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迎春阁究竟怎么招惹了李编撰?他这次大张旗鼓地行事不会没有由头!”
见七爷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张翰沉吟了一下后问道,现在冷静下来后他觉得李宏宇不会无缘无故地调动新军这样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张大人,此事在下真的不清楚,他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招惹李编撰呀!”七爷闻言顿时一声苦笑,他现在也想知道迎春阁究竟如何招惹了李宏宇,竟然使得李宏宇大动肝火。
“七爷,李编撰可是官场上的后起之秀,包括辅大人在内都对其期望甚高,倘若这次迎春阁有错在先,恐怕即便是本官也难以保你。”
张翰知道七爷没有说谎,毕竟现在事情已经火烧眉毛了七爷没有必要再隐瞒,故而皱了皱眉头后说道。
“张大人,这次你可要救我,否则的话我这次可凶多吉少。”七爷闻言脸色顿时一变,连忙向张翰拱手说道。
七爷自然听的出来,张翰先前话里的意思很清楚,浙党不可能为了迎春阁和他去跟李宏宇闹翻,李宏宇的身后可是站着楚党,而楚党在朝廷派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正是浙党拉拢的对象。
“七爷放心,这个李编撰狂妄自大,当众给本官难堪,本官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
张翰闻言冷笑了一声,双目闪过一道凶光,他与李宏宇之间的是私人恩怨,故而肯定不会轻易放手,要不然别人还以为他怕了李宏宇,让他颜面何存?
“七爷,打听出来了……”就在这时,房门被人咣当一声推开了,一名大汉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想要说些什么但见了张翰后欲言又止显得有所忌惮。
“张大人是自己人,有话就说。”七爷见状面无表情地冲着那个大汉说道。
“七爷,小的刚才去了一趟宛平县衙,据衙门里的人说,迎春阁里伤人的一个清倌人是皇上封的蒙古郡主,也是新科状元的未婚妻,新科状元为此带人闯了宛平县大牢,现在宛平知县已经向顺天府上报此事。”
大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五一十地向七爷说道。
“什么?”七爷和张翰闻言顿时怔在了那里,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着这种隐情,随后七爷神色诧异地连声问道,“蒙古的郡主怎会成为了迎春阁的清倌人。”
“回七爷,据那个蒙古郡主在衙门里所言,他进城后被人拐子骗去了迎春阁,被强行签订了卖身契。”
大汉闻言不敢怠慢,连忙沉声回道,“现在县衙的人已经悉数出动,全城搜查那个人拐子!”
“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这么不开眼,连郡主也敢得罪!”七爷闻言顿时勃然大怒,用力一拍桌面后恶狠狠地说道,“看老子不扒了那些废物的皮。”
“七爷,本官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张翰此时回过神来,脸色变了几变后起身向七爷拱了一下手后快步离去,他可不是傻子,七爷和迎春阁这次闯得祸太大他可不想被牵连进去,故而当机立断决定跟七爷撇清关系免得受到牵连。
至于在李宏宇那里受到的羞辱,张翰决定暂时忍耐,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没有必要在这个的时候跳出去挑衅李宏宇。
“张大人,张大人……”
七爷见状连忙追到门外想要留住张翰,可张翰却头也不回地走了,气得七爷忍不住一拳打烂了边上的窗户,口中恨恨地说道,“混蛋,拿钱的时候称兄道弟,现在有了事儿跑得比兔子还快!”
张翰跟七爷之间不过是钱权交易而已,从七爷那里收一笔贿赂后暗中帮七爷撑腰,因此岂会为了七爷跟李宏宇卯上?七爷的死活跟他没有一点儿关系,什么张爷、赵爷等着巴结他的人比比皆是,他有的是捞钱的路子。
“七爷,咱们现在怎么办?”先前报信的大汉走上来,神色焦急地低声问道,这次七爷可遇上了一个劫数,官府的人届时肯定会顺藤摸瓜,通过迎春阁找到七爷。
别看七爷是京城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对上李宏宇这种朝廷重臣可是一点点胜算都没有,只要李宏宇在万历皇帝耳旁吹吹风那么七爷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去,派人去打听最新的消息,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七爷毕竟也算是一个枭雄,见识过不少大场面,故而强自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怒火,沉声吩咐道,他现在要知道具体的情形,这样的话他才好制定对策。
说完,七爷抬步急匆匆地离开,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饭自然是找救兵救命去了。
顺天府。
府衙前,两名门卒正懒洋洋地躲在阴凉处聊天,一辆被一群身穿奇怪前开襟服饰的大汉簇拥着的马车在两人诧异地注视下停在了门前。
“敢问这位大人是……”
两名穿着官服的年轻官员神色严肃地从车厢里出来,领着两名女眷快步向衙门里行去,那两个门卒愕然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迎了上去,其中稍微年长的门卒满脸堆笑地向走在前面的一个身穿从五品官府的年轻官员问道。
“这位是新军的编练使大人,有事要见你们府尹大人。”一名跟在后面身材魁梧的男子高声向年长的门卒点明了那名年轻官员的身份。
“新军编练使?”年长的门卒闻言微微一怔,神色惊愕地望向了李宏宇,他自然听说了新军的事情,难道眼前这个年轻的官员就是新科状元?
