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浮零妖主……”我挪动几下，让身子坐正了些，“我是说，我当年是怎么死的？”
“当年妖主被天界和神界的数十万天兵神将围堵，后杀出重围，因灵力耗尽，元神涣散，在灵域门前散灵而死。”墨擎苍低着头，声音沉重而铿锵。
我不由眨了眨眼，整个人陷入懵愣的状态，满脸不可思议。
我都杀出重围了，还自尽？脑壳长包了？
“那个时候，我非死不可吗？”我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
“那时候，妖主被困黑潭数百年，天界趁机对我们妖界进行惨不忍睹的捕杀。”墨擎苍一双虎目圆睁，怒气上涌，“后妖主终于逃出生天，一怒之下放出了万魔万鬼，致使六界陷入混乱的状态，也给了我们妖界喘息的机会。可是随后……”
“天界联合神界对妖主进行全力追捕。妖主为平息天界与妖界多年恩怨，与天神两界做了商量。”墨擎苍额上青筋暴露，一脸悲怆，“妖主关闭了妖界的灵域，用毕生灵力加强了妖界的封印。之后自断灵根，褪去一身灵骨，散灵而亡。”
原来当年浮零妖主是自杀的，为的是平息天妖两界的恩怨。
我皱起了眉，声音不由沉郁了几分，“我曾经说过，我会有复生的一日？”
“是。妖主死前，将镇妖令和万焰珠一并交与了属下。”墨擎苍抬起头看着我，一双虎虎生威的眼中泛着晶莹的水光，“你还对我说，终有一日，你一定会回归。”
“属下等这一天，等了三千年。”
墨擎苍说着，严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
我抿了抿唇，难言心中复杂。如此来看，妖界与天界，甚至神界都有着多年难解的恩怨。
可我并不记得他说的这些。若我有浮零妖主的记忆，现在怕是会气得直接冲上天界，能杀一个是一个，多死一个我就舒服一分。
这样想着，我心里不禁一惊，说来，我到底还是遗传到了几分浮零妖主的戾气。
“妖主，你如今已经回来了。”墨擎苍又换上那副正经严肃的面孔，“是否要即刻接管妖兵？”
“这几千年来，属下训练了不少兵将，虽说妖界如今的实力与三千年相比略有不足，但只要有妖主在，我们定会士气大涨。”
我干干地笑了一下，“你急什么？我才刚回来。”
一个叫我掌权，一个叫我接管妖兵，想得都比魂爷我长远。
“不对啊。”我皱了皱眉，道，“妖尊现在掌管妖界，哪能你说叫我接管妖兵，我就能接管。”
“总得跟妖尊商量一下吧。”
墨擎苍粗眉拧起，他垂首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妖主，你当年在妖界鞭打众妖那一次，你可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当时我亲眼看着慕生在我面前化烟消失，我却无可奈何，那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到心如刀割般的痛。
“记得。”我淡淡道。
“妖尊不会还记挂我当年打他的事，看不惯我吧？”我笑了一下，打趣道。
“妖尊记不记仇属下并不知晓。但是……”墨擎苍似乎有几分欲言又止，他看着我，眼皮不停抖动着。
“你直说无妨。”我挑了挑眉，道，“魂爷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奇闻骇事没听过？”
墨擎苍看向我，一双锋利的眸子里盛满了肃穆，“妖主散灵后不久，妖尊紧接着从沉睡中苏醒。我和四大长老本是全力辅佐妖尊执掌妖界，之前妖尊一直在成长，虽能力尚有不足，却一直尽职尽责。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妖尊的行事越发奇异诡谲。他瞒着我们与魔界做交易，当年的心魔事件，便是妖尊拿妖类做的实验。至今为止，仍有许多妖类入了心魔，修行施法乃至生活都无法自制。”
“属下虽有心阻止，却奈何不得妖尊。”墨擎苍越发拧紧了眉，声音低沉，“属下并非为了离间妖主与妖尊的姐弟之情，只是妖尊所为，实在于妖界有害。属下斗胆，请妖主主持局面。”
墨擎苍说的，其实我当年便七七八八猜到了几分。只是不曾想，妖尊身边的妖竟然会有反对的。
“你身上……”我微微侧头，从上而下打量了墨擎苍半晌，道，“西海之时，我曾见过你，你那时身上的魔气一直若有若无，现在似乎没有了。”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墨擎苍叹了一口气，道，“妖尊擅使摄魂术，我不为何入的心魔。事实上，当年西海一行也并非我的本意。”
我不由惊异了，“妖尊现在是一人把控整个妖界了？”
我不由赞叹一句，妖尊好手腕。这不由让我怀疑，当年他钻研逆灵术，到底是为了让梅花树开花，还是为了练习摄魂术？
“除了你，还有谁对他生过反对之心？”
“大黑，还有跟随我的一些部下。”
我好像知道当时大黑为什么和妖尊吵架了。
“妖尊与魔界有来往的事，除了你们几个他身边的人，还有妖类知道吗？”
“没有。”墨擎苍摇头，“我虽不赞成妖尊的行为，但是妖尊是妖帝之子，妖主的胞弟，属下自然不会背叛。”
“你给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整治妖界，顺便整治整治妖尊？”我微微挑眉，问。
“属下只是怕妖尊继续下去，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我还未说话，墨擎苍突然眼神一凛，噤了声。
我抬头，看着妖尊慢慢走了进来。
“属下告退。”墨擎苍给我行了礼，离开了。
我便和妖尊面面相觑着。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我眨了眨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率先开口了，“妖尊，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虽然多了一层尴尬的身份，但也不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吧。”
妖尊直直地看着我，一双琥珀似的眸子泛着幽深的光，他喃喃道，“怎么会是你呢？”
“我怎么了？”我轻挑眉头，反驳道，“魂爷我很差劲吗？”
“不是一般的差劲。”妖尊撇过头，凉凉地开口。
“你灵力不如当年的姐姐，外貌不是当年的姐姐，气息不是当年的姐姐，你甚至……”
妖尊突然瞪圆了眼，恨恨地看向我，“你还曾为了一个神界的家伙，竟然想要杀我！”
我不禁眨了眨眼，原来这家伙还真的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