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当祭司走后,勤政殿里,久久回响着帝乙这声愤怒的咆哮。
太监宫女们皆都颤栗的跪伏,知道大太监暗暗地摆了个手势后,这才如蒙大赦般的纷纷退出了大殿,而大太监也很识趣的把守在门口,把偌大的勤政殿,留给了那父子俩。
帝辛神色淡然的冲帝乙拱了拱手,说道﹕“父王息怒,神教跋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无礼,目无君上!孤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帝乙咬了咬牙,紧紧地攥了攥双手。
少许,帝乙似颓然的叹了一口气,轻声喃道﹕“神教,已经是尾大甩不掉了,纵使孤辛勤操劳,中兴大商又有何用?只是治标却治不了本,若干年以后,若君王不贤,大商,又要危矣了。”
神教的野心很大,他们似臣非臣,一心想要踩在王权头顶拉屎撒尿。
而各个诸侯国则不然,若没有强过对方数倍,能够整合天下各地国度和势力的力量,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拥护商王室,然后再像后世的春秋和战国时期,默默积蓄力量,横纵联合,直至成就不朽的霸业。
这就好比后周时期一样,固然威权已经不再,但却依旧坚挺了八百年之久。
“这个问题,孤不想留给继承人,但是,孤却是有心而无力啊。”帝乙怅然道。
帝辛抿了抿嘴唇,这个问题,哪怕放在前世中,对已成为人界最强的他,依旧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面对根深蒂固长达千年之久的大巫神教,帝辛也只能采取‘温火慢炖’的方式,一点一点把神教的影响力剔除出来,然后在寻一个时机一网打尽。
可惜的是,没等帝辛大功告成,他便已殉国而亡,而大巫神教也在道教这等庞然大物的挤压下,如潮水般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老幺,你为何执意不愿把那只红雀,卖给祭司?”帝乙开口询问道。
帝辛略微沉吟,随即说道﹕“一,刚才父王也说了,时至今日,神教势力太过于庞大了,他们经过千年的发展,早已深深地根植在大商心脏处,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而祭司刚才也说“红雀乃是玄鸟之子”不提他说的真假,一旦把红雀交出,凭祭司的在民间的影响力,完全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况且这一言论在他们教经上都写得明明白白,并非临时胡乱添加上去的……到时候他们就是“持玄鸟之子而节制天下舆论”这样一来,对大巫神教来说,其影响力无疑会更上一重楼,而对于祭司来说,兴许一跃就能成为无可争议的精神领袖……”
“精神领袖?”帝乙脸庞陡然一冷,精神领袖自古都是大商君王,哪怕神教祭司权势滔天,但依旧要排在大商君王下面。
然而,一旦精神领袖这个头衔,被神教祭司夺去了,那可真的就要天下大乱了。
“二,神教祭司能以纳税为条件,非要换取那只红雀,想必以父王的精明,不难猜到那只红雀的价值吧?”帝辛继续说道。
帝乙颔首,道﹕“这也是孤最后没有同意他的原因所在。”
帝辛微微一笑,说道﹕“父王可知,在混沌初开后,这一方天地是什么样子?”
“天地朦胧,人族都远未诞生,那是神魔的年代,妖、神、魔并立,波澜壮阔,让人心驰神往……”
“混沌初开后,开天辟地,有一生灵与神魔一并孕育出生,而那生灵便是如今西方孔雀的始祖——瞠目细冠红孔雀!”
闻言,帝乙脸色骤然一变,“你是说……”
瞧着帝辛点头的动作,帝乙再次不解道﹕“可开天辟地到现在,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就算是一头猪活到现在,也能修炼成仙了吧?”
