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浮零不禁翻了个白眼,“本姑娘愿意嫁,六界之内,八荒六合,那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少年眉头微皱,漆黑的眸子闪了闪,似乎没法完全理解她的话。
“你为什么找我?”
“嗯…”浮零摸着下巴,微微思索了一下。
最终,浮零眉眼弯弯,笑吟吟地道,“因为你好看呗。”
少年抿了抿唇,眉头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浮零梗了一下,她立刻展现笑意盈盈的笑脸,“你是我夫君。”
少年移开视线,干干地抿了抿唇,“我还没满十五。”
“满了十五就能成婚了吗?”浮零惊讶地扬眉,笑了,“这么快?”
“不是。”少年的额头瞬间有些疼,“你不觉得跟我说成婚的事,有点早吗?”
浮零睨着他,点点头,“行吧,那晚点谈。”
他怕是毛都没长齐,确实有点早了。
少年:……
不知该说什么了,少年垂眸,静静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以身相许吧。”浮零笑眯眯地回答。
少年的眉头抖了抖,他蹙着眉看向浮零,眉头紧锁,一时语塞,“你这人,怎么,怎么……”
浮零郑重地解释,“当然不是现在,我是说以后。”
少年垂眸,不语。
最聪明的做法是现在什么也不要说,惹恼了她,难受的是他。
他动了动身子,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全部痊愈了,他的眸子微微放大,看向浮零,“我的伤全部好了?”
“对啊。”
“你治的?”
“嗯。”浮零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有灵力?”少年一双明亮的眸子闪了闪,目光幽深。
浮零眨了眨眼,唇角勾起,“我还以为你会注意到我给你换了衣裳呢。”
说着,她暧昧地眨了眨眼,调戏意味十足。
果不其然,少年瞬间红了脸,耳垂爬上一抹可疑的红晕。
“你!你这人…你这人怎么…”少年一时想不出话来形容她,反倒自己越加脸热。
“哈哈……”浮零大笑几声,“好啦,回答你的问题,没错,我有灵力。”
“所以不是我给你换的衣裳,是我施了法。”
“你有灵力…”少年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裳,垂眸,“难怪那么厉害。”
“你叫什么名字?”浮零笑着看向他,问。
“我?”少年停顿了一下,眉眼低垂,道,“黄峻,炎黄之黄,险峻之峻。”
“黄峻。”浮零念了一遍,唇角上扬。
“黄峻,”浮零坐到黄峻身旁,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你要好好长大,长大了娶我呀。”
黄峻偏头躲过她的手,他的眉头抖了抖,面色复杂,所有的面部肌肉都在拒绝,“你…不会是变态吧?”
于是,浮零温柔的摸头动作变成了凶狠的掐耳朵。
她微微一笑,“我要是变态,你早就没命了。”
黄峻被掐得生疼,他眉心紧蹙,也不吱声,只是咬紧了牙关。
“干嘛?”浮零松开手,抱着自己的手臂,挑眉,“本姑娘长得这么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还有法术可以保护你,你哪里亏了?”
“又不是叫你现在娶,肯定得再过几年,起码等你成年了。”
“我饿了。”黄峻忽略她的话,抬头看向她,一双澄亮的眸子闪着光,里面仿佛盛着璀璨的星光。
浮零:……
真别说,现在他这副模样,清冷不足,青涩有余,既有未展开的俊美五官,也有游刃有余的少年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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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
街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你要去哪里吃饭啊?”浮零手上甩着一根金色的鞭子玩,问道。
“前面是潍州城门,是潍州的最南方。”黄峻目眺远方,漆黑的眸子闪动着光芒,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藏着无尽不可言说的心事。
“是,然后呢?”浮零问。
“我想先去那里。”黄峻的手抬起,指向远方。
浮零看了看他,勾了勾唇角,干脆地道,“走吧。”
俩人出了城门口,到了郊外的一片山林。
“来这里做什么?”浮零手上甩着鞭子玩,饶有兴趣地问。
“这里是我所能到达的,离我父母最近的地方。”黄峻目眺远方,眸子晶莹而深邃。
浮零皱了皱眉,“你父母不是死了吗?”
