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裘狼和风和进入了一个乡野小村。
前方,倒是极为热闹。
行人,来来往往、忙忙碌碌,各种店铺,各种买卖。
还有挑水、挑柴、拉车、抬轿的,
客栈、酒馆也不少。
裘狼,便是有了游乐的心思,
而风和,走在前边,背对着裘狼,
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裘狼微微有些疑惑,刚要开口询问,便是,发现了端倪。
原来,面前的桥极窄,桥长超过两丈,每次只容一人通过,
但是,风和面前,有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而风和,已走了大半,快要过去了,
显然,他是先上桥的,
但是,对方似乎不想退后、让步。
“扑通!”一声,一位男子落水。
风和,直接将其推下了桥,
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桥也不高,
桥下的水,只是没过脚面,是一条宽而浅的小河。
此时,裘狼急忙上桥,便是,被风和拉着过了桥。
只见,落水男子双手拄着小河,
袖子裤腿都湿了,却始终低着头看河,也不见其发火。
没多久,二人穿过人潮,便来到了大街上。
“客官,来一盅么?”
没多久,一个年轻伙计拦住二人,笑面迎来。
裘狼不禁心中一动,他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风和也不说话,带头进入了酒馆。
而裘狼,不经意瞟了一眼风和,
发觉,他面无表情,眉头隐约微皱着。
裘狼不禁,略有疑惑,但也,没有多想。
没多久,伙计便是上了几个菜两壶酒,还为二人甄满一杯。
只是,并没问过,二人要什么。
而,二人刚端起酒,
风和,并没有和裘狼碰杯,
而是,摆手直接倒在了地上。
落地无痕!
风和,这一杯酒倒在地上没有一丝水渍,凭空消失了,
裘狼,不禁微微一怔。
突然,他心中一抖,似乎,想起了什么。
原来,
“二人刚要进酒馆时,裘狼,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因为,酒馆的招牌不对,招牌是:溪村酉馆。”
此时,伙计看到风和把酒倒了,
顿时,双眼渐渐发红,双手开始卷袖子。
风和,则是若无其事地看向裘狼,缓缓地道:
“裘狼,这酒是真酒,只是,你看不见。
是《魑妄水》所酿,我若不是救了那《倾城四魑》,
恐怕,也察觉不到端倪。
也许,这个世间真的有因果一说。
裘狼,《妄》是一种诡异的生命,有些可怕。
而我,还不清楚:妄,究竟想要干什么。
但是,我发现了它的秘密,
它,会吞食人们《关于它的记忆》,
它,真实存在,却,不会有人记住。
而你和我,也迟早会忘掉它,慢慢地忘掉。
在此,我大胆的猜测:
黑界,一直以来一心想要扩张,
或许,就是为了摆脱妄。
总之,
妄,这种诡异的生物,在无形的控制着一切。”
闻言,裘狼脑海如泉涌,万千思绪如火花,不断闪烁着,
似乎,照亮了,大脑深处那些阴暗的角落。
“我明白了!妄轿中的黑气,便是妄,
妄教中视野朦胧是因为被妄包裹,”
裘狼突然一怔,急道。
闻言,风和淡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随着笑容,他的眼袋,却渐渐地变成了黑色,
笑容,变得极为诡异。
顿时,裘狼不禁一怔,发觉:
“风和脖子上缠着一圈圈黑色的气体,如蛇一般不断环绕。”
他,低头一看自己,也是如此。
浑身被黑气圈环绕、捆绑,
但是,没有感觉。
他,又抬头看向酒馆内的人,
所有人,都是这般。
他们,满面笑容,
但是,眼神深处,却不断地闪过一丝阴冷。
裘狼明白了,这些人似乎都在装笑,
那笑容,诡异而又狰狞,
似乎,稍有差池便会翻脸、争吵,甚至,大打出手。
至此,他,不禁心虚起来,心乱如麻,
于是,强自镇定。
“找到妄,杀了它!”风和冷冷地道,眼神中有着一丝阴冷。
裘狼,点了点头,心中有些不安。
此时,正当,脸色阴沉的伙计刚举起拳头时,
风和,屈指一弹,一颗明亮的珠子,便在桌子角上旋转起来。
伙计看着珠子,脸色不禁渐渐缓和,
没多久,便拿起珠子离开了。
这是一家黑店!
