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翼庄,我来此,其实,是寻找一位故人,
只是,万年了,不知她如今,还在不在?”老者淡淡地道。
“万......年?”裘狼不禁有些咋舌。
“是啊,当年,她神功大成,
相信,离永生之境都不远了,区区万年,也算不得什么!”
老者淡淡地道,眼中有着一丝光彩流动。
说着,老者左臂中的骨杖探出,轻轻一划,
只是,面前,竟然有一道细缝飞速裂开。
不过,随着细缝裂开,
似乎,一个灰色的球形屏障渐渐裂成两半。
球体屏障中,便包裹着下方那大片古楼,不过,
随着屏障打开,那些古楼竟然灯火通明起来,
似乎,变成了一座座华丽的宫殿。
裘狼微微一怔,眼前一片繁华,热闹,
十几队巡逻的人来回穿梭于宫殿周围。
“小小的障眼法,不足为奇,”老者淡淡地道。
多少年来,凤翼庄凭借此阵,安稳渡过了混乱的时期。
不过,这所谓的护庄大阵,在老者眼里却是,微不足道。
“现身吧!”老者淡淡地道,心中不禁有些嘀咕。
想来,老者用亘古之树已经损坏了凤翼庄的地脉,
此时,护教大阵都被破了,那位故人为何还不现身,
老者感觉到了此处有她的气息。
但是,却不见其人,老者有些疑惑。
不过,没多久,二十余道白光便飞快激射而来,
在老者身旁几丈处停下,化作白衣女子。
其中有四人裘狼倒是认识,何相君,何依,何痴缠,
和少女。
少女便是庄主,何练师。
何相君顿时眉头紧锁,眼中有着寒气散出。
何依倒是平静,盯着老者,似乎,没有看见裘狼。
何痴缠眼中有着莫名之色。
何练师眼中有着凝重之色。
这二十余人便是凤翼庄的仙尊级人物,已成合围之势。
“诸位莫要动手,老朽只是来此寻人的,莫要伤了和气,”
老者淡淡地道,似乎,略有劝告之意。
何相君冷笑一声,道:
“笑话,足下如此大动干戈,破坏了我凤翼庄的地脉,
简直罪不容诛。”
面前的何相君怒喝,话语刚落,
一位女子便一剑刺向老者后背。
只见,老者身体半转,左臂向后方骨杖轻轻一指,
一道黑光便激射而出。
偷袭的女子剑尖刚要接触到老者时,便有一道黑光照面刺来。
于是,仰首继续出剑前刺。
“噌”的一声,老者骨杖一抖将剑弹开,
眼看女子空门大开,老者一骨杖刺向其肩膀。
谁知,女子的剑在手腕打个转,反握,
顺势,一剑斜刺向老者胸口。
女子眼中寒光微闪,她的剑已经触到了老者胸口,
老者骨杖离她还有一尺。
不过瞬间,女子便倒飞了出去,
口中鲜血滴落,留下一条长长的红线。
因为,女子疾冲一剑,被老者骨杖扫到。
虽然,先一步刺入老者胸口,但是,剑却断开了,
而,骨杖还未接触到女子肩上,
骨杖外漏的无形之气便将女子击飞了。
“看来,你们并没有听懂老夫的话!”
老者淡淡地道,眼中流出一丝寒光。
“诸位,以静制动,没我的命令,不得妄动!”
何练师忙道。
老者瞥了何练师一眼,然后,对着空中呼唤道:
“何纷飞,我知道你在,别躲了,现身吧!”
