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沉寂的氛围中,李宏宇忽然注意到水里的鱼漂上下晃动起来,于是连忙指着它向凝神沉思的赵广丰喊道,“外公,鱼咬钩了!”
赵广丰回过神来,连忙拿起了放在脚下的鱼竿向上一提,鱼线顿时紧紧地绷了起来,看来是条大鱼。
“快,用网兜!”赵广丰面色顿时一喜,冲着一旁懒洋洋地打着哈欠的赵玉隆喊道,他隐隐约约能看见一条黑色鱼影在水下来回游动想要摆脱鱼线。
赵玉隆赶忙拿起放在手边固定在一跟长木棍顶端的网兜,伸到水里那条黑色鱼影下面把它捞了起来,是一条一尺多长的大青鱼,扭动着身子在网兜里挣扎着。
“宇儿,那些西夷的读书人平常都学些什么?”赵广丰一边取着青鱼嘴里的鱼钩,一边饶有兴致地问向了李宏宇,李宏宇先前所说的事情确实引了他的好奇和兴趣。
“外公,据宇儿所知由于他们追求实用,因此会对前人留下的学识进行改进,并不会墨守成规,这也是他们在不到两百年的时间里就在航海上有如此成就的原因……”
李宏宇对此早有准备,闻言有条不紊地与赵广丰聊起了欧洲的文化,这对他而言完全就是小菜一碟,反正赵广丰对欧洲诸国的事情一无所知而他的嘴皮子工夫又非常不错,应付赵广丰绰绰有余。
赵广丰不停地点着头,时不时都李宏宇所讲的东西出疑问,李宏宇尽可能用赵广丰听懂的言语进行解释。
就这样,两人在岸边一边钓鱼一边谈论着西夷的文化,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黄昏时分,夕阳西下,金黄色的阳光倾洒在波光粼粼的江水上美丽而宁静,令人心旷神怡。
钓上来一条肥硕的鲫鱼后,李宏宇和赵玉隆开始动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再晚的话城门可就要关上了。
赵广丰在一旁笑眯眯地望着李宏宇,经过刚才的那番交谈后他对自己的这个外孙非常满意,两人在看人待事上的眼光相似。
说实话,赵广丰还没见过哪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像李宏宇这样忧心国事的,而且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内容异常丰富,并不是说的那种空话和大话。
“外公,我娘的做的鱼异常美味,晚上让我娘做一桌全鱼宴,宇儿陪您喝上几盅。”回家的路上,平稳行驶的马车里,闲聊中李宏宇笑着向坐在对面的赵广丰说道,他自然要趁机消除赵广丰和赵氏之间的隔阂了。
“好,你娘的厨艺着实不错。”赵广丰闻言笑着答应了下来。
他自然清楚李宏宇来江边的用意,西夷番国的事情只不过是李宏宇打着的一个接近他的幌子而已,其目的是缓和他与赵氏的父女关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李宏宇把赵广丰哄得十分开心,使得赵广丰打心里喜欢这个既聪明又有着远大抱负的外孙,再加上他早就原谅了赵氏,自然顺着李宏宇给的台阶就下来了,这些年他嘴上没说可心里却十分关注孤身操持李家三房产业的赵氏。
“爹,我爷爷他们回来了。”赵家院门前,当看见赵玉隆赶着马车驶来,立在门前张望的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飞快地奔进了院里,向正在客厅里与赵氏和赵文翰等人说着话的赵文庭喊道,他是赵文庭的次子赵玉丰。
听闻此言,赵氏和赵文翰、赵文庭一行人连忙起身到院门处迎接,尤其是赵氏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已经知道李宏宇悄悄去找赵广丰的事情,担心李宏宇没轻没重地把赵广丰得罪了。
“外公,您小心点儿。”马车停下后,李宏宇率先钻出了车厢,向一脸紧张的赵氏微微一下后,把赵广丰从车厢里扶了下来。
见此情形赵氏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赵广丰竟然肯让李宏宇扶他下来那么意味着两人的关系不错,说到底李宏宇是他的亲外孙,有着血脉上的联系。
“丫头,晚上做一顿全鱼宴,我跟宇儿喝上几盅!”下了马车后,赵广丰的视线落在了赵氏的身上,见赵氏一副紧张的模样,心中叹了一口气后开口吩咐道。
“是,女儿这就去做!”听闻赵广丰喊她“丫头”,赵氏顿时微微一怔,自从她嫁给李仁海后就再也没有听见赵广丰如此亲昵地称呼她了,随后回过神来,眼眶有些红润地点着头,很显然这意味着赵广丰已经原谅了她。
搁在以往的话赵广丰即便是回来也不理会赵氏,这使得赵氏心中感到非常惊讶,她可是非常清楚赵广丰的顽固,不知道李宏宇用了什么法子使得赵广丰回心转意。
