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兄,此人瞻前顾后,畏畏尾,是个薄情寡义之辈,杨兄还是跟他早日划清界限的好!”
等三公子离开后,李宏宇见杨怜儿神色哀伤,眼眶泛红,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于是伸手把她拉坐下,然后开口安慰道。
“李兄说的对,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杨兄没有必要为这种人而忧心。”韩文魁自然看出了杨怜儿与三公子之间有一段孽缘,于是跟着李宏宇劝慰道。
虽然韩文魁不知道杨怜儿和三公子之间生了什么,但很显然三公子身旁已经有了白裙女子,再加上三公子的临阵退缩,两人之间明显已经缘尽。
实际上,韩文魁觉得李宏宇与杨怜儿挺般配的,故而倒挺愿意看见两人能喜结良缘。
“让两位仁兄见笑了。”杨怜儿知道李宏宇和韩文魁是在安慰她,于是稳定了一下心神后向两人微微一笑,她现在可是为了父母和两位兄长而战,故而哪里还有心情顾及儿女情长。
就连杨怜儿也不知道为何,虽然三公子的离开使得她感到伤感但并没有以前那股心疼的感觉,反而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解脱。
“李兄,那晚在小秦淮上以新曲风技惊四座的人也是你吧。”韩文魁知道杨怜儿不想提及三公子的事情,于是语峰一转,饶有兴致地问道。
“雕虫小技而已,难登大雅之堂。”李宏宇笑着摆了摆手,承认了韩文魁的猜测,这件事情又不丢人他自然不会否认了。
“李兄真乃大才呀,等今日的事儿完了在下做东,咱们三人开怀畅饮,不醉无归。”韩文魁早就觉得在小秦淮上的那个“湖广李盛”就是赌场里的“湖广李盛”,于是笑着向李宏宇和杨怜儿说道,这下他可更要结交李宏宇了。
“那多谢韩兄了。”李宏宇闻言笑了起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他也想结识韩文魁,这样对以后广州海关的事务大有裨益。
“大哥,新军的人说了,今天来的贵客太多,为了避免惊扰了客人决定暂时不抓大小姐,等事儿完了再把大小姐绳之以法。”
李宏宇与韩文魁谈笑的时候,张铁牛返回了座位,低声向张铁山禀报道,李宏宇岂会在这个时候让人把杨怜儿给抓了,那样的话还有谁能替杨啸天来竞价?
“盯紧了她!”张铁山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失望的神色,他现在最愿意看见的一幕就是杨怜儿被抓走打进大牢,随后沉声下达了命令,这次可不能让杨怜儿再给逃了。
巳时三刻,众人正在大厅里嗡嗡嗡的聊着天时,柴时秀领着几名海关司的官员以及扬州知府、扬州卫卫指挥使、两淮盐道转运使走了进来。
这使得现场刹那间变得安静,人们纷纷关切地望向了柴时秀,想知道李宏宇何时会出现。
“诸位,钦差大人身体不适无法出席此次竞价,此次竞价将由海关司和扬州当地衙门的大人监督,以示公正!”
等那几名海关官员和扬州知府等人在一楼大堂前方的高台上落座后,柴时秀走到高台前方,高声宣布道。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阵骚动,大家还以为李宏宇这个万众瞩目的钦差大人会出现,都想见识一下新科状元的风采,岂料李宏宇却无法出现。
李宏宇默默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左右权衡了良久,最终决定不出席此次的竞价大会,准备继续隐藏身份以便于私下里行事。
归根结底,李宏宇现海外贸易一事的前路上充满了荆棘,仅仅竞价就使得陈仁海派人烧了翡翠楼,由此可见阻力之大,他可不认为陈仁海是刻意而为,十有有人从中挑唆。
故而,李宏宇决定隐藏身份,这样以后海外贸易遇阻的话他就能有更多的方法应对,使得对方处于明处而他处于暗处。
“诸位,在竞价开始前有一事本官要先行宣布,由于海关司收取的税收充实的是皇上的内库,故而参与海外贸易的商人将成为大明的皇商,皇上将赐予斗牛服一件,以示恩宠!”