老者声音不大却挺清晰,略微有些急促,飘向远处,
回音不断,想来,全庄的人都能听得到。
不过,良久,却没有回应。
老者心中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之色。
“哼,祖师已经陨落万年了,你借口寻她,
便想在我庄中捣乱,未免太过可笑,”
何相君冷冷地道,眼中有着寒意流出。
一般人不足百岁,像她们这些修道之人寿命较长,
也不过两百岁。
现在,听到有人活过万岁,第一反应,只有荒谬。
“什么?”二字还未说完,老者瞬间没了踪影,
眨眼便到了何相君面前,左手抓住了何相君的脖子,
将她提了起来。
只见,何相君嘴角溢血,眼睛微瞪,
眼中有着浓浓地恐惧之色。
何相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被擒了。
而且,此时,提不上一丝修为,变成了普通老妪。
“何纷飞真的死了吗?”老者狠狠地道,
手臂微微有些颤抖。
“是,是......,祖...师...早...就...,”
何相君脖子被掐,话语有些不利索。
不过,话未说完,便被随手抛向一边,被其他仙尊接住了。
“不,我不信!”老者急吼道,有些歇斯底里,
接着,老者便一头扎向地面古楼,古楼便是百异宫。
众人都紧追老者,生怕他搞出大动作,损坏了百异宫格局。
何练师示意留下一人,盯住裘狼。
而,裘狼没有了老者帮助牵引,在空中顿时不稳,
向下方跌去。
何痴缠淡漠地看着,身形紧跟裘狼,也不出手搭救。
她倒是希望,裘狼能活活摔死,但是,又觉得希望不大。
果然,裘狼很快止住了下坠之势,黑唳,
现身了。
何痴缠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是因为,黑唳突然现身,
而是因为,她见过黑唳。
当初,黑唳还拦过她的白鹭小队。
当时,若不是她劝说亦寒,可能,黑唳都被亦寒给杀了。
此时,黑唳向下方百异宫冲去。
“小子,给我止步,”裘狼只感觉左肩似乎被轻轻环扣住,
左侧有急喝声传来。
“噗”,只见,一道鲜血洒出,有一些溅在了裘狼左肩之上。
裘狼不禁一拽黑唳的羽毛,便止住了黑唳身形。
他发觉,何痴缠也在黑唳之上。
顿时,眉头微皱,又微微一怔。
发觉,何痴缠双手撑着,半跪在左侧。
只见,何痴缠轻轻地摇着头,呼吸有些急促。
“你怎么了?”裘狼忙道,心中有些疑惑。
“你暗算我?真是卑鄙!”
何痴缠冷冷地道,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黑唳,我们下去吧!”裘狼不知道何痴缠的意思,
心中有些疑惑,便摇了摇头,催促黑唳。
何痴缠心中愤怒,但是,意识受了不轻的伤,
便开始打坐调息。
刚刚,何痴缠打算先发制人,意识冲撞直接出招。
其实,此招名为《红尘韶光》,
是将自己的大部分意识快送凝练成一把意识利剑。
然后,瞬间冲入对方脑海,将其意识刺伤。
不过,需要肢体接触。
但是,她刚一出招。
“咚!”的一声闷响传来。
似乎,意识利剑刺在了铜钟之上,铜钟瞬间被敲响,
震得她的意识瞬间弹回,受创不轻。
似乎,自己把红尘韶光一招吃下了。
其实,铜钟,
是裘狼腰间诡乐风铃瞬间,自发放大虚幻形态,坚不可摧。
不过,裘狼却什么也没察觉到。
老者跃到了一座古楼异宫之上,便双目微闭,
感受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而凤翼庄众人便将老者围住,但是,却又犹豫起来。
之前,老者出手制服何相君是那般随意。
众人不禁觉得,就算一齐出手都没有多少胜算。
所以,一时间只能紧跟着。
老者却似乎完全无视了众人,良久,老者眼睛缓缓睁开,
看向不远处的一座异宫。
于是,老者一个纵身,便到了那座异宫门前。
老者慢慢踏上台阶,走路有些不稳,似乎,腿脚不方便。
楼阁两侧四根约两人可环抱的灰色柱子,
中间,是半圆形木门。
木门上没有痕迹,似乎,从没打开过。
老者轻推了推,没有反应,没有回音。
众人神色各异,大多眼中微微含笑,不以为意。
此门百年只开启一次,便是新庄主婴孩出世之时,
老庄主便可出入其中,将婴孩抱出。
此异宫便是第五十座异宫,被其余异宫环抱而围。
老者便化作一道黑光,从木门左侧往进挤。
没多久,木门左侧竟然微微凹陷下去了。
黑光便流入了,木门也瞬间恢复了。
此异宫高达百层,进入宫中修为受限,
老庄主进入也只能步行,上到第九十九层取下新庄主。
老者所化的黑光却未停留,直接冲到了九十九层,
发现了一座石坛,
石坛上有一座火堆,熊熊燃烧着,
火堆周围的一圈,是有着约一丈宽石台,
石台上有着诡异纹路。
老者略微查看,也未多做停留,直接向上冲去。
顶部是一座圆形黑洞,黑洞中却有着白色光线流动,
极为诡异,老者瞬间便没入其中。
顿时,周围一片黑暗,而,
黑暗中有白色光线缓缓流动着、扭曲着。
不过,头顶上方,有一颗散发橙红色光芒的明珠。
“想不到,你居然失败了,究竟是为什么?”
