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在空间里又吸收了多半天,帐篷区依旧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花不执悄无声息地消失于自己的卧室,现身于朔大叔们和犯人面前。
猝不及防地凭空出现,亦如她猝不及防地原地消失。
既没跟朔大叔们寒暄什么,也没有所谓的开场白。
花不执一现身,手腕便快速翻转,凭空握住一柄极其锋利的短军刀,未来感爆棚。
军刀刀刃,游走着‘噼里啪啦’如小蛇的电流。
闪身,瞬移至一名秋水宫女子身后,军刀毫无预兆地横在对方脖子上,紧扣大动脉。
花不执绝美的小脸上,没有半点刚睡醒的惺忪。
杀气、煞气、戾气,狠辣地交织在她瞳眸中。
柳茹依耷拉着脑袋,连花不执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师妹身后的,都没有看清楚。
她只是觉得,花不执出现的一刹那,空气仿佛更稀薄了许多,令人喘息艰难。
而花不执的眸子…却如一汪古井无波的深潭。
虚无、空洞,没有半点光亮的黑暗!
只一眼,柳茹依通体冰凉如坠冰窖。
这样仿若毫无温度的花不执,她从未见识过。
“想要问什么?”柳茹依自嘲一笑。
眼下,自己在花不执眼里,就犹如待宰的羔羊吧?
“你都知道什么?”花不执反问道。
“呵呵,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柳茹依抬起头,努力逼自己露出凶狠的表情,斜睨向她。
“无所谓。不说,就死!”
花不执半点儿不犹豫,话音未落,手中军刀果断地打横抹过那女子的脖子。
狭窄的一道豁口,断面极干净,轻飘飘的一刀横贯女子半个脖颈。
鲜血当场如泉水喷射,撑开柳叶般的刀口,却半点沾不到花不执的身。
“现在——可以说了吗?”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坐在地上,吓得不停哭喊的秋水宫众人。
赢琪真没想到,花不执竟如此心狠手辣,说杀人,连个缘由都没有就直接杀。
当即趴得像条狗,哆哆嗦嗦地匍匐于地,挪蹭到花不执身边,双手握住她的衣摆。
“花不执,我知道,我知道柳家有何图谋。我全告诉你,求求你饶我一命!”
“你?”花不执不屑地冷哼一声,嫌弃地一脚踹翻赢琪,视他如敝履。
喔不,敝履都不如。
她的视线依旧停在柳茹依脸上,黑瞳幽深,一错不错。
花不执恶心柳茹依这嫉恨成疾的疯女人,但,更恶心赢琪这个怂包、胆小鬼、两面三刀的小人。
这种人留在世上,何时会从背后捅自己一刀都说不准。
渣男的话,能信?
“呸!贱人!”
柳茹依很清楚自己大势已去,逃不过一死。
一反常态,她居然变得硬气不少。
也不知她骂谁‘贱人’呢,反正那一口血沫,是结结实实啐了赢琪一后脑勺。
花不执又一个闪身,如同鬼魅,刹那间出现在另一名秋水宫女子身后。
同样的握刀姿势,同样的横刀位置,同样的大动脉一触即破。
那女子放声尖叫,刺耳的尖锐声音,在早已无人的空旷戈壁上空,久久回响
“我不想耗下去了。”花不执漠然地看着柳茹依。
仿佛刀下按着的,并非一个活人,而是毫无生气的布偶。
抹脖子,不过是扯出一缕棉花般云淡风轻。
这才是来自二十二世纪的花不执,原本该有的表情——没有表情。
杀戮,是她刻入骨血的习惯,早已麻木。
只是这些凶残、冷漠,平日里被她小心翼翼存放于灵魂深处。
隐藏性格从未消散,不过是不敢显露罢了。
“呵…花不执,今天的你,真令我刮目相看啊!”柳茹依讥嘲一笑,直接忽视来自师妹战战兢兢地求救,和泪眼婆娑的视线。
在她看来,出身平凡的同门,都是不值一提的蝼蚁,低入尘埃的奴仆。
花不执对柳茹依的不可一世无所谓地耸耸肩,再度划破那名女子的脖颈。
不过这一次,她稍微收敛了些,在隔断大动脉时,没忘记打开电流开关。
这就导致了,这名女子并未大量飙血。
而是表皮被紫色电光,瞬间炸得焦糊一片,连血都被糊死在体内了。
犯人区域,焦臭弥漫,鲜血成河,转瞬流淌过其他几人脚下,浸润了荒芜的石子滩。
花不执的所作所为,可谓毫无道理可言。
那两名秋水宫女弟子,说起来与她无冤无仇,甚至陌生,算是无辜至极。
赢琪当场如惊弓之鸟,一下子乱了心神,疯疯癫癫地连连后退,口中不断叫嚷着关于柳家的所谓‘计划’。
花不执知道,他在极度恐慌下吐露的,应该大差不差。
毕竟,若没点儿底牌傍身,赢琪之前不会频频朝自己求助。
总要有些等价交换才是。
“既如此,那你…便无用了。”
看着柳茹依从怒瞪赢琪,恨不得生啖其肉,到逐渐平静,越发绝望。
花不执知道,自己这一番血腥恫吓,起作用了。
谁能想到,没吓到柳茹依,反倒炸出来赢琪呢。
事已至此,再问柳茹依什么,想必她也不会再说了。
这一刻分外冷静的柳茹依,意外地令花不执高看一眼。
誓死也要扞卫,她身为柳家嫡女的骄傲么?
