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嗤笑一声,喘息着,问,“我再问你,这里究竟是哪里?”
“我不知道……”兰兰低下了头,不停地抽泣着,声音发颤,“魂爷,我不知道。”
兰兰无意识地抓紧了我的手臂,像以前一样,无助地依赖着我。只是现在这种无助中,又多了几分恐惧与慌乱。
“是倾霜仙子给了你一个乱七八糟的借口,要你带我到这里来?”我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是。”兰兰的脑袋抖动了几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让我带魂爷来这里,说只要来了这里,我就能履行自己的责任。”
我冷笑了一声,“什么责任?”
“身为灵霄梓兰的传承,守护天界的责任。”兰兰抬起了头,眼睫毛上挂着几滴眼泪,但她的眼中已经不复单纯与懵懂,是一种坚定的,不容置疑的目光。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禁翻了个白眼,咬紧了牙关问道。
百魂鞭已经隐隐地抵御不住那股力量的拖引,我只得尽力加强了灵力的传送。
“魂爷,我是瑶姬的女儿。”兰兰突然哽咽出声,“我是为守护天界而生,这是我的宿命。”
什么鬼?你是谁与魂爷我有什么关系?能不能认真回答魂爷我的问题。
我心里顿时生出许多烦躁,像是心脏被硬生生地挠了几下,不痛快,挺难受。
我正不耐烦地想翻个白眼,又听到兰兰说,“魂爷你也许是当年的浮零妖主。”
我猛地看向她,微微眯眼。
“正是当年的浮零妖主害了天界,也害了我娘亲。”兰兰看着我,一双晶莹的大眼睛此刻布满了令我陌生的严肃,“这里能验明魂爷的身份,若魂爷真的是浮零妖主……”
兰兰紧咬下唇,一滴眼泪掉了下来,“那这里便是最好囚禁魂爷的地方。”
我直直地瞧着她半晌,最终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是我小瞧你了。”
“自我将你领回千狐洞,不论你是谁,魂爷我都不曾在乎过。魂爷我,自问对你仁至义尽。你却因为什么天界妖界,什么狗屁责任,忘恩负义,背叛于我。”
身后那股力量实在过于强大,百魂鞭已经快要坚持不住,旁边那棵最大的树也被弯成了一个弧形,我体内气血翻涌,委实说话都是困难。
我的瞳孔紧缩,看着兰兰的眼神冷冽至极。
兰兰双眼通红,拼命咬紧了嘴唇,她在颤抖,在哭泣。明明害怕我,却又抓着我的手臂死死不肯松开。
“小花妖,你既然选择了天界,决定了自己的身份,便朝着这条路毫不犹豫,坚定地走下去。不然,便是白白搭上了你我这些年的情意。”
我最终慢慢低下头,扯起嘴角,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从此以后,你与魂爷我再无一丝一毫的瓜葛。”
松开了兰兰的手,我索性咬牙抽出了缠在树上的百魂鞭,没了阻碍物,我的身子直直地被后面那股力量拉扯着。只一瞬间,我便天旋地转,陷入了无止境的漩涡里。
这里形式复杂诡谲,我确实捉摸不透。我倒要看看,倾霜仙子觉得能够囚禁住我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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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筋脉像是断裂了一般,我浑身已经痛麻,难以言喻其中痛楚。
待我的意识渐渐回转,我周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浑身动弹不得。只有耳边的阵阵阴风,让我能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还是互通的。我挣扎着,努力着,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睁开了眼皮。
眼前是一片昏暗之地,像是一个树洞,不见天日,阴森无比。
但魂爷也是见过世面的,这种环境虽然穷困潦倒了一点,惨了点,但不至于让我害怕。
我努力动了下身子,发现自己依旧动弹不得。不知是什么东西箍紧了我的四肢,颈部与头部,冰冷而粗糙的触感,我初步断定是树藤。
这什么鬼地方?树藤都成精了。
“喂!有没有活物?”我从空气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咽了下去,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更洪亮一些,“喂!有没有会说话,有点灵性的活物?”
“我初来乍到,啥也不懂,啥也看不清,有没有哪位善解人意的小妖精能好心给我解释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把我拉到这里做什么?”
半晌也没声音回复我。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皱眉道,“难不成这周围都是些没有灵性的低等妖灵?”
“把我拖到这里来,纯粹是看我美貌过人,用作观赏的?”
“浮零妖主,这么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话痨。”
是一个响彻在我头顶的声音。
我立刻有了动力,身子动了几下,努力站直了些,“你是树妖吗?”
“魂爷我最喜欢和树相处了,我有好几个树朋友,除了我洞府里那棵千年老树,天上那些神树我也打过不少交道。”
“多年不见,咱俩既然又遇见了,说明是缘分,不如好好交个朋友?”
我的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但在黑暗里,我依旧露出和善的微笑。
“朋友,咱们当然是朋友。”那个树妖笑了几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差点没把我身子撞歪。
我不禁咽了几下口水,凭我的直觉,我在这棵树的树洞里,就相当于在它的肚子里,也就是说,魂爷我的半条命都搁在了它的手掌心里。
“妖主当年将我们禁锢在这里,作为你父帝的陪葬。你可还记得?”
我冷不丁打了个颤。完了,这是那什么浮零妖主惹的债,估计得算在我头上了。
“其实,我真算不上是浮零妖主。”我镇定出声,“我最多算是个她的一个转世,她干的那些破事,我是真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把你们这些树妖,作为妖帝的陪葬呢?这多残忍。”
而且也说不过去啊,几棵树有什么好陪葬的。要用也得用一些筋骨极佳,法力高强的厉害妖怪。
“妖主这些年确实变了不少……”那个树妖停顿了一下,突然呵呵一笑,“就连这血液也醇厚了不少。”
“可真是香甜啊。”
我的身子猛地一僵。我终于知道身上这股无形的禁锢,让我浑身痛软无力的东西是做什么的了。它通过一个细小的藤蔓,从我的手臂处,源源不断地汲取我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