老者淡淡地道,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有些不甘。
“来者何人?”突然,一道恢宏的声音响起。
随着声音,两道由白光线勾勒的身影,
在半空中一左一右浮现,是两位白光线勾勒而出的老妪。
“两位,我来此寻人?两位可认识何纷飞?”
老者淡淡地道。
“何纷飞是我们凤翼庄祖师,万年前就已陨落,
此处是我凤翼庄禁地,足下还是尽快退去吧!”
一道光影淡淡地道。
“两位,此珠有何纷飞的气息,将此珠交给我吧!”
老者指着空中那颗橙红色的珠子,淡淡地道。
“足下冒失,此珠乃我凤翼庄神物,
历代传承,岂能随手赠人?”一道光影冷冷地道。
“哎,此珠应该是何纷飞涅盘失败留下的《涅盘珠》,
与你等鼠目后辈多言,是吾愚蠢,浪费时间,”
老者叹息一声,冷冷地道。
随后,老者的身影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不过,下一秒只见老者离涅盘珠不足半丈距离,
左手抓向涅盘珠。
但,两道光影凭空浮现,同时出手,便与老者对了一掌。
两道光影顿时手臂溃散,周身一阵晃动。
不过,很快,两道光影又渐渐凝聚起来,
形成完整人形光影。
这两位便是凤翼庄故去的老庄主的意识凝结而成的光影,
历代凤翼庄的庄主大限将至时,便会进入这第五十异宫,
第一百层的诡异空间。
这里供奉着涅盘珠,涅盘珠有着细微的涅盘之气散出,
能够延续人的意识几年。
当然,每一位不甘消失的宫主都想在此找到重生的秘密,
可惜,只是妄想。
但是,涅盘珠却能维持、修复意识,所以,
两道光影很快便恢复了。
不过,两道光影恢复之后,却瞬间都面露惊惶之色。
因为,她们回头看去,发现橙红色的涅盘珠已经不见了。
而,两道光影,也是渐渐暗淡、熄灭了。
没多久,老者便带着裘狼出了凤翼庄,也没有人阻拦,
并不是诸位仙尊都遵守庄主的命令。
而是,诸位都要奔长生,没必要自寻死路,
庄主便给了台阶。
说起,万年前之事,
“飞霜诸多势力,主要分正魔两道。
老者,何纷飞,大师兄,小师妹,四人同属正道一大门派。
老者,何纷飞,大师兄,三人自小一起长大,
青梅竹马。
日久生情,老者对师妹何纷飞暗生情愫,
奈何,何纷飞却与大师兄两情相悦。
常常见到二人形影不离,老者心中苦涩,
却也只得硬吞下,默默地放弃了。
但是,随着,掌门之女小师妹渐渐长成,
却改变了现状。
掌门命大师兄多多提点小师妹的修为,而,
大师兄悉心教导,后来,小师妹便对其暗生情愫。
尽管小师妹年纪尚轻,大师兄比她大十岁。
后来,小师妹竟然求掌门为二人定了婚期,
等小师妹到了十八,便可成亲。
何纷飞心情炸裂,大师兄对自己有意,
她感觉得到。
于是,便向大师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希望,
大师兄求师傅解除婚约。
后来,大师兄便找了个机会跟小师妹摊牌,
没想到,小师妹竟以死相逼。
到后来,婚期到了,何纷飞大闹婚礼,
掌门大怒,想重罚她,还好,大师兄劝住了。
何纷飞日渐消沉,老者劝也没用。
不过,老者运气不错,在一次正派围杀《绝情魔宗》时,
在魔宗长老怀中,搜到一本绝情秘籍。
老者心中一狠,没有上缴,
便将《绝情经文》献给何纷飞。
何纷飞后来也被书中修炼之法所吸引,但,
修炼艰难之极。
修炼魔宗秘籍那是重罪,但是,何纷飞却偏要修炼,
还下决心修成正果。
老者也就跟着修炼,二人还偶尔互相探讨,进步飞快。
只是,此经文太过诡异,还要时时诛杀邪魔以磨炼恨意。
于是,二人时常联手诛魔,而,正魔两道向来势不两立,
二人此举,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二人时常夜里出洞,袭杀魔道弟子,
魔道弟子虽然数不胜数。
但是,也是,人人自危。
甚至,魔道出洞诸多长老布局,却被二人逃脱。
因二人,一身白衣,一身黑衣,还被人传称:
《无常使者》。
只是,其实,老者还不知道,《无常使者》,无常索命,
是命就索,不分正魔。
二人的绝情神功似乎,一时间所向披靡。
