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没忘了渡心经的事,给长眠树浇完水就赶到了天泽渊,却不见千里的踪影。
以千里现在的状况,其实少呆在天泽渊为好。
我便坐了下来,继续誊抄渡心经。
连我自己都惊讶不已,我竟然能心如止水,静下心来抄写了数日的心经。这根本不是魂爷我的风格。
一连数日,千里皆不见踪影。我问了梵天,他说什么神上的行踪他不甚清楚,我又找不到净英,便只能作罢。
我估摸着,千里应该是去找那些神仙商量天界灵脉之事了。他不与我商量,一方面我可能真帮不上忙,另一方面,他也许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想不到,有什么事是他三十重天泽神上不知道的。
我并不担心他,也不想去想太多。有机会懒一点,能够自在一点,不好吗?
不过,我挺想千里的。
好在抄写渡心经可以让我忘却一切,进入浑然无我的境界。
许是渡心经的威力太大,这些天我越发觉得心平气和,神清气爽。日常除去誊抄渡书经,跟着梵天学下煮茶,一连好些天都是我亲自给长眠树浇水。
长眠树已经开始长出了晶莹的小果子,想必离长眠果成熟不远了。
外出一月多,千里终于归来。
我与梵天正好坐在长眠树下煮茶。
梵天见到千里立刻起了身,他抱拳恭敬地行了个礼,得到千里的首肯便离开了。
千里抬眼,看着满树晶莹的冰果子,眼眸渐渐深邃,他的唇角微微上扬,“长眠树结果了。”
我将香气洋溢的茶倒在紫玉杯里,勾了嘴角,“那是当然,魂爷我可是用心伺候了它。”
“我平日里喝酒的功夫都没那么多。”
“来一杯?”我笑吟吟地奉上清茶,自夸道,“我觉得我煮的茶还不错。”
千里掀了衣摆,坐了下来,接过茶杯。他抿了口茶,眸光微动,唇角有清浅的笑意渐渐漾开,“你向来天资聪慧,样样都学得快,学得好。”
这是在肯定魂爷我的茶煮的好了?
我笑意盈盈地接受了这个称赞,“那可不是。”
“你的寝殿我全给你收拾好了。”我唇角上扬,像是邀功地笑道,“你见了保证满意,一尘不染,整齐有序。”
“对了,我还给你誊抄了渡心经,这样你就不用跑什么天泽渊的山洞去抄了,那里你如今不太适合久呆。”
渡心经确实又长又繁,但是经过魂爷呕心沥血、专心致志地抄写一个多月后,差不多就抄完了。魂爷我非但没有感觉疲累,反而精力充沛更盛从前。
果然是神界的心法秘籍,妙不可言。
千里静静地看着我,长睫微微颤动,怔然的样子似乎有几分不大相信。
“你抄完了渡心经?”千里微微眯眼,面上显露十足的怀疑,“你一个人……亲手抄完的?”
千里的话语中加重了“亲手”两字。
我不禁撇了撇嘴,看来魂爷我在千里这里的形象不咋地,居然这么怀疑我。
“是啊。就我一个人。”我干脆地回答,“我亲手抄完的。。”
我一挥手,桌上便出现一沓厚重的纸张,沉甸甸的纸张震得石桌轻轻晃动了一下。
我傲然地挑了挑眉,“别小瞧我,只要是魂爷我想做成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千里凝眉,抿唇不语,他的手覆上了纸张,指尖轻动,细细翻看起来。
我挑了挑眉,不禁感到奇怪。我咋觉得千里似乎没有多开心?
半晌,千里抬头,他的眼眸微微眯紧,目光沉沉地看向我,“你很想见慕生?”
这个问题千里已经问过我无数次了,我的答案自然还是原来那个—“想。”
千里的薄唇微动,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禁皱了眉,“我也不急在这个时候,你等你的身体恢复差不多了,再让我见他就行。”
“你从没有这么大的耐性,哪怕下棋也往往只为了争强好胜,虽是步步为营,却始终急于求成,因此总是输。”千里牵起嘴角,低头笑了笑,“如今竟有这般耐心抄完渡心经……”
“你是在夸我有能耐吧?”我挑了挑眉,不太确定地问道。
“别扯到对魂爷不太有利的事情上啊。”
“不必讨好我。”千里收敛了笑容,他看向我,目光深沉如海,“明日我会让你见到他。”
我皱了眉,语气不由有点冲,“谁讨好你了?别把魂爷我说得那么可怜。”
“我想对你好罢了。”我也换上了正经的面孔,硬声道,“魂爷我早说了喜欢你,想对你好一点怎么了?”
千里沉默了。
他抿唇,半晌才道,“你分得清什么叫喜欢,什么叫习惯吗?”
我咬了咬唇,心里渐渐升起久违的浮躁之感,“那你呢?”
“你分得清吗?”我直视着千里,一字一句道,“我很确定,慕生喜欢我。而慕生,就是你的一部分。你也许会混乱,会分不清,没关系。我可以尊重你的不喜欢。”
“但请你不要总是质疑我的喜欢。”我垂下视线,“我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感觉,能够感受到自己心脏的快速跳动,想见到一个人,想抱他,想亲他,见到他便觉得欢喜,觉得安心,我想要倾尽一切,只为看到他的眉头舒展。”
这话说得太突兀,我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我虽与千里相处较长,但似乎不足以让我说出这些话。
可我又是真心的,觉得这话恰恰合了我的心境。
我抬起头,便看到千里怔然的表情。
他的眸子深邃,恍如星夜,目光似凝似痴,内有微光潋滟。
千里的手慢慢伸向我。
我微微皱眉。心道,不会又要掐我的脸说我脸皮厚了吧?
魂爷脸皮厚的方式有很多种,相比起来,这番话倒显平淡,哪里就能显示我的脸皮厚了?
他并未掐我的脸,反倒绕过我的脸颊到了我的耳后。他的手在我的耳后轻轻婆娑了几下。
我因为怕痒,身子微微侧了侧,不禁笑问,“你这是做什么?”
“情根草长……”
千里低着头,呢喃出声。
他的手缓缓离开,在我的脸颊边顿住了一瞬,然后悄然收回。
弄得我一头雾水的。
“什么草?”我奇怪了,摸了摸耳后,问,“我耳朵后面有什么吗?”
“没什么。”千里突然起了身,长袖飞扬,匆忙离去。
我微微眯眼,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皱眉。
耳后这个位置,美人神尊提过。
情根的位置。
难道千里知道,我之前便没了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