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美秀懒窝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脚拇指勾着人字拖鞋有节奏的晃着。
噘嘴叼着烟，任烟雾徐徐上升熏眯着她的眼，“你上次不是还在餐厅里点着生牛排，吃得挺香嘛？”
本以为话题结束了，可她沉吟了半晌，又悠悠开起了口。
生牛排是在杰森的餐厅吃的，那是第一次甲美秀见到杰森的场景。
狐千颂刚把手机掏出来，就被这句话给问住了。
她眼睛随意瞟了一下，“偶尔也改善一下口味。”
甲美秀将夹着半截烟的手，放在膝盖上，又抖了抖烟灰。
吐出一口白色烟雾后，她眼里又增加了几分淡然，“他的幽灵，你打算怎么处理？”
狐千颂手里握着手机，也翘起了二郎腿，就这么亲眼看着对面，往她的地毯上抖烟灰。
“它没什么灵力，又是国外的，所以抽个时间毁了就行。”她回答的时候，还看了一眼甲美秀的表情。
她继续抽着烟，吐出的烟雾熏着眼，“就这么毁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怎么解恨就怎么来，你开口，我包办！”狐千颂拍了一下胸口，就突然变得很仗义。
甲美秀像在深思熟虑般，考虑了几秒，“消除他灵魂里所有的记忆，给他重塑肉身变回以前的容貌。”
要求提得满满当当的，丝毫没有要跟她客气的意思。
狐千颂也只是客气客气，毕竟重塑肉身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背靠沙发，就变得颓废了起来，“废他的记忆好说，但这肉身可是很耗灵力和精血的。”
她又俯身在茶几拿了块牛肉干，撕开喂给了趴在地毯上的哈巴，“就算这只癞皮狗，我也没打算让它做回人了。”
地上的哈巴刚将牛肉干衔在嘴里，就听到这重重的打击，又吐出牛肉干，汪汪吠了两声。
甲美秀赤手掐灭烟头，向茶几上的烟灰缸投烟蒂。
烟头稳稳落进烟灰缸，她心情也跟着舒畅了几分，“需要什么物件儿从我身上取，只是你必须得帮我这个忙。事成之后，我跟他一起为你酒店效劳怎么样？”
这笔交易不错，酒店里正是缺少像这种，不用给工钱的异能人士。
狐千颂顿时有了兴趣，“物件儿倒不需要，就是要让你当点儿血。”
她眉梢一挑，前倾着身体，谈起了条件，“在我们酒店做事，只能维续幽灵的肉身，我可是不会给报酬的？”
杰森的幽灵也只能靠着酒店里的灵力，维系着肉身。一旦解除了与酒店的关系，幽灵也只能烟消云散。
甲美秀欢快地摇着脚拇指上勾着的人字拖，扯着大粗嗓哈哈大笑了两声，“多大点儿事，姐可不是缺钱的主。”
七八年前，就在这座城市，她可还是一个每天都被城管到处追赶，摆地摊的小商贩。
狐千颂不太信她的话，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看她，“突然就这么有钱，是城管看了上你吧？”
摁亮手机屏幕，准备玩儿两把小游戏。
这是赤裸裸的嘲笑。
甲美秀脚趾晃拖鞋的动作一顿，调正了坐姿，“听说过盗墓吗？现在人只要想一夜暴富，都爱干这个。那古人陪葬的玩意儿可老值钱了，凭我穿山甲刨洞的本事，一晚能干好几个墓。”
狐千颂重重一拍大腿，她就是从古人那个年代一路走过来的，只怪自己铺张过度，囤的那些金银财宝，都被自己挥霍了。
一提钱，小财迷就两眼放光，“那些古董最后都变成钞票了？警察就没抓你？”
她近几十年，怕两种身份的人，一种是警察，十天半月就警局，被逮怕了；另一种就是房管局，每次总要大出血（花点儿票子）才能摆平。
甲美秀叹息了一声，“常在墓地刨，哪能不脏鞋。我跟那群盗墓兄弟，要么在墓地被抓个现行，要么就是在倒卖的时候被抓。”
她磨了磨牙，又说：“只要看到那些穿警察制服的，我就怕得要命。”
谁不是呢，狐千颂也深有同感。
狐千颂抿了抿唇，陷入了金钱饥渴的状态，“所以，你现在有多少存款？”
具体多少钱，甲美秀又岂会如实说出来。
她眼神往上一瞟，还思考了那么一下，“也就能过我下半辈子吧？”
回答得这么抽象？
一只修行的穿山甲，寿命至少也是上千年起步。要是没灾没病，还能渡劫成功的，最起码也是个老不死的。
要是以寿命与天同齐来计算的话，至少也是堆积几座泰山的银行卡。
猜不透这穿山甲到底是金主大亨，还是实际吹嘘。
有没有钱不重要，往后余生只管拼命宰。
狐千颂为自己机智的头脑，翘着兰花指，捂嘴嘤嘤偷笑了两声，
只需半刻，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讨好卖乖的说：“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那甲儿姐以后，可要多多照顾你的小姐妹呀？”
甲美秀将肩上的卷发向后一抛，拿出豪横的气势，“你要啥，尽管开口，姐全都包了。”
被富婆包养的感觉，就一个字形容“爽！”
狐千颂迅速起身，抬脚轻踹了两下挡路的哈巴，跺着小碎步过去，就非挤着人家坐下了。
殷勤的双手在甲美秀肩上做起了按摩，手指在肩上轻揉按捏几下，又切换成小拳拳捶几下。
她笑靥如花，迫切开口道：“能借我不？不要利息的那种？”
做了几百年的生意，她最会算计了。
甲美秀的神色顿了一下，转过脸看向她，“你很缺钱吗？”
她手上揉肩的动作渐渐变缓了，肉色的嘟嘟唇翘的老高，“钱是不缺，就是想存银行涨点儿利息。”
没必要藏着内心真实的渴望，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这如意小算盘打的，甲美秀干巴巴做了一个吞咽姿势，“我说老狐啊，你是不是钱眼儿里了？它们是能陪你过日子，还是能替你生孩子啊？”
狐千颂停止了捶肩，埋头抠起了指甲，“钱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前几十年人类战争不断，那时酒店还叫酒楼的时候，她可是搬移着空酒楼，整日逃荒。
那些日子，穷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