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黄峻皱了眉。
他们都跑到浮墟洞了，仍是没有找到钟离燕绥的灵甲，反倒差点把浮墟洞给掀了个底朝天，最后还出了点小意外。
“没事，倒也不急。”浮零淡淡地回答，“就是我的一点私事，你不必知道。”
黄峻抿了抿唇，他突然明白谢天屹的感受了，重要的人对你隐瞒，即使是私事，也确实不大好受。
“黄峻，你怎么还不过来，去不去游湖了……”
谢天屹快步跑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浮零，不禁一愣，面上渐渐露出喜色，“乾姑娘，你又回来了。”
浮零笑着挑眉，“谢天屹，你终于不是一副哭哭唧唧的模样了。”
“啊……”谢天屹挠了挠后脑勺，面色讪讪道，“我哪有哭哭唧唧……”
“你们怎么这么磨叽！”喻清菡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不会跑……”
喻清菡看到浮零，瞳孔猛地缩紧，面色匆匆一变，她顿时吞了下口水，忙垂下头，“你们不走，我先走了。”
浮零微微眯眼，不禁皱了眉。
“站住。”浮零淡淡开口。
喻清菡的腿顿时像被定住了一般，完全抬不起来。
“转身。”
喻清菡慢慢转身，小脸扭成苦瓜一样。
“浮零姐姐。”喻清菡慢慢抬头，眉眼弯弯，甜甜一笑。
浮零好以整暇地瞧着她，“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就……就前，前几天。”喻清菡光是看着浮零，就忍不住哆嗦，话根本说不利索。
“你们怎么了？”谢天屹奇怪地看着两人，他复而看向黄峻，“怎么感觉两人有点怪怪的。”
黄峻摇头，他也一头雾水。
“没什么……我只是很久没见到浮零姐姐了，太高兴了。”喻清菡咧出一抹极大的笑容，“都高兴懵了。”
浮零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语带玩味地道，“是嘛，见到我这么高兴？”
“对，嗯……嗯。”喻清菡干笑着回答。
浮零没再说什么，耸了耸肩，“走吧，你们不是要去游湖吗？一起呗。”
黄峻和喻清菡走在了最后。
“清菡……”黄峻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嗯？”喻清菡看向黄峻，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她突然睁大眼睛，像是知晓了他想说什么，忙道，“你，你别误会啊，我之前只是觉得丢脸而已。那石头不亮，像是被你直接表明不感兴趣。这么多人看着，我当然觉得不好意思了。”
黄峻定定地瞧着她，“真的？”
“当然，我早就知道你和……”说着，喻清菡瞄了一眼前方和谢天屹聊天的浮零，见她没有看后面，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和浮零姐姐是一对，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喻清菡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表情坦坦荡荡。
黄峻点点头。
“清菡你是一个好姑娘，值得所有的好。若你可以看看身旁的人，也许会发现不一样的精彩。”
“身旁的人？谁啊？”清菡眨着眼问。
黄峻看向谢天屹，但笑不语。
————
湖上。
黄峻和谢天屹一左一右撑杆，浮零和喻清菡坐在另一边。
四周很宁静，气氛有点怪异。
黄峻忍不住清咳一声，“湖水很清，远处的山奇形怪状，可真美。”
“是啊。”接话的是谢天屹，“可太美了。”
两人瞄了一眼坐在中间的两个姑娘，又双双对视一眼，忍不住同时叹了口气。
这该玩什么，两个姑娘坐在那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的。
虽说这湖景并没什么吸引浮零的，但浮零也不是一个喜欢跟人面面相觑，不吭声的人。
关键是，眼前这个人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你怕什么？”浮零好笑地挑了个眉。
“不，不怕。”喻清菡捏紧了衣裙，颤声道。
“认识我？”浮零支着下巴，问道。
“不……不认识。”喻清菡连连摇头。
“那你怕什么？”
“我，我……”喻清菡眼神躲闪着，结结巴巴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很紧张。”