诱导、强卖,但,并不会难为付得起帐的人。
至此,裘狼有些失落、不甘和苦涩,
此次,回归故土,没有找到一位天松派的弟子。
妄教,他,却是恨不起来。
如今,他的想法变得有些古怪,
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思维逻辑。
他,很不理解,妄教之人为什么容不下天松派,
更不理解,一统天下的威风。
他认为,就算,颠覆妄教,
亦,无济于事。
此时,他,心中不禁一叹,便是抛掉了脑海的念头,
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探妄的痕迹。
他心中,也预感到了:
“妄,无处不在,包藏祸心,就像顽固的暗疾,无法治愈,
只能,等待其日渐加重,最终发作。”
“裘狼,有什么打算?”风和淡淡的声音传来,征求意见,
不似往日,独断专行。
“解救罗奥!只是,难以确定黑暗神殿的位置,”
裘狼缓缓地道,打算先放下搜寻“妄”这个想法,
因为,没有头绪,妄的踪迹,还是太过飘忽。
风和摇了摇头,出了溪村酒馆,
裘狼不明其意,便是跟了上去。
“刚出龙潭,又入虎穴!你以为,你被造物之主附体了?”
没多久,风和冷冷地道。
“什么意思?
风和,我感觉,这似乎不是你的风格。
以前,你如果对我有所不满,一定会直言的,”
裘狼驻步,微微一怔,缓缓地道,
眉目故作轻拧,心中有些疑惑。
“什么?你说什么呢!
其实,我的修为,你理解不了。
我已预感到了,现在去闯五大神殿,十死无生,”
风和微微一怔,忙道。
“哦?你这么说,我明白了!”
裘狼微微一怔,眉头也微微一皱,
却又渐渐松开,缓缓地道。
“你明白什么了?”风和微微一怔,屏息急道。
“黑暗之神出关了,
他,必然是闯过了命运轮回这最后一关,
因为,凭借我如今的修为,
四大殿主,已经入不了我的法眼,”
裘狼面无表情,淡淡地道,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
只是,在安静地陈述事实。
闻言,风和顿时驻步回头,眉头紧锁,
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古怪之色,
他,瞥了裘狼一眼,又转身疾行。
而此时,裘狼也暂时放下了回风家的念头。
因为,“妄”这位藏在暗处的恶魔,
他,必须费心将其揪出来。
不然,将来,“妄”必定会发动天地大劫,到那时,
便是,众生的末日。
夜,微凉。
风裘二人没有了头绪,乘黑唳于夜空漂流。
二人,躺在黑唳身上睡着了。
刚刚脱困,尽管,修为已经恢复,
但是,身心疲惫。
几个时辰后。
裘狼心神平静,此时,他可以立即醒来,
但是,他却懒得醒来,处于,朦胧的梦里。
此时,梦中:
《梦中的场景,忽明忽暗,模糊不清。
他,脑海空空,没有思索,
潜意识,却不受控制,如小溪,缓缓流出,
身形,却静立不动。
前方,朦胧的场景中,一道影子渐渐显现。
一开始,裘狼没有期待和好奇,
心中一片茫然,双目木然。
良久,他微微一怔,心中,不禁提起了一丝精神,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悄然而生。
他,缓步前行,脚下有些不稳,
地面,在缓慢移动,他,却没有低头查看。
他知道,如果低头,一定会受到惊吓。
此时,他精神不佳,如果受到太大刺激,
他会崩溃,导致惊醒。
此刻,他只想留在这梦里,这朦胧之中。
而,面前这道影子,是一位故人,却想不起来,
不禁使得他,有些困扰。
他,想要一窥其面目,解开心中重重疑惑。
往日里,他,昏昏沉沉,
总感觉,一切人和事都如流沙一般,
越要抓住,却越会流失。
他,想要珍惜,却不断地失去。
总感觉,自己被重重迷惘包裹,
随着泥沼黑河漂流,身不由己。
“你,究竟是谁?”裘狼急喝道,加快了脚步,
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飞速旋转,
如果,略微停留的话,自己身形便会倾斜,瞬间摔倒。
而他,这一丝意识,在迷雾中穿梭,
只感觉越发晕眩,越发痛苦。
只见,面前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一身丝质白衣。
顿时,裘狼心中一喜,
因为,白衣人的身影渐渐清晰,面目,也即将显现。
他确信,认识此人,
此时,他不禁渴望,高声喊出白衣人的名字。
但是,脚下的路就像高速旋转的罗盘,
尽管,此时的他是意识流光体,
