一颗深处于巨浪群里的沙粒,没有任何着力点,整个天地都搅得变了形。

身上的汗水也是一阵一阵地往外冒,浑身弄得湿漉漉的,就像被淅淅沥沥的大雨浇了个透。

再加上他如今这状况,着实与那被主人赶出家门还处在饿得七荤八素时徒步寻一个庇护之所却许久也未寻到的流浪小猫一般——可怜,甚至过犹不及。

不过时间还是这样一点一点熬下去了。

最后一刻,江鋆之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声音,硬生生承受着身体被锯成两截的痛苦一般,泪水压抑不住地往外翻涌,表情也变得格外扭曲,身体也是被迫抽搐痉挛,俨然是痛苦至极了。

这声凄惨的嚎叫直直冲过房门延伸走廊,光是听都能预料到他的凄惨程度多深,莫名就让人背脊发凉,心生恶寒。

以致于听了命令早早守在外面的人,也是借助了近乎五分钟的时间才平息下畏惧的心情,僵着身体往房间里去。

她们都怕自己接下来要见到的会是一具死状极惨的尸体。

只不过刚刚打开门就把几人吓住,一时间都不敢往房间挪动。

借着外头的亮光,她们看到的是一副扭曲着的赤裸身体。

人身上的红润已经褪去,但体温还是异于常人的热,如此才肌肤惨白宛如死人。伤痕遍布了全身,实在像是经历了什么非人折磨,弄得血肉无状,鲜血淋漓,尤其她们眼下最轻易就能注意到的地方。

那是一个又一个鲜红牙印,咬得极深,甚至右膝盖处还深到见骨,或许也有几分人过于瘦弱的原因在。

而这刚好就是在人无意识间本能忍耐煎熬时用的法子,将所有能接触的地方都咬了个遍,血顺势淌了一地。嘴角也尽是鲜红,要不是人身上不过深可见骨、血肉模糊外并不缺少些什么,她们都要以为人刚刚生吃了自己的血肉。

人就这样被裹在一片鲜血和汗渍里,像极了一个死人,没有一丝活人气息,她们甚至都听不到人的呼吸和心跳,即便是在眼下落针可闻的环境里。

直到她们颤颤巍巍走到人近前才确认,是个活的。

只不过陷入了昏迷的样子。

只不过呼吸浅得几近停滞。

其实江鋆之在药效耗完的最后一刻就昏了,那声凄惨的嚎叫像是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一切不顺心的点都聚在那最后一刻攀到了顶峰,他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了,心脏都仿佛在那时跳出来,鲜血更是自嘴角淌出不少,像是早就蓄在胸口等着了。他就像是中了毒受了内伤的人,直到吐出这口血,才能让一切回归原位似的。

……

直到方叹懿回归了酒店。

直到江鋆之忽视掉前面好几次刺痛,终于还是被身体上最后一次突然间的巨痛给刺激醒了。

刚一清醒就是被一片黑暗笼罩的情形。

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注意,反而被昏迷前的煎熬弄得有些不在状态,可能是让他感受得太深刻,到此刻还清晰。

这副身体的心跳都不由地快了几分。

脑子里则是长达半分钟的刺痛,让江鋆之一时间都辨不清周围一切。

等他呼吸和心跳勉强平缓下来,脑子里像是有无数根针扎的感觉也一并消失时,他才一点点感知起了周围环境。

眼睛像是之前被韩城绑到别墅的第一天那样给蒙上了眼罩,完全不留一丝缝隙,耳朵里也被塞了东西,隔音效果极好,完全听不到外界一点动静,自身的声音倒像是放大了两倍响在他脑子里一样,还尤其清晰——呼吸、心跳都能够一一辨认出来。

所以……是又回到别墅了吗?

韩城已经用东西将我交换回去了?这眼罩像是韩城会做的事,而且姓方的那个男人离开前也说了会完完整整把我送还给韩城。

身下是床,不过这质地,有点不像之前待过的地方,是别的房间吗?还是其他什么?隐隐有点熟悉,所以……

只是才刚想到这,他就感受到了小腿处突然传来的一阵痛楚,有人抓着他的右脚脚踝抬起了他的腿,甚至还毫不犹豫地张口咬了上来。

江鋆之猝不及防埋头抿唇压下声音,鲜血在他口腔里婉转了好几回才让他尝出来味道——血腥味很不好。

说实话对此他是有些厌恶情绪的,可能是那段时间身边总飘着血腥味,闻得太久,让他莫名有种被血水淹没几近窒息的感觉。

身体也出自本能地后缩几分,只可惜身后就是墙壁,如今这身体一半斜靠着墙面的姿势,他愣就是没逃出对方的禁锢。

背后的双手依旧被捆得死死的,这么久,他也完全忽略了手腕充血还有些没知觉的状态了,一时间慌乱往后动作,结果什么也没抓住,还身形不稳地把脑袋磕了一下。

隐隐约约他还感觉出——自己身体里不止被塞了猫尾的样子,而且只是这样轻微的动作,却痛得很,额前不自觉地沁出一阵汗来。

就好像被他人侵犯的时候,唯一不同的是他只感受到痛而已。

但紧跟着,思绪还是一如既往地开始运转。

是谁?韩城吗?

