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屹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听说，你这里有珍藏多年的金赤鸟精血，是真的吗？”
“没错。”戴面具的男人坐在上位，嘴角噙着一抹笑。
“我现在急需金赤鸟精血救命。”谢天屹眸色深沉，他的喉结动了几下，硬声道，“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你应该知道金赤鸟精血的珍贵。”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我要你身上最贵重的东西。”
“你的元魂。”
谢天屹猛地睁大眼，掺着血丝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不能决定吗？你可以回去再想想。”
————
谢天屹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警觉地抬眸，待看到来人，不由一喜，“黄峻！”
“乾姑娘！”谢天屹很快注视到一旁的浮零，他慌忙地抓住浮零的手臂，颤声道，“你，你快去救救清菡吧！”
浮零甩开他的手，眉头一皱，“小丫头怎么了？”
几人到了一间客栈。
“你们走了后，山村突然起了大火。我和清菡匆匆逃窜，半路和其他人走散了。半路上，我二人又遇到了一个恐怖的妖怪，虽然侥幸逃生，可清菡却受了重伤。”
谢天屹的声音沉重，“我找了很多的郎中，可他们都束手无策。下山带的法器，灵符都已经遗失，我根本联系不到你们。听说灵犀堂有镇堂之宝金赤鸟精血，眼见着清菡撑不住了，我只能请求灵犀堂的帮忙。”
浮零检查完清菡的伤势，不禁皱了眉。
喻清菡中了妖毒。
妖毒很厉害，那个妖灵力应该不错。按理说，谢天屹和喻清菡很难安然脱身。
“你们是怎么逃脱的？”浮零侧目看向谢天屹，问道。
“那个妖怪，不知为何自己突然倒下，我就赶紧带着清菡跑了。”谢天屹想起当时的情景仍是心有余悸，不禁皱紧了眉。
“乾姑娘，你能救清菡吗？”谢天屹走到喻清菡所在的床旁，紧张地问。
浮零向来不会说自己不行，可是这妖毒，真不在她的研究范围内。
“我已经护住了她的心脉。”浮零道。
“妖毒复杂，于你们凡人来说是毒，于妖来说却是精元，是护体之物。若非弥留之际，故意使坏将妖毒渡入人体，便是二人有过亲密接触。”浮零挑了下眉，“小丫头不会与那妖做了什么吧？”
“当然没有！清菡怎么可能会与卑劣的妖有瓜葛。”谢天屹脸一沉，立刻反驳道，“当时那个妖怪像是已经受了伤，却仍是不管不顾地攻击我们，后来几番打斗之下，清菡受了伤，妖怪也突然倒了地，我就赶紧带着清菡跑了。”
浮零斜眼看他，一双美眸如同剔透的琉璃，流光溢彩，又空灵得捉摸不透。
“你对妖有意见？”浮零淡淡地问了一句。
“何止是有意见。妖怪阴狠毒辣，杀人如麻，人人得而诛之。我们玄门道宗既是修仙大派，也是正义之道，灭尽世间妖怪是我们的职责。”谢天屹义正言辞地回答，呈现一派正义凛然的模样。
浮零微微眯眼，手刚刚有抬起的迹象，就被黄峻握住了。
“先不谈妖的事，清菡的性命要紧。”黄峻看向浮零，眸光深邃，“你能解妖毒吗？”
“不能。”浮零翻了个白眼，面色冷淡地回道。
闻言，谢天屹的眸色一暗，整个人顿时没了精气神。
“怎么办？从今早开始，清菡的脉象就已经开始漂浮不定了。”
谢天屹突然一拳砸在墙上，眼眶通红，“都怪我，法术这么烂，御剑又这么慢，否则也许我早就带清菡回玄门了。”
“别这样说。”黄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受了伤，玄门路途遥远，处高山之巅，要想带着清菡御剑回玄门根本不可能。”
“你之前去找的金翅鸟精血，真的有用吗？”黄峻问道。
“我不知道。”谢天屹看向浮零，拧眉，“我曾听乾姑娘提过金翅鸟精血的厉害，后来我看过关于金翅鸟的记载，据说它的血确有祛百毒，起死回生之效。”
“你有伤在身，先在这里照顾清菡，我和浮零去取金翅鸟精血。”
“拜托你们了。”谢天屹看向二人，锃亮的星眸里燃起了希望。
“不对。”浮零想了一下，依旧觉得有些不对劲。
“妖虽向来争强好胜，可也不会做些没意义的事，它怎么会无缘无故攻击人？而且不过两个凡人，居然还没搞定？”
这实在是太损妖精的威风了。
浮零倾身，看向喻清菡的瞳孔一紧，眸中亮光乍现。
妖元。
浮零微微眯眼。
妖毒包裹着妖元，这个妖是想借着喻清菡的身体重生。
它早知道自己要死了？可是它连自己的妖丹都不要，只把妖元留着，未免太仓促了。难道当时有什么在追赶它？
“你发现了什么？”黄峻皱眉，疑惑地问。
“没什么。”浮零淡定回道。
————
又到了之前的大堂。他们进去搜查了一番，发现这里有很多密室。
浮零从一进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里戾气太重，腥味也重。
他们悄悄潜入了其中一间密室，这里摆放着许多各种形状的瓶子。
黄峻打开了一瓶，猛地瞳孔一缩，面色惊骇，“血。”
浮零挑了个眉，“人血。”
黄峻心内震惊，他翻遍了所有瓶子，竟都是新鲜的人血。
他不禁感到一阵反胃，险些吐了出来。
浮零皱了眉，拽着他的衣袖，将他拉了出来，“再看看别的地方。”
越往里面去，密室分为很多格间，皆被铁锁和阵法困着。
密室里面传来一阵一阵低低嘶鸣的叫声。