“轮回!”帝辛缓缓地开始阐述,少许功夫,帝乙犹如豁然开朗般,终于是大悟。
随后,帝乙盯着帝辛看,微微蹙眉,问道﹕“这些秘闻,你又是从哪知道的?以我王室收集的资料,竟都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帝辛含糊回答道﹕“是儿臣从某处山野遗迹里,恰巧得知的……”
这种说辞很拙劣,纯粹是在糊弄人玩。
然而,帝乙并没有深究下去,毕竟他的兴趣不在这里。
“那鸟……哦不,那只神雀你打算如何处置?”帝乙问道。
帝辛微微垂眉,故意装傻,当作没有领会帝乙话中的意思,“神雀在儿臣那里吃得很好,不光养的白白胖胖,儿臣临走前,貌似还长高了一厘呢。”
帝乙气笑的隔空运转一股暗劲,在帝辛脑袋上拍了一记,“臭小子,跟你父王还耍心眼!?罢了罢了,既然那神雀是你从原石里切出来的,支配权自然在你手中,只不过,为了保护神禽的安全,孤决定加派一些人手,日夜不停的守卫。”
这是间接地给帝辛增加一批强大的侍卫。
帝辛立即长拜,没有激动,也没有喜悦,而是平平淡淡的笑道﹕“父王圣明,这也正合儿臣的意思,毕竟今日之事,想那神教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日后还真的会做出一些不要脸的事情来。”
“不要脸的事,它神教从古至今做的可不少啊,可谓是轻车熟路,否则孤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实在是要防患于未然……”
帝辛退下了,虽说此行算是彻底得罪了神教,然而他也并非是一无所获。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帝辛已经征得了帝乙的同意,从今往后将会孕养孔宣,当那个小家伙长大成人后,就将使得帝辛如虎添翼般,再多一份底气,用来压制这片天下。
“殿下……”一道轻喊,从帝辛身后传来,“子受殿下请留步!”
帝辛转身,看着小跑过来的大太监,他眸光瞬息微微闪动,不一会儿脸上就露出一丝饶有兴趣之色,似已经猜到他的来意了。
大太监姓魏,单名一个君字,又因其官职,宫里宫外的都会尊称他为一声‘魏监’,象征着一种地位和殊荣,代表天下太监第一人。
“何事?”帝辛脸色平淡,看不出心中的情绪。
魏君脸带着微笑,先是恭敬的冲帝辛弯腰施了个大礼,随后说道﹕“听说前段日子,我那个干儿子李忠,得罪了殿下您?”
帝辛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得罪了我,而是得罪了我的三哥。”
“不论得罪了谁,说到底,我们只是王室的家仆,怎能做奴欺主的事情来?”魏君正义凌然,一脸气愤道﹕“当老奴得知那个李忠做出这等不可饶恕的蠢事后,第一时间就杖责了他,时至今日他都瘫在床上,只有一口气吊着,前段日子殿下您忙,四处走访民间,体察民情,早已身心疲累,故而老奴一直不好意思打搅,便拖到了现在才告知与您……”
说道这里,魏君满脸悔意的轻叹,“哎,说到底,是老奴管教不当,是老奴的不对,还望殿下您责罚!”
微微低头,瞧着魏君那副诚恳的样子,帝辛顿时上前扶起他,淡笑道﹕“我说过了,他李忠得罪的不是我,能否原谅他,取决于我的三哥,不过以我对三哥的了解,他并非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之人,况且魏监亲自出面,在经我从中盘旋,这笔恩怨也就过去了。”
“不敢,不敢,老奴担保,从今往后谁若在敢欺辱子期殿下,无需殿下您出面,老奴定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魏君声音带着一股冷酷,犹如九幽那般冰寒。
今天,魏君的姿态不光放得很低,纯粹是奴与主之间的交流方式,而且临了还承了帝辛一个恩情。
有句俗话说得好,叫做有人好办事。
对于欠了自己一个恩的魏君,在以后的日子里,自然可以拿捏住这个恩,让这位当今君王身边最得宠的大红人,替帝辛办几件小事,或是行方面之门。
当然,帝辛也知道,能让心高气傲的大太监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其根本原因就是自己在帝乙众多子嗣中,作为最得宠的缘故,否则若像子期那般,别说亲自过来道歉,人家连理都懒得理你,完全的无视,只有见到时,会给予你表面上的恭敬和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