“是。我亲手埋葬了他们。”黄峻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他的眼睛渐渐泛红。
他一个人挖的土,挖得满手鲜血,却远不及他们流的血多。
“来这里你能做什么?”浮零一时不解。
“哪怕隔着山海,我也想最后再看一眼。”
黄峻咬紧了牙关,声音喑哑,“再看一眼他们所在的方向。”
“呆子。”浮零轻叹一声,“我不是说了吗?我会法术,你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不用了,我走了很久才走到这里,我一步一步咬牙走完的路,并不想再走一次。我爹娘不放心。”黄峻垂首,眼眶通红,眼中泪光波动,“而且……现在我也没有脸面回去。”
浮零皱眉,并不想过多言语。
与父母血亲之间的感情是外人永远无法插手的,无论是安慰还是劝解,都远不如无声的陪伴。
“你可以离我远些吗?我想同他们说两句话。”
“好。”浮零背过身去,乖乖走远了。
黄峻静静地跪了下来,“爹,娘,孩儿在此告别二老。孩儿以生命起誓,此生定当报血亲之仇,完成父亲夙愿,不负爹和娘多年教诲!”
这也是他对他自己说的话。
黄峻磕了三个响头,红着眼看向远方,目光寂寥。
野外的风很凉,呼呼拂过他的脸颊,将他掉落的眼泪直接吹成了碎影,遗落在风里。
“黄峻,我娘也没了。她生前有很多心愿,等她走了,她只有一个心愿,你知道是什么吗?”
浮零突然走了过来。
黄峻抬头,问,“是什么?”
“愿她的夫君和儿女,一生欢乐安康,顺遂无忧。”
“但凡是真心爱儿女的父母,都是一样的。你不管要做什么,总不能让你爹娘死也不安心。所以……”浮零摸了摸黄峻的黑发,望着他,轻声道,“保护好自己。”
“那把刀,甚至是你父亲希望的东西,比起你,都算不得什么。”
黄峻望着她,眉眼英俊而青涩,黑亮的眸子里仿若盛满了漫天星辰,闪着璀璨的光芒。
许久,他英气的眉皱了起来,“你偷听?”
浮零:……
她握拳轻咳一声,“走吧,带你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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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楼。
浮零打了个响指,从怀里变出了一袋银两。
幸好之前和魂玉来凡界游玩时,还留了几袋银两。
“从现在开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伤心事。想吃什么都点上来。”浮零将沉甸甸的钱袋丢在桌子上,昂了昂下巴,慷慨大方地道,“本姑娘请客。”
“你还剩多少钱?”黄峻微微皱眉,“这里可是潍州城最富的酒楼,你别到时候没钱付账。”
浮零挑眉,又掏了两袋沉甸甸的银两出来,“放心,铁定够了。”
黄峻的眼睫毛扑闪了几下,唇角微微地弯起一丝弧度,“那就好。”
点了菜后,很快上了菜。
一个几日未进食早已饥肠辘辘,一个本就喜欢凡界有滋有味的食物,又因找到了人心中欢喜,两人算是和和气气地大吃了一顿。
吃完饭后,黄峻的额头沁出大滴的汗水,他紧紧地拧着眉,咬着唇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浮零倾身,皱着眉问。
黄峻急急地喝了一大口水,声音干哑,“没事。”
但是他的状况并不见好,五官渐渐拧在一起,看起来难受至极。
“想是吃得急了些,引发了胃病。”黄峻伏在桌上,哑着嗓子说道。
胃病?这皮外伤好治,这胃病咋治?
“姑娘,这下面就有一个医馆,赶紧带你弟弟去吧。”一个好心的大爷提醒道。
浮零“腾”地站了起来,“好。”
她一拍桌子,大喊,“结账。”
丢了一袋银子在桌上,随手将另外两袋放腰间,她将黄峻扶了起来,一手扛起他的手臂,急急地离开。
下楼路过大爷身边时,浮零还是说了一句,“他不是我弟弟,是我未来的夫君。”
“难不成是童养夫?”邻座的男子惊疑出声。
浮零的眼睛一亮,忙点头,“对!”