他想尽量靠着眼下已知的状况分析出人的真正身份。

手掌、牙齿、嘴唇,下半张脸的大概轮廓。

只用拇指和中指就完全扣住了脚踝,手掌的粗糙程度还正常,大概是有过训练的,但不狠,比起韩城就要浅很多。留下的齿印与之前那个姓方的男人很相似,嘴唇接触的感觉也是一样。

看来我很大概率还在拍卖场。对于这床的熟悉也印证了,我依旧在拍卖场乘电梯上行十二层后的楼层房间——

但交易到底是结束了还是没开始呢?

如果交易了,那又是姓方的这个男人占了优势把东西和筹码都留下了,还是说韩城后悔交易了,拒绝用“鋆”来换我。或者这戏不演了,韩城为了向我复仇把我交给这个人吗?

不过他分明说了会把我完完整整地送到韩城手里,现在为什么又要做这些违背法律界线的事情?是不再惧怕韩城的势力了吗?

貌似,已经得到了什么足够搞垮韩城的东西一样……有了底气。

江鋆之勉强张张嘴,想开口询问些什么,而且最主要的是要让男人知道他的耳朵里被塞了东西,如今听不到声音。

但不知道是不是声带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也拼凑不出一个字的完整音节,断断续续,嘶哑得不行,轻浅得几乎听不见。不过这音量对江鋆之还算正常的,双耳失聪的条件下他自己的声音反而能被听得清清楚楚。

江鋆之一时间也无可奈何,兴许是之前经历药效的煎熬时伤到了嗓子。也干燥得很,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许久没喝水的样子,虽然血水咽了不少。

有点超负荷了吗?

默默合上唇瓣,他眼下真的不好开口,得暂时用唾液湿润一下。

而且刚刚那会儿就刺激得喉咙快要咳血的样子,如今好不容易积攒的一口唾液咽下去时却也烧得慌,像是残留的药效影响的,所以还是要先缓一下。

只不过已经被他认定了是姓方的那位的身前人却不准备给他时间缓冲,自顾自将原就要做的事继续下去。

那人一点一点把江鋆之小腿位置被咬出的牙印中掺杂的鲜血舔舐了个干净,却是丝毫不留分寸张口又咬了上去。

痛得人儿倒抽着冷气,将头埋得更深了。

江鋆之下意识就想张口跟那人说话,只不过喉咙里的刺痛没能让他如愿,最多不过吐出几个不清不楚的字节,音量又极轻。就耐心听着才勉强分辨出来一个“不”字。

细细舔舐过溢出的鲜血后,男人才缓缓挪开了自己的嘴,顺着缝隙流出的红色在他嘴角留下了痕迹,完全一副刚刚进食过的吸血鬼模样。

男人伸了舌头将嘴角淌着的血迹半数磨灭,唇瓣被染的如红酒那般殷红,可怖既诱人。

下一瞬男人竟暂时性松开他的脚踝,伴随着床铺上的一点动静,江鋆之很清晰地感受到了脸侧萦绕的热气。

显而易见,男人如今靠得他极近。

他下意识撇开脸去,跟着又觉得对方或许是想听清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刚准备扭回头去开口说话,男人却是先他一步。

手指用力捏住他两边面庞,硬生生将他的脑袋给掰回了原位。

貌似在逼着江鋆之直面自己。

可他不由地疑惑,为什么男人不将自己的眼罩取下呢?难道男人只是想看看眼罩?

或者说……这些就是男人刻意为之?

对啊,我为什么会以为给我耳朵里塞东西不是男人的意思啊?既然都能够想到男人之后可能对我再做那些事,又为什么不能让我听不见、看不见,去更有利于男人满足自己的欲望呢?毕竟这个状态下,想逃真的很困难的样子。

但他依旧想开口让男人把自己眼睛上的眼罩给取下来,如果是姓方的那个人的话,应当不会在意这些,因为之前也是,他应当会觉得就算我能看见、能听见也根本逃不走,对……吧?

只是还没开口,他就已经从断断续续铺在自己面庞的热气推断出来男人正在与他说话。

就算他这时候开口,对方也不一定听得到。

但他更不解了。

这是不知道我耳朵里塞了东西吗?所以不是男人的意思吗?那又会是谁?为什么要给我蒙住眼睛,又堵住耳朵?

倘若江鋆之此刻能听到,大概就不会这样想了,反而更会反感眼前这个人。

可惜他听不见。

而男人却是如此开口道:刚刚说了,如果你在我咬了三次后还不开口的话,我可是会再塞东西进去的啊!听清楚了?你要叫我~“主人”!不过……耳塞隔音效果这么好,你想必也是没听见吧!所以我再提醒你一次,这次要记清楚了~啊!

这番话,无论哪个正常人来听,再结合眼下这场景,想必都能想得到——他根本就是在耍弄江鋆之而已。

分明就是想对江鋆之的身体做那些事,却还装模作样地把自己说得有了几分“合理”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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