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仙子,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在下期待,与君的重逢之日!”
此时,裘狼随手拉开一片黑幕,身形一动划出一道光弧,
消失了踪迹,留下了淡淡的话语。
“我亦如此!公子,多多珍重!”何映红望了一眼玉壁尽头,
心中无声地道,不禁,闭目低头,感觉有些疲累。
良久,她突然抬首,不敢睁眼,
伸手,向前方猛地抓去,入手,却是一片空荡荡,
心中,也不禁一片空荡荡。
“哎!是非对错,我永远也无法看清,
人的心愿,也渺小得犹如尘埃,
不知,众生何时才能摆脱痛苦?安静前行。”
突然,一道黑幕在何映红面前缓缓揭开,
一只手,捧起了她的手,
下一秒,便将她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而何映红身后的、为裘狼送行的凤翼庄所有弟子,
也都被妄轿中一道黑光尽数卷走。
那些弟子命不久矣,裘狼无法为她们解毒,
索性一概吸入镜世界之中,镶嵌起来,
直到,她们想要离开之时。
此时,妄轿在黑暗缝隙中穿梭,像没头苍蝇一般,没有目的。
轿中,二人静坐良久无言,
何映红突然一怔,好奇心起。
她,抬头仰望,
只见,远处天边,零星半点星光轻洒,
点缀着茫茫黑暗夜空。
顿时感觉,这顶轿子内的空间广阔无边,
像一个安静的世界。
“这里,便是大千世界,茫茫无边际,
而飞霜大陆,不过是,大千世界中的一粒恒沙,”
裘狼缓缓地解释道,也仰望向天空远处。
两人的手还未松开,此时,不禁更紧了一些。
她,不禁心中微寒,惧怕起来,叹道:
“恒河一沙,沧海一粟,
原来,我们如此渺小,
徜徉在时光长河之中随波逐流,眨眼间,便会丢失自己。”
“是啊!
还望君不要轻易松手,此生,我都不愿松手,”
裘狼也是叹道,心中怜惜流淌。
如此至诚的人儿,该如何应付?
裘狼心中,那模糊的、久违的仁心,不禁,被悄然唤醒。
“嗯!”随着一声微不可察的声音,
一颗,温热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肩上,
微热的气流拂过他的侧脸,均匀地循环流动,
瞬间,他感觉心中一片惶恐,坐立不安。
不过,渐渐的,
他还是凭借超凡的意志,压下了心中莫名的浮动,
却不敢,妄动分毫。
因为,仅仅一秒钟,
她,便是睡着了。
这十年来,大陆的势力已经重新洗牌。
此刻,齐家!
“天骄,交出你的“净心九斋”,四叔可以饶你一命,”
齐家内乱,家主被捆缚在一颗石柱上,浑身血肉模糊,
一锦衣老者冷冷地道,逼问着齐天骄的自创心法。
“也好!四叔修为通天,德高望重,自是不会对亲侄儿食言,
只是,斩草不除根,祸患终再生,四叔,何必挖坟自躺?