凡人感受不到妖力，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妖力有多强。
她年纪不大，灵力不行，妖力薄弱，遇到眼前这种大妖，一定是绕道走的。
“她怎么样了？”浮零忽然伏在船边，撩起了湖里的几片水花。
喻清菡面色一变，她知道这个“她”说的是谁。
她忙垂下头，低声道，“生魂太过虚弱，很难活了。”
“你不是给她下妖毒的妖，你是谁？”浮零侧目睨她，低声问道。
“我母亲将我的妖元存在了她的天灵里，所以我能借着她的身体活过来。”喻清菡小声地回答。
“我明明给了药，加以锁灵簪施法，就算妖毒仍有残留，但她要醒过来不难。”浮零皱了眉，问道，“你怎么还是借着她的身体重生了？”
“我本来也没想过会活过来……”喻清菡瘪着嘴，小声道，“有人突然给她吃了金翅鸟精血。她的身体哪里受得了，反倒灵力都给了我，所以我就掌控她的身体了。”
浮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向船头正交谈的两人，喊了一句，“你们谁去找的金翅鸟精血？”
黄峻和谢天屹皆是一愣。
过了许久，谢天屹慢吞吞回答，“我。”
“谢天屹，你真的是……”浮零顿时无语了，她一时找不到词语形容眼前这个屁事。
求死求活要救喻清菡的是谢天屹，到头来拖了后腿，害死喻清菡的还是谢天屹。
“喻清菡”突然摇了摇头，示意浮零不要说出来，压低声音说道，“大人，这个凡人对喻清菡挺好的，他要是知道自己间接害死了她，可能会疯。”
“其实……她的天灵被我娘亲重创，身体已经是极度虚弱了，所以你给的药……晚了一点，她那时已经很难活了，也就靠着你的灵力支撑着。”
浮零沉默了片刻，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反正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小丫头命里如此，没办法。”
“她虽然没了，好歹我命不该绝。”喻清菡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浮零挑了个眉，“你要顶着她这个身份多久？”
“等她的血肉和我的灵魂完全融合，我就是真正的喻清菡了。”喻清菡笑道。
“大人……”喻清菡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你别把我抽离行吗？我要是被抽离出她的身体，且不说我就成了游魂野鬼，她的生魂也会立刻离体的。”
“她的生魂为什么还不离体？”浮零问道。
“她还有些心愿，等着我帮她完成。所以我现在……脑海里还有她的意识。”喻清菡垂头，“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无辜惨死。”
“我娘亲是狠了点，可当时我们都被一个怪物追踪，谁知就碰上了他俩，我娘亲为了护住我，就把我放入了她的天灵。我还没修成人形，也不懂怎么生存，只能借着这个凡人的身体了。”
浮零一个眼刀子丢了过去，眼眸犀利，“什么怪物？”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团黑黑的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会吞噬我们的妖丹，吸取我们的灵力，特别恐怖。”喻清菡说起这个怪物，脸都是惨白的。
浮零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在浮墟洞，似乎也见过这样的黑气。
之前和那些金翅大鸟作战，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一股怪异的灵力。
凡间，妖界，到底有什么在这两个地方游荡。
黄峻和谢天屹看着两人窃窃私语，不由困惑了，明明刚刚两个人之间还有着似有似无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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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湖之后，几人钓了鱼，生了堆火，围坐一团。
“我们四个人好久没有这样聚过了。”谢天屹边烤鱼，边发出一声慨叹，“这些年，大家都挺忙的。”
“有事可忙，日子便不会白白浪费了去。”黄峻淡淡一笑，看着手中棍子上已露出金黄色的鱼腹，问道，“你们喜欢焦一点的，还是嫩一点的？”