但是,突然,他被罗盘带动着身体倾斜,
向地面倒去。
于是,他,不禁收回了目光,向脚下望去。
竟然,是一只巨蚌的壳在旋转,
那纹路,直让他感觉头晕目眩。
他,刚一跌倒,便是被巨蚌甩出,从边缘滑落,跌入下方,
只感觉,下方一片空旷,
必然是,无底深渊。
眨眼,他,落至巨蚌下方了,巨蚌之下,一片黑暗,
他,仰头看向蚌壳的边缘,心中遗憾。
看来,他,还是无法穿透迷惘,拨开迷雾,
也就是,得知,白衣人的身份。
此时,他感觉:
“以往,他醒着的时候,就像是,被无形的雾气包裹,
始终,处在朦胧的疑团之中。
似乎,被某位幕后之人所俯视,所掌控,
如,棋盘上的棋子,始终,无法脱离棋手的指尖。
而,在这个梦中,
他,感觉自己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
但是,即将跌入深渊,便会,从此梦中惊醒。
那么,又会回到现实,那个朦胧的疑团之中。”
突然,裘狼下坠的身形止住了,
手腕微疼,急忙抬头看去,
只见,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微凉,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像白骨。
他,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也紧紧地扣住其手腕,
手腕发凉,像是尸体的。
正当,他惊讶之时,巨蚌壳停止了转动,
边缘上,一道白衣人渐渐显现。
白衣人的双袖,长超过一丈,一只无风飘起,一只垂下。
垂下的袖子,袖中一只手伸出拽着裘狼,
不至于其,掉落。
不知不觉间,白衣人到了这蚌壳边缘。
相隔如此之近,他,不禁屏息凝神,
心中,慌乱不已,
一时间,竟然,语塞。
他,在这梦中的意识有些脆弱,有些朦胧之感,
但是,此时,却感觉身临其境,头脑清晰,
像是,长眠了百年,刚刚苏醒。
他感觉,此时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比现实中的自己要清醒太多。
以往,自己清醒的时候,
总感觉,自己头脑有些迷糊,像个傀儡。
白衣人,身高超过两米,一身白衣无风轻动,
气质,飘逸出尘。
只是,白纱遮面,双目微微泛光,看不清其眼神。
但是,越看不清,裘狼,却越发急躁。
他,不禁心生错觉:
“一旦,见到白衣人的样貌,
他的脑海,必然会拨开迷雾,
阻塞的疑团得以解开,幕后之人便会现身。”
至此,他,不禁紧扣住了白衣人的手,
就像是,抓住了黑暗尽头的一丝光亮。
于是,抬头注视着白衣人,想,看出一些端倪。
没多久,便是适应了白衣人泛光的眼睛,
就像适应了耀日的照射,并直视之。
突然,他心中一抖,发觉:
“白衣人的眼珠竟然是纯白色的,
没有丝毫感情,隐约,含有一丝淡漠。”
他,不禁心中发寒:
“现实中的他,被迷雾包裹,
他,想在梦中找到真相。
但是,此时的白衣人,让他感觉到陌生,
尽管,近在咫尺,尽管,觉得似曾相识。”
突然,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闪过,便急道:
“你就是妄,对不对?
你出现得如此突兀,毫无征兆?
莫非,你感觉到了我对你的敌意,便找上门来?”
妄,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裘狼。
一个呼吸后,
突然,妄的目光变得耀眼之极,
瞬间,裘狼,只感觉头晕目眩,
下一秒,便是陷入黑暗之中,
似乎,被强光刺瞎了眼睛。
不过,他,还是凭借着意识,
在黑暗中搜寻妄的身影。
“裘狼,让我吞食了你的心,
你属于我,陪我永堕沉沦吧!”
面前黑暗中,一道轻声传来。
闻言,裘狼不禁微微一怔,
他感觉到了,面前,有一人注视着自己,
还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胸口位置,
有一只拳头大的蜗牛,在缓慢地爬行。
此时,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
似乎,全身都消失了,
已经被妄吃掉了,只剩下心。
而且,面前的人影,也渐渐模糊起来,
似乎,心,也在被慢慢地、悄悄地吞食。
他感觉,不出片刻功夫,
自己,便会忘记一切,连自己也会忘记,
梦醒了,也会变成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