换个立场来看。
除了柳茹依日常太作,令人反感外。
她眼下的做法,并没有错。
若是花不执处于这种境遇,想来,她也断不会吐露自家秘密。
秘密太过于沉重,牵一发而动全身,保不齐就会令她一整个家族万劫不复。
于是乎,花不执收起酷刑逼问柳茹依的念头,到底给她保留了体面。
一刀,抹了她的脖子,也了断了她和柳茹依长久以来,为了屁大点事的针锋相对。
说不可笑吗?
花不执觉得,柳茹依死得很可笑,可她却断断留不得。
同样的抹脖子手法,精确到角度、刀痕、伤口深浅,皆如出一辙。
这归功曾经的花不执,十几年如一日的肌肉记忆,刻入灵魂,印入血肉。
但凡下刀,便是‘流水线’伤口。
朔大叔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蛮不讲理,称得上嗜杀的花不执。
在他们印象里,除了最初的小执以灵压威胁,以亲情制衡外,并未对金龙族人有过半点冷漠的杀戮举动。
大多时候,她是和煦的,温润的,吊儿郎当的,慵懒的。
明明表现得像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却偏偏拥有一身无双天赋,以及坚韧的修炼意志。
可眼前的这个花不执,令朔大叔们觉得陌生极了。
她更像一个傀儡,听命于杀戮的傀儡。
生杀予夺,不过全凭本能,全靠手中那柄怪异的小刀。
她甚至没有用上半点灵力。
这样的花不执,让人与之哪怕仅对视一眼,都会头皮发麻,血液凝固。
仿若置身尸山血海,周围遍布白骨皑皑。
连与花不执有契约连接的朔大叔们,都集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被打碎全身骨骼,如两滩烂泥的中年男子二人组,以及‘倔强不屈’的黑袍人。
眼下早已满眼骇然,心神激荡。
太过紧张和惊恐,带来的后果便是早已错乱的经脉,再次逆流、开裂、飙血。
中年男二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呕血,冷汗自鬓角不可抑制地疯狂滴落。
这小丫头,与情报严重不符,杀起人来连眼都不眨一下的。
花家不是个风光霁月的顶级世家么?
怎么就培养出那么个杀人如麻的怪物了?!
“你们…愿意说一下吗?”
花不执不想琢磨他们怎么想的,与她无关。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在原地呈现出一种,逐渐缥缈、透明的消散状态。
红影一闪而过,再出现时,她蹲在两滩烂泥面前,左右手各持一柄同款军刀。
电流的‘滋啦’声,听在二人耳中,犹如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我、我、我说…求求你,不要杀我们…”中年人甲,这会儿也不硬气了。
完全没有昨天为‘二娘’报仇时的凶狠气势。
他声音沙哑、颤抖、透着哽咽,费劲地挪动手指,想要够一够花不执的靴子。
敢情,多牛的修士大能,在面对死亡时,该怂还是会怂啊。
也对,好不容易修炼至此般境界,搁谁都是不容易的,自会格外珍惜。
但这不该是他们为虎作伥,欺负其他弱小的理由和底气。
花不执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心里失望至极。
真是,一点儿身为高手的气节都没有。
但他卑劣与否,跟她还是没有半分关系,只要情报提供到位,花不执是可以多给他们留出一些时间,苟延残喘的。
“所以…你们,来自庸平宗?”
男人说得磕磕绊绊,花不执费力听了半天,截取出一些有用信息后,讪讪道。
没意思,老牌邪魔歪道低等宗门掺和进虚伪仙门的计划,被人家算计成炮灰尚且不自知。
这套路,啧啧啧。
无论他们是被迫,还是被蛊惑,更或是‘猪油蒙了心’。
总归没啥新意。
花不执连提起精神多听一会儿的心思,都在男人们连连磕头,高呼‘求花小姐饶命,日后,我兄弟二人甘愿追随’等口号时,消失殆尽。
她或许麻木,或许嗜杀,但却不变态,没有折磨人的兴趣爱好。
痛痛快快地给这两人,一人一刀,结束了他们蝇营狗苟的卑鄙一生。
直到他们高呼‘饶命’时,隐藏在贴地额头下的双眼,依旧迸射出几缕鲜明杀意。
花不执单凭本能,都能感受到那触及皮肤便立刻起鸡皮疙瘩的寒意。
真当她被杀戮欲望冲昏了头?
她现在清醒得很。
非说有啥不对的,大体,应该是一夜没睡再加上起床气,令她多少有些压制不住戾气吧。
最后,花不执将黑袍人留给了冉渊。
鸟人既然独吞人家的灵珠,一些繁杂琐事总不能再两手一摊,啥也不管。
刘年给的提示太过鲜明,花不执不傻,自然猜得到此人来自上界崇乐仙宫。
与之前将她一掌拍落悬崖的灰袍老人,同出一门。
至于他们所图为何,花不执‘呵呵’冷笑一声。
无论如何,对于崇乐仙宫,她没有半点好印象。
除了禅仙羽和天权大哥外,她觉得那伪君子扎堆的势力里,怕是没好人了。
全是些披着伪善外壳的真恶人。
打着维护苍生,扞卫正道的名义,自诩高洁神圣的天上仙,却行一切苟且肮脏之事。
在他们看来,凡人性命不如猪狗!
对于黑袍人,她没什么想问的,甚至不想多看一眼。
就留给冉渊打着玩吧,谁让他又要突破了,即将成为猪头一号里,第一个冲击大乘境的,高手高手高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