“都可以！我要香喷喷的！”喻清菡举起手，抢先说道。
她眼放金光，看着架子上的鱼已是垂涎三尺。
谢天屹忍不住拍下她的手，奇道，“这次出来，你怎么跟个馋猫似的？像是饿了你很久一样。”
“可不是饿了我很久嘛。”喻清菡不满地噘嘴，言辞凿凿地道，“我都躺半个多月了。”
这话谢天屹没法反驳。
黄峻笑了笑，将烤好的鱼递给喻清菡。
“黄峻，你最好了！”喻清菡笑眯眯地接过。
“喻清菡”言语天真，语调亲昵，言行并不做作，也不扭捏，像是一个单纯活泼的小姑娘。
她与真正的喻清菡其实有几分相似，但喻清菡本人更为内敛矜持一些。
这个小妖能借着清菡的身体活下来也算是奇遇。浮零想着，这样也不错，世间不会少个水灵灵的小丫头了。
谢天屹却一把抢过喻清菡手里的鱼，又将自己烤的另一串鱼递上，“吃这个，黄峻这个烤得太焦了，苦。”
“真的？”喻清菡狐疑道。
“让你吃你就吃。”
谢天屹将鱼大力地送回到黄峻手中，“黄峻你烤的自己吃。”
黄峻低头一笑，做样似的撕了一小片鱼肉放进嘴里，煞有其事地点头，“确实焦了点，有点苦。”
喻清菡便高兴地吃起了谢天屹烤的鱼。
黄峻将另一个烤好的金黄色的鱼递给浮零，细心地吹掉了烤鱼面上的一点黑尘，“这个肯定不焦。”
浮零好奇地看了两眼，才接了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吃凡间用柴火自烤的鱼。
“乾姑娘，你这几年去哪了？”谢天屹仍在翻烤鱼，问道。
“回了家。”
浮零咬了一口烤鱼，觉得味道不错，不禁眉眼舒展，喜色溢于言表。
黄峻看着她，眼尾微翘，嘴角渐渐地扬起。
“既然是回家，当时怎么不告而别呢？”谢天屹嘟囔着。
“我不是跟黄峻说了麽。又不是什么喜事，还要挨个通知？”
浮零专心致志，继续吃鱼中。同时，与她并肩的，是喻清菡。
谢天屹莫名一梗。
“还有吗？”浮零吃得津津有味，看向烤架，双眸晶亮。
“乾姑娘，给你。”谢天屹动作利索，递给她一条刚烤好的鱼。
浮零一把接过。
喻清菡不乐意了，“我也还要！”
谢天屹咧唇一笑，“别急，还有呢。”
见几人吃得欢快，黄峻手上烤着鱼，不由低眉浅笑。
浮零突然将一条烤鱼递到黄峻嘴边，言辞恳切，“你吃一口。”
黄峻一愣。
他抬眸，见谢天屹正在努力地串鱼，喻清菡在认真吃鱼，他微微低头，咬了一小口鱼肉。
“就是这种焦酥。”浮零轻挑眉头，眉眼弯了弯，语气欢快地道，“我要烤到这种程度的鱼。”
黄峻不禁失笑，他含笑点了点头，“好。”
“咳……”喻清菡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的面部扭成一团，模样看起来甚是难受。
谢天屹心里一紧，急得扔掉了手中的鱼，“清菡，你怎么了？”
喻清菡死死地捂住肚子，眼神空洞，半天没说话，面色渐渐惨白。
“中，中毒了吗？”谢天屹抓住她的手臂，扶住她颤栗的身子，惊道。
黄峻眉头蹙起，忙为她把脉。
他放下手，对上谢天屹担忧的眼神，摇头，“不像是中毒了。”
浮零瞧着喻清菡，悠悠地吐出一根银白色的物什，“被鱼刺卡住了？”
谢天屹愣了愣，看了看浮零，复看向喻清菡，“啊？”
“可能是……”喻清菡苦着脸，手颤颤地指向喉咙，“这里有东西。”
谢天屹眉头一抖，直接甩开喻清菡的手，咬牙切齿地道，“被鱼刺卡住喉咙了，你捂什么肚子？！”
“我就是怕它掉进我肚子里嘛……”喻清菡眼睛一红，委屈地道。
谢天屹：……
黄峻眉头微凝，他缓缓地拍着喻清菡的背，“先试试咳出来。”
“咳？不会咳进去吗？”
说着，喻清菡还是拼命地咳嗽，咳得满脸通红。
黄峻看着喻清菡，眉头微皱，眸色渐深。
他突然一掌拍向喻清菡的后背，喻清菡的身子猛地前倾，幸被谢天屹抱住了。
“出……出来了！”喻清菡喜出望外，喊出了声。
谢天屹不由松了一口气。
黄峻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谢天屹将水囊拿给喻清菡，忍不住说道，“你怎么这么笨？吃个鱼都会被卡住。”
喻清菡仰头喝了几大口水，大声道，“我哪里知道鱼里面会有这么多刺！”
谢天屹用袖子擦干喻清菡下巴处的水，“笨蛋。就是你笨！喝水也笨。”
“你才笨！你才是个笨蛋！”他的动作还算温柔，喻清菡只能嘟着嘴哼了一声。
黄峻看着此时生龙活虎的喻清菡，目光微沉。
浮零不禁摇了摇头。果真是才做了几天人，连鱼刺这种东西都没见过，这么无知，怕是得露馅。混过像谢天屹这种一根筋，又一心扑在她身上的憨憨还行，要是碰上精明一点的……
浮零瞥向黄峻，不禁撇嘴。
小妖精，你怕是得完。
黄峻突然抬眸，与浮零四目相对。
浮零眨了眨眼，对着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