哼!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齐天骄语气坚定,眼中一丝蔑视一闪而过。
闻言,四叔转身拂袖而去,心中决心已定,
他没有找到齐天骄的软肋,只好,遗憾作罢。
四叔,便是齐孝祖,蛰伏多年,突然发难,掌控齐家。
而,佘王朝,
皇帝失踪,皇室子弟又明争暗斗起来,
一些大的世家、势力都在策划脱离,自立一方。
哪知,突然有一人横空出世,
便是,在佘王朝书山中苦读的那位老者,
蛰伏了几百年,出手,即是雷霆一击。
用计,灭了一方想要脱离的势力,便是,稳住了朝局。
他,是佘氏皇族的老祖,想不到,至今还活着。
老而不死是为贼,
终于,窃取了皇室社稷神器。
而被清洗的势力,便是莫家。
没有了佘烟蛟压制,莫家中人便是被皇朝中众多势力排挤、谋害,
将要脱离之时,却成了书山老祖立威的标尺。
莫云琛逃离,莫西平为了掩护侄儿莫云琛,被擒了。
至于风家,
举家归隐了,其他势力都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似乎,从飞霜大陆凭空消失一般。
星海岭。
星海岭的势力原本是栖身在一只巨蚌之内的,
而,此巨蚌,却被石慎行降服的虚空恶兽妄生吞食了,
星海岭的势力近乎覆灭。
至于,苍穹中悬浮的逐月天宫。
月夜明离开之时,也是下令解散掉了。
也许,他早已预料到了未知的凶险。
也许,他也厌倦了争斗。
以往,八大势力,崇文阁,星海岭,凤翼庄,
风莫马齐四大家族和逐月天宫。
如今,只剩下“书山老祖”掌控的崇文阁和齐家了。
不过,剑峰上的李鬓早已带领着武峰城默默地扩张势力,
亦然独霸一方。
如今,飞霜新一代三大至尊割据一方,鼎立制衡,
一时间,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似乎,局面趋于稳定,各自积蓄实力。
而此时,裘狼,乘黑轿于飞霜地面疾飞,
与人擦肩而过,无人能看清他的踪影,只听到,一阵风铃声。
不过,这些天,他却是捕捉到了千百个念头,
渐渐地,了解了飞霜的境况。
于是,果断遁地,直奔崇文阁。
尽管,飞霜从不太平,争斗不休,无法制止,
但他,一直都无心争斗,
此刻,只想救人。
“莫四叔,侄儿裘狼心神迷茫,主意不定,愿你为侄儿指清前路,”
裘狼心中默叹。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需见面,无需慰问,贯穿时空,此生不忘。
便是,裘莫二人。
时间,这位从上古时期一路走来的老人,
也很难夺走,莫西平在裘狼心中的影子。
眨眼,只感觉自己已经到达了佘王朝皇城的地下。
而此刻,佘王朝中,一座黑暗的古楼深处,
一位须发散乱、一身污衣的老者,突然睁开了眼睛,
猛地抬头望向前方。
前方,一片黑暗,两侧,黑暗的牢房延续向远处的黑暗之中。
果然,在这黑暗的尽头,一道黑影突然落下,轻飘如鬼魅。
裘狼,自恃修为深厚,便是将妄轿留在佘王朝皇城的地下。
那里,不属于飞霜空间,而是,虚空乱流之中,
不过,妄轿是至暗之物,不受影响,
只有,四角上挂的风铃“叮铃”作响。
若换作一般人进入那里,恐怕瞬间会被乱流分尸、绞碎意识。
但裘狼,竟然,操控着自己的意识,
随意地穿过乱流,进入了佘氏皇城之中。
此刻,他不禁心叹:“看来,我的诺言不过是一口蜜糖。”
他想清楚了,以后不再随意许诺,以免闹出误会。
不过,他的心中,又不禁一暖。
因为,尽管此时,他的意识在佘氏暗牢之中,
但是,他在妄轿之中留下了一个念头。
他的意识与那个念头是相通的,
还隐约能感觉到肩头的温热。
她,睡了很久,快百年了,
因为,妄轿中的时间也是近乎静止,一晃百年。
黑暗中,他缓步向前,地面坑坑哇哇,
浅浅的水坑,散发着一些恶臭。
他,凌空而行,跨过水坑,脚下与地面始终有着半尺距离,
不受沾染。
偶尔低头,水坑中的水在这黑暗中微微发亮,
却是,照见了他的面容。
突然,他不禁止步,低头俯视。
虽然,身处黑暗之中,
但是,自己的面容清晰可见。
他,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此刻,不禁有些发呆。
镜子中的自己,似乎,在哭泣,那张脸有些歪曲,
或许,是被无形的痛苦之手拧歪的。
他,不禁抬手摸了摸脸,心中,不禁有些怜惜,
不过,眼睛之下并没有湿润,
这是,无声的哭泣,无泪。
他心中,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哭。
也许,他的意识一直在骗自己,
他的心,一直在哭。
也许,他把心弄丢了,
因为,他不敢面对,习惯逃避。
没办法,他活到如今这个地步,不禁觉得:
“此生最大痛苦莫过于,身边的人离开了。”
他习惯了逃避,这似乎,也情有可原吧!
“哈哈,裘狼,你抑郁了么?”
