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依半蹲着面向江小松,眉梢不着痕迹上扬。
“怎,怎么了?”
他莫名地紧张起来,坐姿都板正了不少。
上辈子高中时期两人的接触非常少,连带着他对她的记忆几乎都是领证当夫妻之后的印象。
伊依高中时期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他还真不清楚,明明她以前是自己的老婆,现在却又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错觉。
少女特有的体香如无形的蝴蝶一样飘进了他鼻中,因为她半蹲着,所以顺肩膀而下的秀发落在课桌上。
江小松不由地咽了口唾沫。
她她她,她要干嘛?难道说发现了他上课的猥琐行径,要来算账了?
他下意识往刘乐那边靠,想离伊依稍微远一点点,却被好兄弟比猪都壮实的腰背顶回来。
见江小松这样子,她轻笑了一下,边笑边指指卷子。
“鲁老师让我教你,现在你方便吗?”
“噢噢噢,麻烦你了。”
江小松没想到伊依把这件事放心上了,顿时手忙脚乱地把卷子面朝她。
因为刚才趴在上面,所以卷子有些皱巴巴的,不太整洁好看。
除此之外,他还担心件事,就是他字写的不甚美观,甚至可以说用一己之力拉低了整个文科精尖班的作业美观水平,被所有各科老师经常单独点出来说道。
要是就他自己看或者刘乐看,那他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要被伊依看,他心里就有种的局促感。
想到这,他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一样。
严格意义上,这应该算是两辈子高中以来他跟她最近的距离,还是她主动拉近的。
要是这样不好的一面被这么直白展示给她,那不如杀了他!
江小松背后发毛,赶紧偷瞄她的神态,很担心伊依会露出嫌弃的神情。
好在,她的表情没有变化,而是认真地微俯下身子,注视着卷子,貌似心思都在题上。
他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不然可就尴尬死了。
还没放下心多久,他就又发现个问题,就是人家是按照老师的吩咐来辅导他的,算是小老师了,却一直站着。
江小松站起来:“你坐你坐,我听你讲就好了。”
“不用总是那么客气。”伊依摇头:“你听会是最关键的,你坐就好了。”
“啊,这。”
总觉得这样不好,而且他心里其实也想给人家留点好印象,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继续说,毕竟不管是哪辈子,他都跟伊依没什么太多接触,关系不熟,很多话都不好出口,所以他只好又坐了回去。
要是她也重生就好了,那样.......呃,好像关系也就那样。
欸,她刚才是不是说了个‘总是那么客气’?好像哪里怪怪的。
就在他疑惑之际,刘乐打了个哈欠,抱着后脑勺起来。
“我去个厕所,伱们讲。”
说完,他还拽了一把江小松,给他拽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样一来,江小松的座位就空了出来。
伊依试探性问他:“介意我坐下吗?”
他还被刘乐一套操作搞的有点懵,下意识点点头,她抿嘴一笑,很矜持地坐到他的位置上,只坐了前边三分之一的位置。
刘乐拍拍他肩膀:“小松,你可得听会,年级前三给你辅导,多是件美事啊。”
在他一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江小松懵懵地看着不知道搞什么名堂的发小走了,走得潇洒,走得舒坦。
就这样伊依在左,他在右,卷子在课桌中间。
伊依注视着卷子,上边有一道红笔画出来的长长划痕,看样子像是某人走神的时候笔尖落到卷子上,一不留神划出来的。
那他是为什么会走神呢?她的目光瞥向江小松,嘴角扬起若有若无的笑。
江小松也在看卷子,不过他的目光始终集中在卷子的右半页,而对左边却没有投去丝毫目光,好像那边有什么猛兽一样,再看一眼就会.......