低垂着头,闭着眼的某人,眼皮狠狠地颤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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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
浮零抱着手臂,百无聊赖地在大堂等候。
不就个胃病么,还女子勿入。
但是……都过了这么久了,是查病还是生娃?
她突然意识了什么,摸了摸腰间,银袋似乎少了一袋。
浮零挑了挑眉,撇了撇嘴。
她走进内室,扫了一圈,有一个大夫正在给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子问诊。
黄峻不见了。
“姑娘!你快出去!这里是男子的内室。”大夫急急地劝她离开。
“刚刚那位白衣小公子呢?说得胃病那个?”浮零抱着手臂,问。
“那位公子早就走了,说是突然没事了,就从后门急急离开了。”
大夫说完,又催她离开,“姑娘,你快出去。”
浮零挑撇撇嘴,淡定地走出内室。
不就些白花花的肉和骨头么,凡人孱弱干瘦的身体,谁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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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峻跑得急了些,大口大口喘着气。
那个女子太奇怪了,说什么要他做夫君,还说他是她的童养夫,简直是满嘴胡言乱语。
黄峻整理了一下凌乱的仪容,突然间发现自己头上有一根做工精巧的青木簪。
他拿了下来,垂眸,指尖轻轻婆娑着光滑的木簪。
这不是他的东西,应该是那个女子戴在他头上的。
之前那个女子险些杀了十多个人的情景历历在目,可见她并不是个好惹的人物。不论她究竟想做什么,黄峻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不能,也不想与她有太多牵扯,扔了这簪子更好。
他将簪子抓在手心,皱了皱眉,指尖微动,还是收在了怀里。
她确实性情乖戾,令人捉摸不透,但从目前来看,她对他并没有恶意,反而还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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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要参加玄门道宗?”
灰袍道人上下打量他一眼,“可带了银两?”
黄峻从一个略鼓的银袋中拿出了一小块,“有。”
灰袍道人瞅了一眼那袋银子,小小的眼睛微微眯起,“好。”
“姓名。”
“黄峻。”
“家住何方?”
“余风渔村。”灰袍道人抬头看向他,拧眉,怀疑地又问了一遍,“渔村?”
“是。”黄峻面容平静。
“父母姓名。”灰袍道人干干地撇嘴,继续问道。
“我是孤儿。”
灰袍道人抬眼,瞧着他半晌,露出凉薄的笑容,“黄公子,你可知道玄门道宗是什么地方?这里培养的都是天胄之子,日常练功修身,学道修仙,数年的一应费用不是你一个孤儿能够负担得起的。”
“钱我可以想办法。”黄峻抿了抿唇,道,“你们不是要挑资质出众的少年进行培养吗?可以测试我。”
灰袍道人放下了纸笔,身子微微后仰,做些闲适的做派,他讥笑一声,“资质出众?”
灰袍道人嘴角的笑容渐渐放大,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世间资质出众的少年多了去了,不缺你一个孤儿。”
“是不缺我一个孤儿,还是不缺一个身无分文,毫无背景的寒门子弟?”黄峻的眼眸缩紧,面容冷峻地注视着他。
灰袍道人摘了粒葡萄扔进嘴里,微笑地道,“黄公子你还是挺有眼力见的。”
“快走吧。”灰袍道人开始剥桌上的瓜子吃,摆了摆手,“快走,后面还有人要报名呢。”
黄峻眼眸紧缩,咬了下唇,转身离开,亮出了背后一把用黑布裹着的大刀。黑布并未完全裹住刀,黄峻走路的动作中,刀柄渐渐显露出几分。
金色的刀柄在明媚的阳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灰袍道人随意地瞥了一眼,突然目光定住,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睛微眯。
“你等一下。”灰袍道人喊住了黄峻。
黄峻停住脚步,转身,“怎么了?”
“小兄弟这把刀是哪来的?”灰袍道人笑容可掬,饶有兴趣地问。
“祖传的。”黄峻淡淡地回答。
“可否借我看看?”
“不能,这是我的私人之物。”黄峻薄唇紧抿,眼神清冷。
灰袍道人精明的小眼睛扫视了四周一圈,继而起身,揽着黄峻的肩膀,笑容满面地道,“小兄弟,你过来这边,我有事跟你说。”
黄峻挣开了他的手,但仍是同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