突然,黑暗水坑中的面容渐渐平静下来,
并且笑了起来,还故作关切地道。
裘狼不禁一怔,淡淡地道:
“弧妄魔,我可以将身心交给你,只需,答应我有一个条件。”
裘狼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突然感觉:“弧妄魔很可怜,
一直,都活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地等待。”
“哈哈哈......,”
水坑中的黑暗倒影不禁哂笑不止,而后缓缓地道:
“你的条件太苛刻,我做不到。
不过,我的时间是无尽的,耐心也是。
而且,我不喜欢别人的施舍,只想,自己争取,”
弧妄魔淡淡地道,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等的太久、太辛苦,
而是因为,裘狼如今的身心没有以前那般诱人了,
好像,失去了靓丽的光泽,变得蔫了。
弧妄魔,喜欢咀嚼痛苦,
裘狼的痛苦却变淡了,比以前,看得开了,
不禁使得,弧妄魔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而,裘狼的条件便是:“应允不滥杀无辜。”
这,对于弧妄魔来说,难如登天,
毕竟,他一旦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想杀。
“那你就滚吧!”裘狼面色一变,冷冷地道。
而后,继续前行,加快了速度,
四叔还在等他,他感觉,自己有些拖拉了。
而,裘狼刚刚,
“故意放松了心绪,心怒,便是瞬间暴涨,
便是,不禁出言不逊。
他知道,弧妄魔喜欢,他暴怒的感觉,
只是,他习惯了压制情绪,害怕自己走火入魔。
而,这几秒钟的暴怒,就像一颗糖果,对于弧妄魔来说。
裘狼,何乐不为。
眨眼,一位黑衣人,于莫西平面前静立。
莫西平心中微微一怔,感觉来人的气息有些特殊,难以言明。
他身陷囹圄,奄奄一息。
此地凶险,
但是,还有一位陌生人记得他,
他不禁,喜忧交加。
不求脱困,但求,能把酒相谈一场。
“莫四叔,还记得裘狼么?”
裘狼淡淡地道,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感觉的到:“莫西平的生之气微不可察,随时会断气。”
不过,随着这一个问题,
他,便是将莫四叔摄入了眉心的镜世界之中。
“嗯?倒是有些手段,不过,你终将插翅难逃!”
突然,一道黑影落在了裘狼身后半丈处,冷冷地道,声音嘶哑。
“哦,是你!”裘狼微微一怔,
认出了老者的面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当年,他被太子打入了佘王朝黑牢,
逃跑之时,便遇到了这位老者。
被其,骗到了树根之下,并被束缚,险些成为肥料。
如今,尽管,裘狼懒得计较旧恨,
但是,新仇,他也没有心思报之,
他,只想逃离。
世俗之中的是是非非,他,已经厌倦之极。
他的期望,只有那,青山碧水,蓝天白云。
“小子,你已在魔气之中迷失了自我,
今日,就让我来为你净心明智,”
书山老者冷冷地道,随着话语,身形渐渐变淡、消失了。
闻言,裘狼脑海不禁闪过一丝不耐,
他,已感觉到了一道锋利的意识在靠近,
但他,却感觉不到危险了。
也许,是身心错位,无法合一。
也许,是面前的危险,不足为虑。
不过,他还是瞬间应对,随心所欲,自创新招瞬发。
一手二指指天,一手指地,两手于胸前轻触。
突然,一只黑手凌空抓来,
裘狼,只感觉天地一片黑暗,
似乎,他的视线被黑手遮挡了。
“敬天谢地!”
不过,裘狼心中不禁默默急念,
飞霜,不过是茫茫环宇中的一粒尘埃。
飞霜地面,承载着万物众生,
天空,遮挡着茫茫环宇中,那未知的黑暗和恐惧。
她们,一直都默默的护佑着众生,
只是,众生迟迟不知。
裘狼此招一出,顿时,黑暗瞬间破开,
老者,也是倒飞而出,嘴角溢血。
当年的老者,和封祖一样,扶正灭魔,心怀正道。
如今,读书万卷,他却变得固执,
认为,成王败寇,修为才是王道,
所以,他不惜代价,只为,掌控一切。
不过,裘狼却是多年挣扎,
机缘,修得一身本领,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青年。
他,出手便是雷霆一击,直接把老者打蒙了,受了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