主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刘乐的椅子离他的椅子变近了好多,连带着他跟伊依的距离也近了好多,胳膊差个几厘米都快碰上了,眼睛稍微往左一点也会看到她。
刚才就差点被逮个正着,所以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敢看她了。
“课堂上的那道题,你应该会了吧?”伊依忽然问。
江小松点点头,又犹豫了一下后摇摇头,然后又不确信地点点头,惹得小姑娘遮掩着嘴,在无声地笑。
“会结果,但过程还是有点没把握?”她笑完又试探性询问。
“.......差不多。”
刚才上课的时候老鲁把他们揪出来做的那道题,江小松完全不会,毕竟他的脑子早就在上辈子高考结束的时候丢进垃圾桶了,现在你问他这种题,他只能告诉你今早吃了两碗饭。
但伊依就不一样了,她可是一位真正的优等生,没分科的时候九门课的总排名就是前五,分完科每次大考,她的排名从没低过前三,一手簪花小楷更是赢得所有老师频频赞赏,经常把她的作业拿出来跟江小松的做一个很羞耻的对比,臊得他无地自容。
用学霸来形容她不太合适,应该用学神。
所以在她面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江小松都不愿意说他连一道刚讲过的题都不会,当差不多先生就是他的极限了。
像是了解他的想法和心情,伊依没有对这个模糊的回应进行更详细地询问,而是顺手从江小松的笔袋里拿出一只自动铅笔。
“可以在你的卷子上写吗?”
“你写就行。”
“好,先看题。”
用铅笔指着那道题,她慢慢地念了一遍,然后问他:“题能够读懂么?”
“.......差不多吧。”
“那是在哪里不懂?”
“呃。”
顺着笔尖的方向看向题,江小松有点尬住。
要说文科科目,文综满分三百分他随便就能考二百五以上。
但是对于满分一百五的数学,他正常发挥只能拿六十左右,可以说是一个老偏科瘸子了。
所以明明卷子上的题每一个汉字数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到一块就感觉陌生的厉害,他基本是都不懂,故而又只能用差不多来回答,害怕被她耻笑。
就算如此江小松也很尴尬,这种自己跟文盲一样,但旁边就坐着个学神给他讲题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如坐针毡,生怕她再问点问题他完全回答不上。
他的回答很模糊,伊依也看出江小松的局促。
素白的校服略紧,少女深吸口气都会有青春的美妙弧度。
她呼出口气,拿着笔圈出题目中的几个词。
江小松伸头瞄了一眼,低声念叨她划的东西:“等比数列,等差数列.......”
圈出这些后,伊依将圈出的部分在卷子的空白处又书写了一遍,并且有了分支,写上“概念:”“定义:”“公式:”还特意做了留白,
看到自己卷子的空白处多了好多题头一样东西,像是要让他默写,江小松就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真写不上啊,别说定义跟概念了,最好记的公式他早都忘完了,毕竟是真多少年没碰过高中的东西了。
坏,这下要丢人了。
不过还没等他提心吊胆一会,伊依拿着铅笔在刚才她留白的地方往后书写。
她写的不快,像是在回忆思索,却能把每一条她刚写的题头全部进行解释,说明。
江小松没忍住,拿工具书比对了一下,发现伊依写的都很精准,基本没有疏漏的地方,连不好记忆的概念都能书写的精确无误。
写完这些后,她放下了笔。
“刚才笼统地看了你错的地方,发现你的基础似乎比较薄弱,也许需要对这些基础性的东西加以复习,先不急做题,对我写的这些东西记忆一下,然后你可以擦掉后面解释说明的部分,自己试着去默写。”
还没等他有反应,伊依站起身双手结在后腰,前胸往上挺,慵懒地舒展一下,然后朝江小松嘻嘻一笑。
“上课的时候要听课的,不能走神,眼神不能乱瞟,要是下次逮到你乱瞟的不是我而是老师,那可就糟糕咯。”
“我没看你!”
他急声辩解,但她只是用指尖划过卷子上一条很显眼的长长笔痕,眯眼微笑。
“我没说你在看我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