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你要去哪?”
幻三元急急地拉住倾霜,却被她大力甩开。
“幻三元!”倾霜秀眉紧蹙,满脸不耐烦,“我们早已经过去了,你休要纠缠。”
“你我当年夫妻一场,于你来说,只是一段过去的尘缘吗?”幻三元通红着眼,沉声问道。
“不然呢?”倾霜冷冷地反问,“我当年不过是下凡历劫,恰巧碰上你罢了。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幻三元如遭雷劈,怔怔地后退。
“我本向往凡界真爱,没想到却遇到了你,你让我的情劫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仙,却爱上了凡界的妖,还被他身上的妖气荼毒,气血竭尽而亡,可不是个笑话嘛。
倾霜看着幻三元,冷笑一声,“你既是妖怪,既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妖气,又为什么要去招惹一个凡人?就凭你是一方狼王吗?连爱人都护不了,你算什么东西?”
幻三元赤红着眼,指甲掐进肉里,沁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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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倾霜仙子没事怎么跑凡界来了,还遇到幻三元?”我摸着下巴,疑惑道。
“应该是下凡历劫。”慕声悠悠地转着茶杯,看起来挺漫不经心。
我挑眉,“所以现在翻脸不认账了?”
“下凡历劫对于神仙来说,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他们的生命如此漫长,要考虑的正经事一大堆,哪能对一个小插曲念念不忘。”
“况且,一般都是由分身历劫,正主能记得的东西不多。”慕声耐心解释道。
历劫?分身?千里比起慕声和荒要弱很多,难不成其实他也是分身?
我不由来了兴趣,问道,“难道千里跟你一样,也是那什么三十重天泽神上的分身?”
慕声望着我,微微挑眉,哼了一声,“你怎么有事没事总提他?”
有吗?
这也正常。魂爷我和千里认识千余年,竟然不知道他有那么多秘密。这些秘密没有被全部挖掘之前,魂爷对他的事始终是好奇的。
“他事多呗。”
我继续追问,“他是不是也是分身,还是最弱的那一个?”
毕竟千里这小子动不动就睡死过去,法术大概就比魂爷强一点。
慕声嘴角上扬,笑容挺大,“应该不是。他的三个分身,除了冷冰冰那小子,白切黑那小子,还有我,好像就没有了。”
“三个分身?”我不由惊叹,“魂爷我要是有三个分身,这该得多逍遥,哪也不用去了,日夜饮酒作乐。”
啥事都交给分身去做,这日子也太自在了吧。
“美得你。”慕声笑出了声,“分身能随便出现吗?要不是他受了伤,需要休养生息,何至于让我出马。”
这倒也是,据美人神尊所说,不是万不得已,神上不会派分身出来行事。
不过,分身和正主这么像,派他们出来和自己行事也没什么差别。
尤其是慕声这家伙,若不是他偶尔露出流氓一样的贱笑,简直就是千里本人。
“生儿,爷好看吧?”慕声笑眯眯地凑近,翘起的眼尾、嘴角咧开的弧度、嘚瑟的气质,将他的痞性展露无遗,“是不是看上爷了?”
魂爷现在根本说不出调戏的话了。事实证明,慕声的脸要比魂爷厚得多。
“你肯定看上我了。”慕声抱胸,自我满足地点点头,“不只是我的美色,我的肉体,更是我整个人。”
魂爷真的笑了,这谁憋得住?魂爷也是很少见这么自娱自乐,自我膨胀的人。
我大笑出声,“你从哪得出这个结论的?”
慕声得意地挑了挑眉,“那日在云海,我亲了你,你没拒绝。”
那你得感谢你这张俊美的脸,不然魂爷早一葫芦甩飞你。
“亲一下就叫喜欢了?”我笑了,“咱俩亲的也不是一次两次吧,我哪次拒绝了?”
“不一样。”慕声抿唇,“云海那次不一样,我很用心地亲了。”
“为什么突然要亲我?”
魂爷不懂亲吻的意义,只是当年看折子戏,听书时有看到这样调戏的戏码,要将剧情推向高潮,亲吻是一个手段。
慕声亲魂爷做什么?莫不是被魂爷的美色诱惑了?嘿嘿。
慕声低头笑了笑。
他的一张脸在我眼前慢慢放大,那双魅惑的凤眼微微上翘,眼角的那粒小小的痣才有点清晰,“生儿,你还是快点看上爷吧。”
慕声很会撒娇,撒起娇来语气放软糯,漂亮的眼睛一直眨呀眨。魂爷有点经不住那双眼睛的诱惑。
“行了,魂爷看上你了。你不就是想进魂爷后宫吗?魂爷给你留个位置。”我笑吟吟地答应了,毕竟慕声帮过魂爷,这一点小事容易。
”爷只要正宫的位置。”慕声哼了一声,“谁要你这样不清不楚的许诺。”
不要拉倒,魂爷还懒得哄你呢。
“生儿…”慕声直直地看着我,声量压低,“你一直在与我玩笑,可我不是。你若真看不上我,也罢了。”
“只是不要骗我。”
慕声淡淡地笑了一下。
我微微皱眉。
“不如咱们去山上看梅花吧?”慕声突然咧开大大的笑脸,“前两日兰兰那小丫头说她发现远山有一片极大的梅林,不知道是多年前哪位世外高人种的。”
“你天天比我还闲,难道不要炼化钟离燕绥的魂魄吗?”我皱眉,看向他。
“急什么。”慕声勾起嘴角,“爷自有分寸。”
“看花我可没兴趣,我还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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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瀛洲最高的阁楼上喝酒,远眺长空。
魂爷我在思考。
情根是什么东西?我的情根为什么会被人拔去?
喜欢又是什么?
魂爷之前只以为是自己天性凉薄,自从美人神尊说过情根的事,一切便有道理了。
我总搞不懂凡人的情爱,那种所谓生死不渝的爱情,在我眼里就如梁上小丑,死了便没了,谈何爱?以前千里总教我仁慈、怜悯,得饶人处且饶人,说我得积点善德,我却从未怜悯过任何人,我爱笑着看他们哭,仿佛这样我就能痛快。
但我又不得不承认,那些多事的凡人活得都比我痛快。
他们有哭有笑,能爱能恨,我的人生却一片平淡,连苦涩都没有,只有带着惩罚的心悸。
荒曾说,茶是他在世上唯一尝过的味道。
而对于我来说,痛是我在人世间唯一记得的感觉。
我在一片虚无中,暗暗地模仿着我本觉得愚蠢的凡人,我去尝试凡界的七情六欲,去假装自己如何多情,我时常笑,没心没肺地笑。
讽刺的很。
事实上,一个连感情都没有的人,可不就是没心没肺嘛。
我总觉得自己天生就应该不安分。我想,我的前世应该是个极其敢爱敢恨,肆意潇洒的人。
千余年过去,好像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我也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会怜悯,会同情,会气愤,还会担心。
这种感觉很浅淡,但是很陌生,很新奇,我感觉自己是被千里这个老好人潜移默化地感染了。
我又觉得我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遇到慕声后,我的感觉更多了,但是有些混乱。
慕声说他看上我了,他说喜欢我。
可是,魂爷不懂喜欢啊,更不懂一个亲吻能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