见现场的局势有些骚动,柴时秀提高了音量,继续高声说道,“另,皇商犯法先报请海关司,海关司核实并收回斗牛服后,方可由衙门逮捕。”
轰的一声,柴时秀的话音落后,现场响起了一阵低沉的议论声,人们没想到成为皇商后能获得斗牛服,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斗牛服?这是真的假的。”
“二十万两换一件斗牛服,这笔买卖可非常划算。”
“就怕这件斗牛服不止二十万两,以后海关司的那些人就有借口要钱了。”
“皇商?说的真好听,届时指不定要掏多少银子出来。”
“兄台,你有兴趣可以试试,看看这斗牛服穿上后是带来好运还是厄运。”
……
不过,对于是否参与竞价获得斗牛服,现场的商贾们还是有着比较清醒的头脑,他们都是商人自然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万历皇帝开出的条件越诱惑就意味着介入此事后的风险越大。
故而,虽然斗牛服引了人们的热议,但更多的人对此还是心有顾忌,能坐在这里的商贾都是见多识广之辈,自然不会随便占便宜,那些头脑热的人只占少数而已。
“皇上这次可真的下了不少本钱,连斗牛服都赏了下来。”听了众人的议论后,韩文魁笑着向李宏宇和杨怜儿低声说道,“看来皇上是想要此举来收拢人心,岂不知在场的人都是老奸巨猾之人,并不怎么领这个情。”
“皇上的心意已然表明,能否把握机会就要看大家的选择了。”李宏宇也笑了起来,这个主意是他提出来的,做到这一步可谓已经仁至义尽,那些过错了海外贸易的人以后唯有案子懊恼了。
“无论给不给斗牛服,这个名额本公子是拿定了。”杨怜儿现在没有面临选择的问题,闻言后娇声说道,为了父母和兄长她必须要夺取一个名额,算是给李宏宇的一份见面礼。
“静一下。”柴时秀见现场的局势有些混乱,于是用力拍了一下手里的惊堂木,使得大厅里随即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好奇地望向了他,想要知道柴时秀还要宣布什么。
“按照皇上的旨意,大明海外贸易只要二十名供货商,每个名额二十万两,有意者请举起手里的号码牌,本官会让人进行记录。”
柴时秀没有再废话而是直奔主题,冲着大厅里的商贾高声宣布道,“其中,北方商贾八个名额,南方商贾十二个名额,如人数过限额将实行竞价,价高者得。
“二十万两!有意海外贸易供货商名额的人请举起你们手里的号码牌。”说着,柴时秀高声向在坐的众人喊道。
随着柴时秀话音的落下,大厅里相继举起了一些号码牌,有的蓝色的号码牌也有红色的号码牌,其中蓝色号码牌代表北方的商贾,而红色号码牌代表南方的商贾,以此进行区分和统计。
杨怜儿是率先举起的号码牌,韩文魁迟疑了一下也举起了手里的号码牌,他刚才被李宏宇说动了心,故而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尝试一下,或许海关司真的能把海外贸易经营得风生水起也说不准。
杨怜儿和韩文魁都是红色的号码牌,按照籍贯两人自然属于南方的商贾,而按照大明的通常划分方法,湖广的商贾也属于南方的商贾。
现场的人们纷纷暗中数着举起的号码牌,足有三十多个,无论南方还是北方都过了配额,看来有些商贾出于各种原因跟韩文魁一样,都想要博一下。
这使得李宏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意味着他可要通过此次竞价大会得到更多的资金,无论是新军还是海关司、水师都需要不小的开销,故而自然是得到的钱越多越好。
在举牌的商贾中,中等级别的商贾占据了绝大多数,那些财大气粗的大商贾并没有表明态度,而是出于观望的阶段,都想知道别人会不出这笔钱。
“诸位,由于出价的人已经过了配额,故而现在开始竞价,每举一次牌加价一万两,无人加价的话抽签决定名次。”
等现场的工作人员统计完人数后,柴时秀的精神一振,高声宣布,他自然也希望李宏宇能在这里捞上一笔钱,新军的军饷以后还要指望着李宏宇。
大厅里的这些商贾都是市面上的富商,一万两银子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故而众人几乎同时举动了手里的号码牌,与一万两相比很显然颜面最为重要。
李宏宇见状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仅仅一瞬间通过海外贸易供货商得到的资金就增加了二十万两,看来采用竞价的方式实在是明智之举。
由于众人都增加了一万两,故而柴时秀继续主持竞价的进行,一直到无人竞价了为止。
经过几轮的较量,男方商贾和北方商贾最高的出价达到了二十七万两,其余的人出价分为了二十六万两、二十五万两以及二十四万两。
“本官再问一下,还有没有人竞价,否则本官将要让出价最低的人进行抓阄!”
听闻此言,现场的人们顿时左顾右盼,想要知道这个时候还有没有人会出手。
“三十万两!”就在人们认为此次竞价大会结束时,坐在前排的一个男子忽然举起手里的红色号码牌,高声宣布道。
“三十万两?”听闻此言,现场的人们顿时怔住了,纷纷好奇地望向了那名举牌的男子。
很快,有人认出了那名男子的身份,知道他是陈明智的人,对此事是倍感意外,谁也没有想到陈明智竟然出手,因此私下里议论得更加激烈。
“三十万两!”就在人们对陈明智的行为感到疑惑的时候,又有一个人站起来举起了手里的红色号码牌,高声向台上的柴时秀喊道。
“他们这是疯了吗?”现场随之一阵骚动,嗡嗡地议论着,很显然对突然出现的这一幕感到无比震惊,无法理解他们的这种行为。
尤其是陈明智,本来就从事着海上走私的生意,如今竟然还想要夺得一个海外贸易供货商的名额,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的威风?难道这是他与钦差大人达成的一个条件?还是私下里有不为人知的交易?
望着议论纷纷的现场,李宏宇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市场上有一种行为叫“恐慌性购买”,当一些不符合常理的行为生后通常会诱使人们在后面进行跟风,这就是李宏宇把陈明智拖下水的一个重要原因。
从目前众人的反应上来看效果还不错,由于不清楚生了什么内幕,使得现场的商贾们开始胡乱猜测起来,这必定会使得一些原本对海外贸易供货商名额没有兴趣的商贾进行跟风,这样一来李宏宇就能从此次竞价中得到更多的资金。