其实,不仅赵氏,赵家的人也都对赵广丰态度转变感到吃惊,于是私下里纷纷询问赵玉隆下午究竟生了什么。
赵玉隆于是把下午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当时他津津有味地听着李宏宇讲述西夷诸国的事情,对此印象非常深刻。
赵家的人得知事情的经过后不由得愕然望向了赵氏,谁也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李宏宇竟然会知道西夷诸国的事情。
赵氏对此也倍感诧异,联想到上次李宏宇从西域古籍上学来的救秦月的怪异方式,她不清楚李宏宇什么时候看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书,因此私下里把柔儿招来询问,作为李宏宇的贴身丫鬟柔儿知道李宏宇的任何事情。
柔儿自然已经在李宏宇的安排下想好了应对之言,告诉赵氏李宏宇以前曾经从走街串巷的书贩那里买过两本介绍西域诸国风土人情的书籍,好像是由一名出海经商的商人所写。
可惜的是,那两本书在去年李宏宇搬离李家大院的时候不慎遗失,为此李宏宇好几天都闷闷不乐。
虽然赵氏心里对那两本书籍的遗失感到惋惜,不过这也解开了她心中的诱惑,弄清了李宏宇为何知道西夷诸国的事情,看来李宏宇以前有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如果不是经历了去年落水后恐怕这些事情李宏宇还会选择压在心里。
见赵氏相信了自己的那番话,柔儿不由得暗中松了一口气,那两本书当然是杜撰出来的,她真怕赵氏能看出破绽,虽然李宏宇和赵氏都是她的主子但很显然她更偏向李宏宇。
赵氏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柔儿撒了谎,这并不是说赵氏轻易相信人而是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自然也就不会怀疑了。
再者说了,赵氏的当务之急是操办晚上赵广丰点名的全鱼宴,哪里还有心思和精力琢磨柔儿的话,况且她也没有跟儿子勾心斗角。
由于赵广丰的心结已经解开,晚上全鱼宴的气氛自然是热闹喜庆,令赵氏倍感温馨,上一次她与全家人一起吃饭是十几年前嫁给李仁海以前的事情了。
与此同时,赵氏对李宏宇的酒量感到惊讶,李宏宇在此之前可从没有喝过酒,而现在不仅频频举杯向赵广丰和赵文翰、赵文庭敬酒,同时也跟赵玉昕、赵玉隆等表兄弟推杯换盏。
虽然李宏宇喝了不少酒,面色通红,额头上大汗淋漓,身上甚至弥漫着一股酒香,但他的神智却是清醒的,这使得赵氏感到有些担忧但又不好开口打断大家的酒兴。
赵氏当然不会清楚,李宏宇跟赵欣一样都是千杯不醉的“酒篓子”,两人的体质与常人有异,那就是喝酒的时候酒精可以分解并随着汗排出体外。
别看这类人喝酒的时候很快就脸色红润、大汗淋漓,好像已经喝醉了的样子,实际上酒精正在分解和排出,这使得他们酒量惊人。
李宏宇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就现了自己竟然有这这样的天赋,心中暗自窃喜,这样的话他在酒桌上就可以扮猪吃老虎,要知道酒场可是人生中的另外一个战场,有时候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酒文化可是源远流长一点儿也不亚于孔孟学说。
因此,全鱼宴的结果以李宏宇大获全胜告终,包括最能喝的赵玉隆在内,所有赵家能喝酒的男人都被他给喝趴下了。
李宏宇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虽然他是酒篓子但也搁不住车轮战,脑子固然清醒但腿脚已经飘软,故而赵老夫人让他和赵氏在家里住下,她与赵氏晚上也能谈谈心。
第二天一早,李宏宇像往常一样没事儿般就起了床,在柔儿伺候下洗漱穿衣,精神很饱满根本就看不出他昨晚喝醉了。
而这个时候赵玉隆等人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中午才神色憔悴地醒过来,说实话昨晚谁也没有想到李宏宇竟然如何能喝,竟把他们都给喝倒了。
下午,赵玉隆自告奋勇地带着李宏宇在襄阳城里逛街,李宏宇以前虽然每年都来襄阳城但除了李家和赵家外哪里都没去过。
两人在城里闲逛时,赵玉隆招来了两名年龄跟他差不多大的青年,私下里神神秘秘地聚在一起嘀咕着什么。
李宏宇感到好奇于是就仔细留意了下,隐隐约约听见赵玉隆口中说出“报仇”二字,眉头顿时就是微微一皱,难道赵玉隆想要去跟人斗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