后来,二人竟然打开了魔界入口,一把火烧了无数魔人。
老者却是不知,女子变得越来越无情。
终于,有一天,女子错手杀了同门,竟然,
意犹未尽。
掌门震怒,追查下来,发觉,老者潜逃,于是,
便发出了正道追杀令。
哪知,何纷飞其实早已经杀了很多正道的人,
很多正道门派便联合起来,追杀老者报仇。
而,在一次次逃亡中,老者的修为也是提升极快。
但是,后来还是被人发现踪迹,并追踪多日。
老者力竭束手,放弃逃亡。
哪知,追他的人正是何纷飞。
于是,便替老者打了掩护,让其逃脱。
后来,还多次为老者通风报信。
后来,二人终于领悟到了绝情经文的最后一重,
《斩情之境》。
只是,突破斩情境需要一个契机。
何纷飞也终于发觉了这个契机,便如书中所说,
斩杀自己最亲近的人。
心,应该不会骗自己的,那个最爱之人的影子一定较为清晰。
其实,老者虽然也杀人无数,但是,
似乎,没有何纷飞这么重的杀心、恨意。
或许,何纷飞一直想杀,却从未杀到的人,
使得她的杀心越来越重。
因为,没有杀到关键之人,杀到自己心里。
关键,她从没想过要杀了那人。
此时,想法萌生,杀意无穷无尽,这,
应该便是突破的契机。
从此,可得极乐。
那人便是,大师兄。
后来,诸多正道门派包围了老者,可怜,
老者在劫难逃。
面对诸人围攻,何纷飞抢先一步,一手点老者头顶百汇穴,
老者心中绝望,并未躲闪。
接着,便一剑斩了老者头颅。
此时,大师兄却在诸位正道人士面前,说,
都是何纷飞的功劳,不然,难以抓到此魔。
还说,何纷飞与老者便是《无常使者》。
大师兄已继任掌门,所言也有一定威信。
何纷飞本来犹犹豫豫,将杀意压了下去,便放弃了。
此时,杀意,却又再次笼罩心间。
于是,抛掉老者头颅。
然后,便在诸多正道高手之间穿梭。
一时间,所到之处,尸首乱飞。
诸多门派似乎被其气势镇住了,也不团结,一时间,
没敢同时出手。
很快,何纷飞就到了大师兄跟前,二人拆了三招,
何纷飞势不可挡,手起剑落,
大师兄的头颅便一飞冲天。
何纷飞的杀意并不是因为大师兄暴漏了她是《无常使者》,
成为众矢之的而引起的。
而是,说,是她引来的正道诸人剿魔,
而引起的。
其实,何纷飞多番为老者通风报信,难免被人注意。
此时,虽然被诸多大派围攻,但,她却丝毫不惧。
因为,她将要突破了,一剑的愤恨,抛洒向天上,
她心中畅快之极。
绝情经文的《斩情之境》的屏障终于炸开,
她化作一道橙红的火光一飞冲天。
可惜,这绝情经文本就邪恶无比,来历不明。
何纷飞斩破瓶颈却并未突破,在天空驰骋了很久,
便在几天后的一天,随着夕阳,落下了。
后来,还形成了凤翼庄屏障,
而掌门女儿后来遭到诸多正道门派追杀,
最后逃到凤翼屏障之中才得以生存。
掌门女儿虽然对何纷飞恨到极点,但是,
门派终究得以保存,后来多少年,诸多变故,最后改名:
凤翼庄。
老者的头颅被扔到了暗湖,被裘狼寻出。
万年过去了,变成白痴也不稀奇。
老者记忆已经有些模糊,本来,记忆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退的。
但是,恨意却让他忘不掉。
是何纷飞引来诸多正道门派将自己围杀,最后,
何纷飞还亲手斩掉自己头颅。
想来,多亏了大师兄对何纷飞的诬陷。
只是,老者渐渐清醒,发觉万年后,
那无边的恨意却变成了无边的期待。
似乎,不再是恨,不知是什么。
毕竟万年了,情感变得扭曲、怪异,也很正常。”
@222
不久,老者和裘狼便出了凤翼庄。
二人坐于亘古之树下,老者沉默不语,
裘狼也没有吭声。
没多久,老者便将往事告诉了裘狼,裘狼感慨万千。
没多久,二人被凤翼庄众仙尊包围了。
众人没有想到,老者真的是冲着涅盘珠去的,
涅盘珠是镇庄之物。
此珠若被取走,地底世界不久将会崩塌,凤翼庄从此毁灭。
凤翼庄是众人起源,众人誓死护卫。
老者本就心情低落,不禁动怒,欲下杀手。
裘狼忙抓住老者左臂,道:
“前辈,晚辈亦是魔,杀人能释放心情,但是,
终究是,饮鸩止渴,不能使人平静,反而,会陷入泥潭。”
老者微微抬头,看着裘狼,何尝不知其所言,
但,眉头依旧紧锁,眼中寒气不减。
“如果,前辈不愿罢手,那就先杀了晚辈吧!