“你听到了吗？”黄峻眸子一紧，低声道，“像是动物呻吟嚎叫的声音。”
“听到了。”浮零抬眸，突然一掌震开了所有的门。
“你……”黄峻不由皱眉，慌忙看向四周。
昏暗的密室内尽是奄奄一息的妖怪。
“猎妖。”浮零眸光冷冽，眼中渐渐凝起黑沉的煞气。
怪不得这些年总有些小妖无缘无故消失，他们修为低微，妖界只当是被大妖给吃了，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他们竟成了区区凡人的阶下囚。
这时，外面的人察觉到了动静，纷纷赶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那个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
浮零扫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今日你们惹到我了，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完，她的手掌已经抬起，浑身灵光乍现，气势逼人。
黄峻没有阻止她，因为他阻止不了。
他隐隐地感知到了，她的力量，以及面对凡人时她眼底的蔑视。
金袍男人召来了之前那群金翅鸟妖。
场面一时混乱。
浮零终是对鸟妖留了后手，却杀了不少凡人。
“浮零，留他性命！”
在她一掌击向面具男人时，黄峻上前试图阻止，却被她周身的银光震开。
黄峻身上挂了彩，嘴角渐渐溢出鲜血，他不动声色地抹去了。
浮零不满地收了手，将黄峻扶了起来，“留他性命做什么？他就是想杀你，楚江还有他那些师兄弟的人，”
“正因如此，我才要问清楚。”
黄峻走向那个戴着黑色面具，倒在地上的男子，他持剑一挥，劈开了男人脸上的面具。
“你是谁？”
黄峻慢慢蹲了下来，眸光清冷，声音隐隐带着逼迫力。
“你与真仪教宗有什么关系？”
“黄峻，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认识我？”黄峻眉尖一蹙，问道，“你是谁？”
“我是沐晋磊的师兄。”男人嘴角带血，眸中却洋溢着几分得意。
黄峻不由皱紧了眉。
“沐晋磊是谁？”见黄峻闷着不说话，浮零好奇地问道。
“我师父。”黄峻拧眉，低声道。
虽说他这师父中规中矩，没什么出色的地方，但为人正直热忱，对他这个首席弟子很是不错。他在玄门调查过很多事，多亏有这个师父的庇护。楚江这些年，多多少少也受到他的照拂。
这个人可以算是已经跟他摊了牌，就差没说出来“我是玄门道宗的人，是你的师长。我所为，皆是受了玄门的指示。”
“凭你一张嘴，就能造谣你的身份？”黄峻的面色一沉，冷声道，“别说我不信，就算我相信你的身份，你这样操控妖类，滥杀无辜，夺人鲜血的人，不过是侮辱玄门的名号，死有余辜。”
“你敢杀我？”男人眯了眼，怒气沉沉地道，“玄门就教出你这么个以上犯下的弟子吗？”
“你是不是玄门的人还有待商榷。况且，纵然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们会体谅我的情急之举。”
说完，黄峻利落地手起刀至，将一把金剑抵在他的脖子上，道，“说，你与真仪教宗什么关系，他是不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又如何。”男人冷冷地嘲笑一声，“他已经是个不中用的老废物了，还暴露了身份，留着也没有用。”
“你们抽取这么多人的血，是为了什么？还有这些妖，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黄峻沉声问道。
男人撇开头，并不想回答。
浮零眯了眼，一鞭子过去，直接卸了他一条胳膊。
黄峻不由瞳孔一紧，他放下了剑，惊异地看向浮零，面色渐渐复杂。
男人断了手臂，伤口处血流不止，整个人在地上疼得打滚。
浮零垂眸，冷冷地睨着他，启唇，“说。为什么猎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要是不说，我再卸你一条腿。”
“为，为了……训练妖怪为我们所用，还有……炼，炼化他们的妖丹。”男人满头大汗，颈部爆出青色的血管，痛得痉挛，艰难地回答。
“多久了？”
“大，大概，十多年。”
浮零不由嗤笑出声，“说妖阴狠毒辣，我看你们凡人才真是些蛇蝎心肠之徒。”
“凡人的血，你们用来做什么？”黄峻问。
“用，用来……制药。”男人蜷缩着身子，颤抖着回答。
“制什么药？”
“镇定心魂的药。”
黄峻凝眸，应该与真仪道长制给他徒弟的药差不多。
他继续问，“这些药，是给谁的？”
“练过，玄，玄灵经的人。”
黄峻拧眉，“玄门道宗有多少练过玄灵心经的人？”
“很多，只要……只要是，是灵根超凡的玄门弟子，都可以练。如今灵犀堂很多人都曾是练过玄灵经的人。
“还有一个问题。当年被派遣出去寻找真正的玄灵经的人是谁？”黄峻瞳孔紧缩，看向男人。
男人察觉到了不对劲，他颤抖着抬头，哑声问，“你怎么知道有真正的玄灵心经？”
浮零凭空甩了他一巴掌，“问你话，你只要回答。”
男人身子猛烈地颤抖着，疼痛让他险些失了意识，“公孙洪鼎。”
黄峻的瞳孔缩紧，隐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拳心。
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