“编练使大人请!”作为顺天府的差役,年长的门卒自然对官场的动向比较清楚,京城各大衙门的差役平常在一起时就喜欢议论官场上的事情,故而他随后一躬身,向李宏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快,去禀报府尹大人。”等李宏宇等人进了顺天府,年长的门卒赶紧向另外一名年轻门卒说道,按照官场上的等级划分,李宏宇这个级别的官员要由顺天府尹孙祥亲自接见。
与此同时,顺天府府衙后堂。
“府尹大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下官根本想不到那个风尘女子会是被拐卖到迎春阁的蒙古郡主。”
赵平立在堂前,一脸郁闷地望着端坐在座的孙祥,他刚才已经把娜仁托雅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禀告给了孙祥。
“你们宛平县是如何办差的?先不说此事事关翰林院的李编撰,那个娜仁托雅是皇上亲封的彩霞郡主竟然差一点被逼良为娼不说,在大牢还被李编撰撞见有狱卒对其欲行不轨,你们让本官如何向李编撰交代?”
孙祥面色阴沉地望着赵平,心中感到一阵恼怒,没有想到宛平县会招惹如此大一个麻烦,李宏宇现在可是万历皇帝眼前的红人,事关名誉和颜面岂可善罢甘休。
“府尹大人,下官承认驭下不严,可这次事情的罪魁祸是迎春阁不是我们宛平县,请大人明察。”
赵平闻言脸色猛然一变,连忙躬身辩解道,天知道迎春阁竟然会犯这么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威逼堂堂的郡主在迎春阁卖身!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拐骗了彩霞郡主的骗子,否则你们宛平县这次就等着被皇上降罪吧。”
孙祥知道赵平这次是受了无妄之灾,好好地就被牵连进了娜仁托雅的案子里,他虽然恼怒赵平驭下不严让狱卒在大牢里胡作非为,但宛平县毕竟是顺天府的下属衙门,他这个府尹岂能置之不理,故而沉吟了一下后沉声嘱咐道:
“你亲自带人去查此事,本官让府衙捕班的人协助你,务必要找到那个始作俑者!”
“谢大人,下官一定把那个可恶的家伙抓来。”赵平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听孙祥的意思好像并没有放弃他,赶忙躬身说道,同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禀府尹大人,翰林院李编撰来了,要见大人。”他的话音刚落,一名差役就快步走了进来,高声向孙祥禀报道。
这使得赵平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不无担忧地望向了孙祥,很显然李宏宇这次是来者不善,肯定是来给娜仁托雅讨公道的。
“还不快去找人!”
孙祥的眉头皱了皱,见赵平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不由得开口呵斥道,现在只有找到那个人拐子才能平息一下李宏宇心头的怒火,否则的话难道让他空着手跟李宏宇去谈?
“下官这就去,这就去!”赵平闻言连忙向孙祥一躬身,神色尴尬地快步离去。
“唉!”等赵平走后,孙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去前堂见李宏宇,眉头微微皱着,在这件事情里宛平县和顺天府处于绝对的劣势。
顺天府,前衙会客厅。
李宏宇神情冷峻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孙祥的到来,他的两旁分别坐着赵欣和娜仁托雅,莲儿立在娜仁托雅的身后,她只是一介平民哪里有坐的资格。
莲儿第一次经历过这样大的阵仗,显得颇为紧张和局促,不安地用手摆弄着衣裙的裙角,她还从未接触过顺天府尹这样的朝廷大员,在她眼中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李编撰、赵编修。”不一会儿,孙祥走了过来,微笑着向李宏宇和赵欣打招呼,两人虽然官阶低却是翰林,孙祥自然要另眼相待了,毕竟翰林院职位最高的翰林学士也才正五品而已,并不是官阶就能衡量其身份和地位的。
“府尹大人。”李宏宇和赵欣见状起身拱手施礼,娜仁托雅则只是站起来而已,她是万历皇帝御封的郡主,只有孙祥给她行礼的份儿。
“见过彩霞郡主。”果然,孙祥随后向娜仁托雅躬身行礼,娜仁托雅微微颔示意。
“李编撰,你的来意本官已然清楚,你放心,本官一定会查明此案,给彩霞郡主一个交代。”
孙祥并没有做大堂上的座,而是在李宏宇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不等李宏宇开口已经率先说道,他现在要把握事情的主动权。
“府尹大人,京城可是天子脚下,竟公然生拐卖人口、逼良为娼的恶事,实在令本官感到震惊。”
李宏宇闻言略一沉吟,然后郑重其事地向孙祥说道,“本官已经把迎春阁涉案之人带来,府尹大人是否能升堂问案,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本官正有此意。”
孙祥闻言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向李宏宇点了点头,他知道今天一定要给李宏宇一个交代,否则李宏宇肯定会进宫请万历皇帝做主,那样的话事情可就变得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