晚辈活在痛苦之中已久,深知魔之苦,只有魔能明白,
负面情绪碾压欢喜、愉悦,只有痛苦、苦涩时刻伴随,
直到习以为常。而且,每每静下心来,依然要承受折磨,
别人又怎能明白,你我的苦衷,死对于魔来说,
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裘狼紧盯着老者,淡淡地道,
眼角有着泪水滴落,不是惧怕,而是伤心,
想起成魔后所受的折磨,当真是苦。
虽然,裘狼有窥天经文可以消耗魔气,但是,
负面情绪却不能完全消除。而且会,
时时刻刻侵蚀意识,侵蚀着心情。
只是,裘狼已经习惯了。
这种感觉就像,人生了疑难病,饱受病痛折磨,
却又无法被治愈。
每当夜深人静或者静下心来时,病痛便会清晰显现,
而求生的意志,使得人坚持下去。
怕死,使得人,选择继续忍耐、苟且。
别人难以理解,因为,不能感同身受。
“小兄弟,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
我们早已经两清了。你忘了之前的烈阳阵法了,
你可是差点死在她们手里。
哼,弱肉强食!
如果她们修为在老夫之上,你我早就被轰杀了。
你我都是魔,那你应该明白,杀人对于魔来说,
是多么快意的事情,何必压抑自己的情绪,
这是一种折磨。
你拦不住我的,万年了,
老夫所受之苦,必须用血来清洗、消除,”
老者淡漠地道,声音沙哑而又阴沉。
说完,老者手臂微微一抖,将裘狼弹开,
左袖中骨杖也渐渐探出。
“前辈之言,晚辈极为认同。但,
更大的痛苦,却是,
故人已故,心灰意冷,”
裘狼边道边急忙飞身挡在老者面前。
“哼,”老者冷哼一声,骨杖便点向裘狼额头,
但是,当接触到裘狼额头时,却止住了。
老者眉头微微一颤,淡淡地道:“什么意思?”
裘狼心中默默松了口气,忙道:“何纷飞。”
“你?”老者怒目圆瞪,左手微微一抖,骨杖掉落。
然后,左手瞬间抓住裘狼右肩。
只见,裘狼右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着。
不过,老者很快就放了手,并猛地挥了挥衣袖,
裘狼也是倒飞而去。
老者瞬间暴怒,但是,却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于是,
便将裘狼甩开,怕自己忍不住下杀手。
裘狼只感觉有半个身体火烧一般,似乎,
骨头都化了,疼得他身体微微发抖。
不过,随后,一道似曾相识的暖流便流入了身体之中,
舒缓着痛苦。
良久,裘狼淡淡地道:
“折磨是无尽的,杀人只能暂缓痛苦,前辈,
你我经历差有些相似,所以,我能理解前辈之苦。
这凤翼庄中,有一位是我的心上之人,所以,
我不得不拦着前辈。
前辈不妨送我一程,我不但不会忌恨,还会感激,
从此,得以归于平静。”
“哈哈哈......,”老者嘶哑地笑声大起,
眼中闪过一丝古怪之色,接着忙道:
“小兄弟误会了,当年,何纷飞带着正道之人来围剿我,
最后,竟然将我的头颅抛入了暗湖,可谓,狠毒之极,
我怎么会对她有意,简直,笑天下之大吉!”
