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个洞府的妖精？”我轻挑眉头，扫了他一眼，笑道，“小家伙长得……还挺别致。”
他的头上像是盘了一团乱糟糟的卷发，额上的长触角弯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与漆黑后脑勺相连。还有，我真没见过这么黑的，除了那双明亮的眸子和白牙，真的……黑夜里魂爷我都认不出他是谁。
“我在墨将军手下当值。”黑炭小妖答。
他的声线偏低，像是幽间清涧，低沉且颇具磁性。
“会喝多少酒？”我凭空将一坛子酒变到桌上，推给他，“你既然胆子这么大，便陪我好好喝一顿。”
“我不喝酒。”黑炭小妖答，声音清冷，言简意赅。
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这张脸……我自然是不熟悉的。
“咱们见过吗？”我凑近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
“见过。”黑炭小妖的回答依旧简练。
我挑眉。
“在圣地，妖主与墨将军提到了我。”
我想了想，我貌似是与墨擎苍闲聊了那么一句。
“不陪我喝酒，你进来做什么？”我睨着他，问道。
“墨将军要我时刻守着你。”
原来是墨擎苍要这黑炭小妖跟着我，看来他就是所谓的眼线。
我弯了弯眸子，笑了，“那你可得尽职尽责了。”
“魂爷我上天入地不一定有多厉害，但是要说悄无声息溜走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是嘛？”黑炭小妖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他的眸子明亮如星，神情淡然。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那黝黑的肤色阻挡了他的情绪表达。
这句反问语气非常平淡，淡得像是陈述句。
“当然。”来自魂爷我的肯定句。
我打开酒坛子，在坛口轻嗅一番。酒香醇厚，甘冽芬芳，确实是还算不错的酒。
我直接拎着酒坛子，仰头灌酒。
黑炭小妖微微抬头，看到我豪迈的喝酒动作，倒也没多惊奇，他只是平静地看着。
“你就坐在这看我喝酒？”
我猛地把酒坛放回到桌上，酒坛与桌子碰撞，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我可以站着。”黑炭小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答。
纵使肤色黝黑，仍能看到黑炭小妖微微上翘的眼尾，这种月牙似的丹凤眼，想必笑起来，定能如星辰一般璀璨。
我看着他，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笑意弥漫开来，“你叫什么名字？”
“灰土。”他表情淡然地答道。
我：……
我干干地抽了抽嘴角，“这么难听，谁给你取的？”
黑木侧头看向我，一双璨若星辰的眸子里倒映着我的身影，道，“随便取的。”
我不由摇了摇头。这取名的水准真的是……
“无妨，名字虽怪了点，倒也衬你这副……特别的相貌。”我抿着唇，将笑憋了回去。
“特别的相貌？”灰土迟疑地反问了一句。
看来灰土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对他这副相貌有着清晰的认识。
“多谢夸奖。”灰土突然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
看来是我对他的认识不太清晰。
其实灰土倒也不丑，细细看来，五官还是有几分英气在的。只是，可能各有各自独特的审美吧。魂爷我就比较喜欢白一点的，小白脸多好，多显嫩。
但他这种相貌，魂爷我倒也不嫌弃。
我静静地看着他，继而唇角上扬。
————
美酒当前，又闲得慌，我便豪饮了一顿。
我这酒还没喝得多尽兴，妖尊便大驾光临。灰土都出去迎接他了。
“哟，妖尊怎么有空来看我了？”我特意换了个酒杯子盛酒，手上随意地晃了晃酒杯，笑问。
妖尊慢慢走近我，琥珀似的眸子沉静如水。
“不论是何缘故，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高长老，袒护那只神族凤凰，众多妖兵更因你之故陷入昏迷，我不得不给众妖一个交代。”妖尊的眼皮动了动，视线渐渐低垂。
别的倒也罢了，但是……“妖兵为何是因我之故陷入昏迷？”
我看着妖尊，皱眉，“别乱给我扣帽子。”
“那只被你治疗过的妖精已经死了。”妖尊的声音渐渐生硬，“众妖兵昏迷的首要原因便是体内有混乱的多股灵气作祟。这些日子，他们唯一与以往不同的，便是由你一手训练。”
“还有，你擅自带人进了灵域，这是万万不可的。”妖尊抬头看向我，面容严肃，神色凝重。
“你现在要查什么？”我面上没什么起伏，反而悠哉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查我？还是查颜霄河？”
我想了想，道，“我觉得，还是查灵域更为重要点。”
“我已经动用了妖界所有的力量，共同研究妖兵昏迷之事。至于灵域，我会看紧。”
“颜霄河呢？”我随意地问了一句。
“三殿下是个有身份的人，我自然不会伤他。只是，他必须得留在妖界等候观察。”
“像我一样？”我挑了个眉，又摇摇头，垂头丧气地道，“不对，我可能是重点幽禁对象，毕竟我这身份，不一定有人家海东国三殿下金贵。”
妖尊拧眉，不悦之色渐渐漫上眼底，“你现在的身份是我姐姐，浮零妖主，整个妖界最尊贵的妖。”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动气了。
“整个妖界最金贵的妖？”我嗤笑一声，面上浮现嘲讽之色，“我要真是那顶顶尊贵的，你敢冤枉我？敢幽禁我？敢擅自夺了我说话的权利？”
我的瞳孔微微缩紧，眼神转冷，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我说过，现在是妖界非常之时，我必须得给妖界一个交代。最重要的，”妖尊抿了抿唇，“我想知道，你身边还会不会出现搅乱我妖界内部事宜的天界或神界之人。”
我翻了个白眼，“你终于把真心话说出来了。说白了，不就是不信任我么，生怕我和神界天界有什么瓜葛。”
“但你们确实有瓜葛。”妖尊凝眸，看向我，“不是吗？”
我努了努嘴，没否认。
“你曾经为了那个神界的神仙差点闹翻了妖界！”妖尊垂眸，抿了抿唇，继续道，“据我所知，你与天界的不少神仙都交往甚密。”
“如今妖界与天界剑拔弩张，在事情未结束之前，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妖尊直接甩了袖，转身面对着我，“我不愿怀疑你，但在你未与他们断清关系之前，妖界承受不起任何的疏忽。”
“等等，既然把我困在这，总得供应点好吃好喝的吧？”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喝酒没有下酒菜，真的很让人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