说着,老者眼中讥讽之色闪动。
“这我就不懂了,我只是感觉,
前辈闻得何纷飞死讯后,便心情大变,
胡乱猜测的,小子冒失了,前辈莫怪,”
裘狼连忙解释道,他确实有所感觉,
只是,比较细微。
“好了,小兄弟,你我忘年之交倒不失为一件快事,”
老者急忙道,心中似乎轻松了许多。
其实,老者原本就不信,何纷飞会引人来围剿自己。
只是,后来,自己被何纷飞斩去头颅,
心中便一片冰凉。
他想要一个解释,可惜,没机会了。
随着老者后来脱困,万年的恨顷刻爆发,
没想到这《恨极》,却瞬间化为无形。
此时此刻,老者与裘狼乘着黑唳飞行,二人前往清凌的方向。
老者手中便是涅盘珠,用布慢慢包起,藏在胸口之中。
不久前,二人出了凤翼庄,老者将往事告诉了裘狼,
裘狼也是感慨万千。
后来,老者杀意滔天。
逼得裘狼赌了一把,冒险说自己的心上之人在凤翼庄之中,
想让老者成人之美。
其实,老者并没有想那么多,
只是,和裘狼聊了两句。
二人也相互理解,毕竟都是魔,
老者心情也好了些,杀意便泄了。
之后,老者略微思索,便忍痛将亘古之树留下了,
凤翼庄更加坚不可摧。
不过,作为凤翼庄的顶梁柱,亘古之树却是埋没了。
除非,用涅盘珠换回。
老者名为孟居,修习绝情经文已达最后一重,斩情之境。
而,裘狼之所以非要拦住老者,原因有二:
一,《不宜杀生》,虔诚经文崇敬月亮,主张平和,
不宜杀生。
而,孟居是他所救,孟居杀生,裘狼觉得自己难逃干系。
二,《杀生无益》,孟居是魔,裘狼虔诚经文修习已深,
杀生虽然能暂时麻痹自己。
但他,隐约觉得,杀生之后,
负面情绪的折磨恐怕会更加深刻,只会,越陷越深,
无法自拔。最终,失去自我。
此时此刻,“狼儿,这世上不乏奸诈之徒,你倒是与众不同,”
老者淡淡地道,在黑唳身上闭眼打坐,一动不动。
“爷爷什么意思?”裘狼淡淡地道,也是闭眼打坐。
“心慈手软,与世无争,却是鸿运蔽天,”
孟居淡淡地道。
“鸿运蔽天?不过,这运气却是一位前辈赠送给我的,
不然......,”裘狼淡淡地道,止住了不好之言。
“是么?说来听听!”孟居不禁想笑,便忙道。
之后,裘狼便将捧云赠云之事说了。
“看来此人修为非凡,想来,错不了,”
孟居忙道,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
没多久,黑唳飞速渐渐慢了些,裘狼没能察觉,
只是,没多久,黑唳便缓缓落地了,瞬间,钻入了裘狼收比重。
裘狼顿时心中一怔,明白了,黑唳饿得有些发颤。
只是,黑唳却没有现身,不知为何。
裘狼不禁忙道:“天快黑了,我去寻些野味来。”
孟居忙道:“好啊!”
其实,孟居只要默运魔功,在夜里强行吸食天地元气,
便可果腹。
不过,此时,倒想尝尝久违的野味。
但是,苍茫草原,一眼望不到边,半个时辰后,
裘狼归来,却两手空空。
“爷爷,我......,”裘狼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说起。
“你下不了手?是不是?”孟居淡淡地道。
裘狼点了点头,忙道:“对不起!”
“没什么,我的魔功已达化境,可以强行吸食地底魔气果腹,
倒是你,当如何解饥?”孟居看向裘狼,道。
“我......,”裘狼有些犹豫,接着道:
“我还能忍受一些时日。”
天色渐渐暗淡,明月看起来有些遥远、渺小,
深深镶嵌在远处高空,若不仔细寻找,都难以察觉。
此时,裘狼与孟居就地闭目打坐,老者开始搜寻魔气,
裘狼则是将心境放平,似乎可以入定,
从而淡化饥饿感。
但是,裘狼心中却有一道淡淡地怒气悄然升腾。
裘狼一怔,发觉,这是黑唳的不满。
于是,便起身漫步。
茫茫草原,漫无边际,天色昏暗,草原也呈黑色。
蓦地,裘狼定睛一看,发觉远处不知何时一颗树木屹立。
此树,观其形,却又极为匀称,似乎,高矮、浓密适中。
只是,此树出现的太突兀。
树叶黑而隐隐泛红,呈红色,有些诡异。
裘狼却快步而去,走了好一会儿,那黑红树却没了踪影。
不过,地面却出现一面小湖泊,裘狼顿时一怔。
发现,湖心有一颗树竟然往水下长去。
树被水包裹,其形隐约可见,虽有些模糊,裘狼却几乎确认,
此树与黑红树极为相似。
裘狼明白了,原来之前看到的是此树的倒影。
只是,此树有些怪异,为何生长在水下。
不过,水下的明月皎洁而明亮。
裘狼抬头远望明月,明月微小、暗淡,不禁一怔,心道:
水下才是真实的世界吗?
于是,裘狼不禁迈步入湖,湖水荡起了黑色的涟漪。
不过,突然,裘狼右肩生疼,感觉眼前黑光一晃,
周围景物变换,脚下的湖泊便消失了。
裘狼不禁眨了眨眼,周围还是茫茫草原。
“传说,草原上有一种《鬼树》,原本无影无形,
但,在月光下却只得显形。
鬼树会制造幻境,以吞食动物的意识、躯体,得以生存延续,”
孟居立于裘狼身后,淡淡地道。
顿时,裘狼手上虚妄之火缓缓燃起,
映照着自己脸庞隐隐泛黑,
而,鬼树像是被疾风吹过,微微晃动起来。
裘狼注视着鬼树,一时间有些犹豫,没多久,
手中黑火熄灭了。
“自己捕食野味,鬼树捕食动物,
这似乎没有多大区别,不都是为了,
果腹!”
裘狼心中喃喃着。
没多久,二人便迈步渐渐远离了此树。
“树上没有结果,看来,我明天得找些野味了,”
裘狼淡淡地道。
“好啊!”孟居淡笑道。
裘狼心中,黑唳的怒气已经弥漫了,他自己还能撑几天,
但,黑唳不久前驰骋天际,早就饥肠辘辘了。
没多久,二人打坐休息。
天地暗淡,但,裘狼只感觉眼前渐渐微亮起来,
一股轻柔的希望之感在裘狼心中悄然升起,尽管,
裘狼闭着眼睛。
终于,裘狼惊醒,从迷蒙中醒来,缓缓睁眼,顿时一怔。
半个月亮高挂,呈湛蓝之色,但洒下的光,
却是微白、微亮。
夜色茫茫黑暗,这月光便像那清澈河水般,倾洒,
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滋润之感。
没多久,月亮便移步而出,挣脱了暗云,
圆月此时就像一面明亮镜子,月光滋润万物,包容万物。
裘狼不禁感觉心中一轻,心中的各种念头也是悄然淡化、消失。
“虔诚经文,”裘狼心中小心翼翼地默默运转,生怕突生停顿。
但是,却是极为顺利,顺其自然。
裘狼不禁一怔,自己明明接受了魔道窥天经文,
却为何还能被包容。
而,远处,鬼树也是周身微亮,枝叶肆意伸展。
此时,裘狼只感觉心底深处一道道暗淡幽光直冲而上,
幽光沿着喉咙,之后,从头顶冲出。
裘狼不禁身心一轻,似乎,自己也化作一束光,
直飞天际。
良久,裘狼明白了,虔诚经文修习又进了一步,
原来,之前是遇到了瓶颈。
没多久,裘狼饥饿之感消释。
之前,裘狼无法运转虔诚经文,或许,是因为心中杂念太多,
难以专注。
此时,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曾经,那时候自己还未被魔气侵蚀,
一切都是那般轻松、美好。
孟居观裘狼心境变化,不禁有些惊讶,
不禁心道:看来,他资质也不差。
没多久,黑唳也飞出,翱翔在天空中,之前,
黑唳有些忌惮孟居。
但是,此时,也顾不上了,似乎,
它的心境被月光感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